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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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孫勵陽第一次見到韓美美，是在一個傍晚。

他騎著腳踏車從客棧出發，順著一條斜坡去到大馬路，在鹿山腳下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女人蹲在他家客棧牆角，一派冷寂，像個孤魂野鬼。

叮！叮！

孫勵陽撥了撥腳踏車喇叭。「小姐，你要住店嗎？」

她戴著頂黑色棒球帽，低著頭不說話。

孫勵陽又喚了一聲，對方依舊不作聲。

得，自討個沒趣！爺不伺候了！

孫勵陽扁了扁嘴，將車停在一邊便推門走進了客棧，剛要關門，那個女人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鬼魅般出現在他的身後，嚇得他渾身一個激靈。

「我要住店。」

孫勵陽這才看清對方的臉，巴掌大的精緻臉蛋，鼻樑通紅，眼角泛著淚光，看來是哭過。

兩個人沒有多的言語，很快辦理了入住。按照慣例，孫勵陽領著對方上樓，簡單交代房間事宜後，那句「祝你入住愉快」還未說出口，便被對方冷臉關在了門外。

小妞還挺沖！孫勵陽面上有些抹不開，尷尬地輕咳了一聲下了樓。

「208號房什麼來頭？脾氣怎麼這麼不好？」孫勵陽回到櫃檯，阿香嫂正好在。

阿香嫂聳了聳肩，「不知道啊！一個小時前就在門口蹲著了，問她是不是住店也不說，就是哭，我看啊，八成是失戀了！」

失戀。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卻有什麼在孫勵陽心上狠狠擰了一下，揪得他生疼。

孫勵陽正欲張口，有住客的聲音正巧從樓梯口傳來，打斷了二人間的對話，阿香嫂忙應著上樓去了，突然間偌大的空間里只剩孫勵陽一個人了。

而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格外孤獨。

孫勵陽望著自己一手打造的「水簾洞天」，一股悲愴從心底發酵而出。

2

208住客韓美美自入了客棧以後便再沒有出過房門。

起初阿香嫂說起時孫勵陽沒有在意，直到阿香嫂說韓美美兩天沒有出過房門，孫勵陽才隱約察覺到事情原非他想的那麼輕鬆簡單。

雖說他和這個韓美美無甚交集，可到底這裡是他的山頭，人要是在他的「水簾洞天」出了事，他這生意也別想做了。孫勵陽想了想，決定去把208這位大佛請出來了。

可是兩個人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應，阿香嫂又在一旁危言聳聽聒噪個不停，弄得孫勵陽也跟著慌了起來。眼下形勢容不得他多想，他當即讓阿香嫂拿了備用鑰匙開了房門。

「韓小姐？」孫勵陽站在門口試探性地喚了聲。

孫勵陽懸著心往屋內望去，厚重的窗帘隔絕了外面的陽光，原本有著寂靜山林綠意盎然的房間，在緊張而壓抑的氣氛下，透著一股窒息沉悶的氣息，再往床上看去，被褥凌亂，根本沒人！

孫勵陽心下駭然，剛要衝進去，突然一個巴掌就飛了過來，結結實實落在了孫勵陽臉上。

「你幹什麼！」一個女人怒極的聲音傳來。

阿香嫂忙跑進來開了燈，只見得208的女客人正裹著浴巾披散著濕漉漉的頭髮，怒氣沖沖地瞪著她的老闆孫勵陽。

「呀，小姑娘，你在啊！」阿香嫂忙訕笑著，「我們還以為你，還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嗎？」那方韓美美陰陽怪氣。

「沒，哪裡的話！」阿香嫂忙賠笑，「我們就是看你這兩天都沒有出來過，擔心你出事就想來看看，你說是吧，小孫？」

「你怎麼也不答應一聲，我們叫了好半天……」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孫勵陽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礙於主客關係又不好發作，便強壓怒氣勉為其難應了聲。

韓美美瞥了他一眼，「我不想答應，可以嗎？」

得，這年頭有錢的個個是大爺，連他這個「猴王」都得裝孫子。

3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孫勵陽心頭特別不是滋味。他覺得韓美美這妞有毛病，好心幫她，她還不領情，簡直就是鹿山上咬人的母猴子！

