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巴拉望，尋找烏托邦

我有幾段很美且很值得珍藏的旅行記憶。

2012年，我大四，學分修滿，研究生申請結束，跟幾個志同道合的好朋友開始了瘋狂旅行的半年。因為愛好攝影，又很崇拜探險式的生活，選擇的旅行地點越來越美，也越來越渺無人煙。一段段的旅行讓我潛意識裡對生活的感激和敬畏越來越清晰，覺得能在這美麗又廣袤的世界停留，真是一種天賜的幸福。

22歲生日前夕，跟朋友背著攝影器材來到了菲律賓巴拉望，這片「最後的海上烏托邦」。同行的兩人，一人是認識已久閨蜜了好多年的高中同桌，一人是同年同月同日同城生又在同一所大學同一個班念書的好朋友。能來到巴拉望這隱蔽之地已是一種幸運，能和同頻道的至交好友在年輕的時候奔波到這裡，是多麼值得感恩的經歷。

22歲生日那天，我們坐著搖搖晃晃的破舊小船，從Coron（科隆鎮）漂到了更與世隔絕的ElNido（愛昵島）。就在那一天，有幸跟最好的朋友見證了生命中最美最不真實的日落。在碼頭下船後，我們搭著突突車開始沿途找住宿。路過市區開始進山時，氣氛一下從奔波勞累的沉默寡言變成了眼睛閃著光，嘴角咧著笑。突突車沿著盤山公路繞著彎，右手邊是茂密的熱帶叢林，左手邊是被民宿隔斷的大海，一切都是靜謐又迷人。最後突突車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岔口旁，我們跳下車，踩著田埂，路過羊圈，穿過小木屋，來到一片落潮灘，眼前便是我22年里見過的最美的日落。

傍晚海水退潮，一大片海灘裸露成坑坑窪窪的小淺灘，孩子們在落潮灘上奔跑嬉戲，撿海星撈貝殼，大聲地笑，整片火紅的天空倒映在大地上。因為貧窮落後，ElNido限時供電，當時天色漸晚，在我們的小木屋前，有人點起了篝火，整個落潮灘都點綴起了浪漫的紅暈。孩子們依舊在海里無憂無慮著跑來跑去，小狗跟在身後濺起水花，遠處山上飄起了茫茫炊煙，叢林在清新的海風中搖擺成綠色的浪。。。那個時刻終於在這個偏遠貧窮的小島體會到什麼叫做烏托邦。所有的煩惱好像真的就是空氣里一粒細小的沙，海風灌鼻之後便無隱無蹤，心裡敞亮得容得下整個世界。

那天日落之後，高中同桌請我們吃了一頓生日大餐。回小木屋的路上，沒有路燈，卻有漫天的星星；沒有行人，卻有淅淅沙沙的自然交響曲。我們唱著歌，聊著八卦，望著星星，享受著美好的青春。晚上漲潮，木屋外的落潮灘已被海水填滿，每家出海的螃蟹船在海風中輕輕地蕩來蕩去。在這樣原始的避世之地，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都能讓心充斥著滿足感。那時覺得天堂亦不過如此吧，活著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最後一晚，我們從海上跳島回來的時候，螃蟹船擱淺在遠處的落潮灘里，船家帶著我們跳下船，打著手電筒，從海里步行回家。那時突然驚奇的發現，這是一片會發光的海。一腳下去，密密麻麻如同螢火蟲一般的綠色光點，一圈一圈地盪開。於是，回家的路變成了頭頂藍色星河，腳踩綠色星星，像行走在銀河系。這太過夢幻的場景讓我們瞬間瘋狂了，一邊尖叫著，一邊在這片淺海里狂奔。

El Nido是一個讓心很靜很靜的世外桃源。它讓我開始特別向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問世事，歸隱山林的生活。雖然這似乎的確是不太可能實現的願望，但如果能成為一個在生活的狂風暴雨中仍能淡然散步的人，你的心就永遠擁有了烏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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