20年來的每個春節 都是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陪游婆婆過

5月25號，連著下了幾天雨的重慶城終於又迎來了太陽，早上8點，64歲的任德榮把7歲的孫女送進了大田灣小學，「婆婆，你要去看游祖祖啊！」孫女涵涵進學校以前問任德榮，得到了任德榮的點頭回應後有些興奮，「我放了假，跟你一路去看祖祖。」

自從幾年前任德榮的母親去世後，涵涵只喊一個人祖祖——今年已經85歲的游坤玉。

鄰居：「她有福，沒得娃兒老天給她派一個！」

上午10點，任德榮參加完兩路口國際村社區的鄰居節活動，就沿著社區居委會旁長長的梯坎，慢慢往上爬，已經64歲的任德榮走走停停，再沒有年輕時的矯健，「這段梯坎爬了二十年了，坡頂上，就是游嬢嬢的屋。」20年來，任德榮幾乎每隔兩三天就要去游婆婆家看看，給她帶點兒吃的。

「任大姐，游婆婆昨天還在念你!」任德榮退休前在社區上班，梯坎兩邊老房子里住的都是老鄰居，看見任德榮過來，就知道又是去游嬢嬢家，「她有福，沒得娃兒老天給她派一個！」70多歲的何嬢嬢在梯坎邊住了一輩子，看著任德榮爬這段坡爬了二十年。

走走停停十分鐘，將近200級的梯坎終於爬完，任德榮走進國際村111號的青磚小樓，在樓道里就開始喊，「游嬢嬢，在屋頭沒啊？」站在1樓的屋門口，任德榮看見了門邊站著的游婆婆。

「哎呀，幺妹兒，來了啊！」看著任德榮，已經80多歲的游婆婆側著臉，滿臉笑容地看著她。任德榮一把摟住游婆婆的肩膀，兩人說笑著進了屋。「說了我不舒服曉得給你打電話，還來還來！」游婆婆抱怨「幺妹」不聽話，自己身體不好還跑上跑下。任德榮也不反駁，笑著看著她，因為每次自己來，游婆婆都會這麼說。

任德榮記得，自己第一次爬上高高的梯坎走到坡頂，已經是20年前。1997年，當時44歲的任德榮調到國際村社區居委會工作，在調查社區孤寡老人情況時，第一次撿到了當時60多歲的游婆婆和老伴。隨後，任德榮就對老兩口上了心，「當時我媽身體也不好，看著她就想到我媽。」

那些年，任德榮就常常順著梯坎爬到坡頂，去看老兩口，隔三差五，還提點面、油之類的東西，「不過，那會兒因為要照顧病中的母親，還要工作，脫不開身。」

專程坐車為老人買魚肚

雖然只是一室一廳的老房子，卻被已經85歲的游婆婆收拾得一塵不染，門邊的地板上，幾雙出門的鞋被擺成一條直線，2000年，游婆婆的老伴癱瘓後，任德榮一度擔心老人的生活無法自理，但好強的游婆婆拒絕了她和社區里其他人的好意，「家務事情，我個人還是得行。」

「你看，你上回給我買的魚肚，還有一半！」坐在客廳擺了兩分鐘龍門陣，游婆婆就閑不住拉著任德榮進了廚房，拉開冰箱冷凍層，拿出一包魚肉。袋子里，被細細切成長方塊的魚肉凍成了冰塊，居然全是魚肚子上那一塊。

游婆婆最喜歡吃的就是魚，而年紀大了牙又不好，任德榮只有隔三差五坐車去學田灣，在那裡幫她買魚肉，「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哪裡可以專門買那塊肉。」不過，游婆婆的喜好有時也會變，上周日幺妹給她帶的幾個鴨蛋，她就有些嫌棄，「她就記得我喜歡吃那個，我最近就不想吃。」

把魚肉放進冰箱，任德榮瞟到了餐桌上一袋打開的糯米，裡面零星撒著二十幾顆花椒。「哎呀，啷個這麼多花椒？」說著，她在糯米里挑揀了花椒往外撿。游婆婆開始不讓她撿，說這樣做糯米飯才好吃。任德容怕她吃多了不好，勸了幾句卻沒用，只好說，「女兒說的話都不聽了呀！」游婆婆聽了這句，再不反對，只是笑著看她把花椒撿出來。

即使現在，老伴已經去世十年，游婆婆還是拒絕任德榮幫她做家務，除了接受社區志願者偶爾過來洗洗衣服掃掃地，她還是願意自己去買菜、做飯，「我有風濕，洗衣服身不由己。」

而對於游婆婆來說，「大事」才動用「幺妹」。「如果不是她，我生活都難。」2009年，剛剛退休一年多的任德榮跑前跑後，幫著孤身一人的游婆婆辦理了居民養老，讓游婆婆每個月有了1000多塊錢的養老金，這成了老人現在主要的生活費用。而就在去年，已經63歲的任德榮還為了給老人辦特病保險，在重慶多個部門來回奔波。

20年來的春節 都有幺妹陪

「老了老了，就想有人陪著。」看游婆婆那麼大年紀了，任德榮有幾次勸她去養老院，但是都被好強的游婆婆拒絕了，任德榮隔三差五去看望，成了老人最高興的時候。而有時，任德榮年近7歲的小孫女涵涵，還會跟著奶奶一起去看「祖祖」。

從1997年以後的春節，任德榮更是幾乎年年都會陪著老人吃一頓團年飯，「一般都是大年三十，一大早上就過來。」任德榮的兒女都知道媽媽有這樣一位「老朋友」，過年過節也會跟著媽媽一塊兒過來坐坐，家裡熱鬧，游婆婆最高興，「我沒得兒女，就把她當我女兒了。」

老伴兒、母親去世以後，照顧孫女、看顧游婆婆，成了任德榮人生最主要的兩件事。即使生病，她仍然挂念著坡頂上住著的那個婆婆。久而久之，鄰居們也幫她挂念著。任德榮家就住在梯坎下的健康路上，沒去看婆婆的時候，就會問問婆婆的鄰居老人的情況。

現在，看見任德榮朝自己打招呼，鄰居們都會不自覺告訴她老人的近況，鄰居們感嘆：「怕是有些人的親女兒，都沒得她那麼上心。」「我不得走，我還要來看你的嘛！」有時候，游婆婆沒事兒也會給任德榮打電話，怕她突然搬走和兒女住，但每一次，任德榮都會做出這樣的保證。

上游新聞-重慶晨報記者 石亨 平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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