聞言，阿香嫂揶揄道：「她是母猴子，你是公猴子，正好配一對呢！」

「阿香嫂，你胡扯什麼呢？」

「我說真的！」阿香嫂一本正經道，「她失戀，你單身，這不正好嘛！小孫吶，你也老大不小了吧？也該給自己找個媳婦兒了，我瞧這姑娘挺漂亮的，要不你倆試試？」

「阿香嫂！」孫勵陽只差仰天長嘯，「您別添亂行嗎？」

孫勵陽暗嘆，這也能扯到處對象的事情上？女人的腦迴路他果真不懂！

「我不是替你著急嗎？」

一個二個，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惹不起，他躲，成嗎？

孫勵陽決定出去抽根煙冷靜一下，誰料煙剛點上就聽見有人在身後喚他。

韓美美著一件粉色T恤，頭髮半干，嬌小的身板在陽光的掩映下顯得格外青春活力。陽光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她以手擋著陽光，站在孫勵陽一米遠的地方，朗聲說道：「剛才……我打了你，不好意思啊！」

孫勵陽臉上一熱，像是被人突然將了一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他擺了擺手，表示此事翻篇了。

「那……」韓美美面上燒起一團紅暈，莫名地帶著幾分羞怯。

這姑娘不會是愛上我了吧？孫勵陽心上顫了顫，心道這姑娘的愛情來得也太快了，就像歌里唱的，就是龍捲風啊！

「有話直說！」孫勵陽壓著心頭的波動，面上平靜應道。

韓美美瞥了眼孫勵陽，又迅速低下頭去，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我可以蹭你們的午飯嗎？」咕咕~咕咕~

孫勵陽愣了愣，眼睛在韓美美的臉上和肚子上來回移動，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兩天沒吃東西了，現在好餓……」說著韓美美揉著乾癟的肚子，可憐巴巴地望著孫勵陽。

呃，孫勵陽覺得自己又被將軍了，話說這個姑娘心可真大，怎麼就能夠這麼厚臉皮跟人開口蹭飯呢？

那麼，他是拒絕呢，還是拒絕呢？

4

看著韓美美風捲殘雲般將桌上飯菜掃蕩一空，孫勵陽不禁有些後悔自己心軟答應韓美美蹭飯的請求了。

阿香嫂倒是很熱情，一個勁地給韓美美夾菜，言語到表情再到眼神，都透著一股慈母範兒。

韓美美一邊道謝，一邊狼吞虎咽，吃著吃著豆大的眼珠就從眼眶裡不住往外涌。

「哎，這孩子，你怎麼哭了呢？」這樣的情景誰也沒有料到，阿香嫂慌了神，一旁的孫勵陽也有些不知所措。

阿香嫂的安慰沒有起半點作用，反而教韓美美的哭聲更加洶湧。

「我就是太感動了……」韓美美邊哭邊說。

韓美美哭著，彷彿要把所有的委屈和心痛都哭出來，這場眼淚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早就蓄勢待發。它在心頭壓著，壓著，堆著，積蓄著，在某個時刻，突然被什麼戳中，然後就如山洪暴發，不可收拾了。

很多年以後韓美美回想當時的情景，她在房間里躺了兩天，把自己封閉起來，那是她不曾去過的晦暗地帶。失去心頭所愛就等同於靈魂被掏空，只剩下一具軀殼，她任由自己發霉、腐爛，周身都是死亡的寂寞聲音。

直到第三天清晨，她被飢腸轆轆驚醒，她聽見蟲鳴的聲音。

她發覺自己竟渴望著食物，渴望著吞咽，渴望著身體被填滿。那是身體本能的慾望，她無法抗拒。她的心在慌亂地跳動，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著叫囂著抗議。

她在那一刻突然明白，生活本就要一直過下去，不以誰的意志為轉移。那些離開的人，早就變了心，怎麼能強求相愛到永遠呢？

「小孫，這可怎麼辦？你說句話呀！」

「我……」孫勵陽嚅動著嘴唇，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他本就不擅長安慰人，這根本是在為難他！

「你跟我來！」孫勵陽覺得自己需要做點什麼，於是他拽著韓美美就出了門。

5

那天，孫勵陽載著韓美美沿著碧海湖轉了一圈。兩個人起初誰也不說話，只是沉默地騎著自行車往前走，途徑萬花海的時候韓美美說想要去看看，兩人便尋了個陰涼處坐了下來。

「去年我跟我前男友來鹿山旅遊的時候，這裡還很荒涼呢！」韓美美望著遠方，語帶悵然，「那個時候這裡還在開發，想不到一年的時間變化這麼大。」

「再過一段時間你再來變化會更大，景區還會擴大，娛樂設施還有旅店都會增多！」

「所以為什麼要變得這麼快嘛！」韓美美帶著女孩子特有的嬌蠻，撒潑道，「跟我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了！」

「為了賺錢啊小姐！」孫勵陽無奈，「政府也要發展經濟，『達康書記』都要守護GDP，總不能因為你一段戀情，就阻礙民生大計吧？」

「我可沒這麼說，你別給我上綱上線！」韓美美反駁道，臉上多了些神采，「我說的是你！」

「我怎麼了我？」孫勵陽摸不著頭腦，他又招她惹她了？

「就你那客棧啊！」韓美美瞪著孫勵陽，「以前不是碧海客棧的嗎？叫什麼水簾洞天，你以為你是花果山美猴王，住在裡面的都是猴子精嗎？」

「因為我姓孫啊！」孫勵陽覺得她這邏輯好氣又好笑，「半年前原來的客棧老闆不做了，我就把店盤下來了。既然是我自己的店，特色當然我定。水簾洞有啥不好？我就想做天不怕地不怕的美猴王，住進我店裡的都是猴子山大王，不行嗎，韓梅梅小姐？」

「什麼韓梅梅！我叫韓美美，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孫勵陽發現韓美美鬥起嘴來牙尖嘴利的，不過跟她先前死氣沉沉的模樣，此刻倒像是真的有了情緒，活生生的人了。

「哪能呢？我語文數學老師教的。」

韓美美瞪了一眼孫勵陽，眼裡的光彩又黯淡了下去，「一年前我跟我前男友來鹿山的時候，住的就是你那家客棧。」

6

韓美美說，當時她和她的前男友正在熱戀，她的前男友在鹿山一塊石頭上用刀子刻下了兩個人的名字，說這輩子都會愛她。

熱戀的男女眼裡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虛幻的承諾變成當下的甜蜜。她不曾想過，在驟然失色的愛情里，那些承諾，那些甜蜜會變成錐人的利器，傷她體無完膚。

她不肯接受對方已經變心的事實，她覺得他們的愛情一直存在著，她需要一樣東西來證明他們還能夠繼續走下去。所以她孤身一人，重返故地，為的只是來尋找他留下的誓言。

可是很多東西是抓不住的，越是滿心期待，就越是失望透頂。

那塊石頭依然在，可是上面的痕迹早已磨平風化，她來到兩人住過的旅店，那裡也已經面目全非。她在當下感到強烈的絕望和無力，儘管她拚命想要抓住，可她的愛情死了，早就物是人非了。

「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分手嗎？」靜靜聽韓美美講完她那段不可挽回的愛情，孫勵陽側目望向韓美美，淡淡說道。

「我知道，我們倆性格不合……」

「不是！」孫勵陽打斷韓美美，韓美美半眯起眼睛，眼裡透著危險的光芒，似乎在說，你就知道了？

孫勵陽故作神秘道：「因為他在石頭上刻字。」

「這跟刻字有什麼關係？」韓美美狐疑道。

孫勵陽狡黠一笑，湊近韓美美，「你當你們在寫墓志銘嗎？非要在石頭上刻字！」

聞言，韓美美面色一白，又是一紅。

「你逗比啊，懂不懂浪漫啊你！」韓美美沒好氣翻了翻白眼。

「浪漫個屁！景區石頭上刻字你們也不怕被人肉罵死！我覺得什麼同心鎖啦、掛絲帶啦都是商家忽悠你們這些幼稚鬼！」

「我承認景區刻字不文明。我也不想討論被商家忽悠這種事，能夠給兩個人製造美好的回憶不好嗎？」

「所以你現在發現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不是嗎？笨，真愛一個人做這種浮於表面的事幹什麼呢？該被記住的就會記住，會消失的你千方百計也留不下痕迹。」

韓美美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我在這開客棧的這半年是什麼感受嗎？」看韓美美有些不高興，孫勵陽換了個問題。

韓美美眉頭微皺了一下，復又搖了搖頭。

「我在這裡每天迎來送往，每個來的人原因不同，要走的人也各有各的理由。來的人一波又一波，走的人一波又一波，你會發現有些人只是路過在你那歇了歇腳，如果你有風景他便多停下一會兒。可是時間到了，風景看完了，他總會走。」

韓美美沉默著不說話，氣氛陡然變得尷尬而凝重。

「可是我很好奇……你前男友是不是叫李雷？」

「不是，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孫勵陽憋住笑，「韓梅梅和李雷本來就是一對啊！Hello！Han Meimei！」

「孫猴子你夠了！」韓美美氣得揚起手就要打孫勵陽，可是她動作突然停了。

兩個人望著彼此，噗嗤一聲，都笑了。

7

孫勵陽去城裡採購回來，正好看到韓美美蹲在地上畫圈圈，嬌小的身影在頭頂路燈投射顯得有幾分單薄。

見到孫勵陽回來，她立即站了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有什麼事嗎？」孫勵陽停好車，隱約感覺到他們分別的時候要到了。

「我……」韓美美撓了撓頭，「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她有幾分緊張與小心翼翼，抬頭看著孫勵陽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釋然，「這幾天很謝謝你，我玩得很開心。我想我應該回去了，逃避下去畢竟不是辦法，你說是吧？」

孫勵陽想說話，卻好像有什麼堵在了喉嚨。

他看著韓美美，眼前的她笑起來很甜，跟張牙舞爪的她比起來，此刻簡直是人畜無害。

「嗯。」他重重地應了聲，「一路平安。」

他邁腳往客棧走，韓美美突然喚住了他。

「你的事我聽阿香嫂說了，加油！你值得更好的女孩的！」

韓美美說完飛快衝進客棧跑上了樓，空氣突然又安靜了下來，只剩孫勵陽孤零零站在門口，宛若一個孤魂野鬼。

孫勵陽失眠了。

事實上他很久沒有失眠了，可是從韓美美向他告別之後，他便翻來覆去睡不著了。

他想起了趙迎雪，他的前女友。

愛情TMD就是個無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和趙迎雪之間，何嘗不是遍地雞毛？

他們一起走過四年大學時光，最終抵不過三餐溫飽。他一個窮大學生，一份薪水不高的工作給不起她想要的生活。她交了一個高富帥男朋友，想來現在日子應該過得不錯，只是都已經和他無關。

他們分手兩年，他終於小有積蓄，可是無人與之分享。

半年前他盤下了這家客棧佔山為王。可是，每個人來去理由各不相同，韓美美來找過去，他呢？不過是逃避一敗塗地的現實罷了。

說到底，他和韓美美之間，又有什麼不同呢？

8

阿香嫂很捨不得韓美美，臨走時還往韓美美包里塞了些土特產，至於撮合韓美美和孫勵陽，既然已經沒戲了，她也沒再掙扎，只是一再囑咐韓美美要常回來看看。

韓美美要坐車到客運站轉大巴回家，她順著客棧的斜坡往公交站走，剛走出不遠便聽到嘟嘟的喇叭聲。

「我送你去客運站。」

「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去就可以了。」韓美美客氣又禮貌地拒絕。

「少廢話，上車！」

「哦。」韓美美乖乖地上了車。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孫勵陽不喜歡這種氣氛，感覺兩個人生分又客氣十分尷尬，於是他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回去後有什麼打算？重新找工作嗎？不是說在C城沒有你留戀的東西了嗎？」韓美美告訴過他，當時她衝動之下辭職來到鹿山，如今回去，那方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吧。

韓美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還沒想好。」

「那你著急回去幹什麼？」

「住客棧貴啊！」韓美美無奈地攤手，「你賺我的錢，當然希望我住得越久越好了。」

孫勵陽沒好氣道：「又不是趕你走！難道我稀罕你的錢了？」

韓美美笑了笑，「雖然C城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了，可是這裡也沒有讓我留下來的理由啊。其實像你說的，離開一個地方需要理由，留下也需要理由的不是嗎？」

望著韓美美的笑臉，孫勵陽本能想要衝口而出的話被壓在了喉嚨。

僅僅是七天的相處，他們連彼此的過路人都談不上，他可以開口說挽留嗎？以什麼立場？什麼身份？

是了，她是住店的客人，他是旅店老闆。來者是客，卻終須一別。

這大概就是身為旅店老闆的宿命吧。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就到了客運站，終於到了要分別的時刻了。

「拜拜！我走了！」韓美美揮了揮手，轉身向客運站大廳走去。

「韓美美！」嘈雜的人群中，韓美美隱約聽見有人在叫她。

她回過頭去，看見孫勵陽站在人群中，儘管兩人隔得一段距離，可是她依然能清晰地看見他的眼睛在閃光。

「幹什麼？孫猴子！」韓美美也大聲喊道。

他雙拳緊握猶豫了幾秒鐘後，像是做了重大的決定，將雙手放在唇邊扯著嗓子高聲喊道：「你要不要留下來？」

韓美美像是被什麼猛地擊中了，鼻子猛地一酸。

「留下來幹什麼？」韓美美抽了抽鼻子，沒有走過去，嘴角卻不自覺上揚了。

「我的水簾洞缺個管賬的母猴子，你覺得怎麼樣？」孫勵陽半開玩笑地說著，眼神卻無比認真。

兩個人相互站立對望著，看著看著，都笑了。（原題：你是猴子派來的救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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