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買二手貨到自主建造，印度執著的航母「夢」

作為二戰後亞洲首個擁有航空母艦的國家，通過向其他國家外購和所謂的「自主建造」，印度逐漸擁有了一支擁有一定遠洋打擊能力的航母編隊。不過，這其中的艱辛並不為人所熟知。那麼，印度發展航母，究竟走過了怎樣一條不為人知的道路，這其中，又有哪些艱辛呢？

自1947年印巴分治以來，印度在尼赫魯的領導下，為實現自己「有聲有色國家」的夢想而努力著。印度常把印度洋視作自己勢力範圍，不希望他人染指這片海域。而控制印度洋，則需要強有力的海軍艦隊。於是，在剛剛獨立不到十年，經濟還十分落後的情況下，1957年，尼赫魯授意印度軍方，向曾經的宗主國英國購買了原英國皇家海軍「大力神」號航空母艦，並對其進行了現代化改裝，將其重新命名為「維克蘭特」號。這不僅是印度的第一艘航母，也是二戰後亞洲國家擁有的首艘航母。

圖1：印度首艘，也是二戰後亞洲首艘航空母艦「維克蘭特」號

「維克蘭特」號是原英國皇家海軍「尊嚴」級輕型航空母艦的五號艦，其標準排水量為16000噸，滿載排水量為19500噸，最大航速24.5節，航速23節時，續航力為6200海里，14節時續航力為12000海里。艦上搭載英國「海鷹」戰鬥轟炸機和法國「貿易風」反潛機，共有22架。具備一定的制空、制海能力。

「維克蘭特」號於1943年開工，1945年9月22日下水。由於彼時二戰已經結束，英國已不需要更多的該型艦艇。於是，在1946年5月，該艦的建造工作曾停止建造過一段時間。1957年4月，在印度購買該艦後，英國重新開始了建造工作，並對其進行了部分改造：加裝了斜角甲板、蒸汽彈射器，並改進了艦島結構。1961年3月4日，印度海軍在貝爾法斯特舉行了「維克蘭特」號的入役儀式，該艦於11月3日駛回孟買加入印海軍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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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第三次印巴戰爭中的印度航母「維克蘭特」號

由於種種遺留問題，印度和巴基斯坦對克什米爾的歸屬問題各執一詞，並為此爆發了第一次（1947年）、第二次印巴戰爭（1965年），不過雙方均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得到了「維克蘭特」號航空母艦的印度信心爆棚，在1971年11月21日，向巴基斯坦發起了突然進攻，第三次印巴戰爭由此拉開帷幕。戰爭剛一開打，印度以「維克蘭特」號航母為核心，組成特混艦隊，北上進入孟加拉灣，對東巴基斯坦（現孟加拉國）的海岸港口實施了全面封鎖。在此期間，「維克蘭特」號先後出動艦載機4000多架次，對巴基斯坦海軍和岸上目標實施了持續打擊，擊沉巴基斯坦主要作戰艦隻8艘，擊傷多艘，並擊沉、擊傷、俘獲用於運輸的商船40餘艘，完全切斷了東巴基斯坦（現孟加拉國）和西巴基斯坦（現巴基斯坦）的聯繫。最終，東巴基斯坦守軍在印度陸軍絕對的優勢面前，被徹底擊敗，東巴基斯坦脫離巴基斯坦，獨立為孟加拉國。可以說，第三次印巴戰爭，正是由於「維克蘭特」號航母對巴基斯坦東、西兩部分進行了有效的海上封鎖，印度才如此輕而易舉的肢解了巴基斯坦。

不過，在第三次印巴戰爭發生的另一件事，也讓印度意識到了自己航空母艦的不足，並堅定了走大型航空母艦的道路。原來，就在印度打算乘勝追擊，擴大戰果的時候，為了達成讓印巴停火的目的，在該海域的美國海軍「企業」號核動力航空母艦戰鬥群以撤僑名義進入孟加拉灣國際水域，威逼印度海軍特混艦隊。在實力的巨大差距下，印度海軍不得不宣布停火，維克蘭特號灰溜溜的離開了交戰區域。

作為印度的第一艘航母，「維克蘭特」號不僅為印度海軍積累了航空母艦的使用經驗，也為印度培養了大批的航母應用人才。不過，由於該航母設計較早，加上二戰後戰鬥機技術的不斷發展，「維克蘭特」號已經逐步落後於時代。然而，印度國內的工業水平和生產力水平尚難以自主建造航空母艦。在這種情況下，印度又盯上了英國剛退役的「競技神號」航空母艦。

「競技神」號航空母艦屬於英國皇家海軍「半人馬座」級航空母艦，該艦剛剛參加完英阿馬島海戰，在海戰後4年退役。「競技神」號標準排水量23900噸，滿載排水量28700噸，最大航速28節，23節時續航力為5000海里，14節時為12000海里。由於甲板面積相對較小，「競技神」號只能搭載「海鷂」垂直/短距起降飛機，無法搭載其他類型固定翼戰鬥機。該級艦的反潛和預警均由直升機擔任，共可搭載超過20架各型飛機。「競技神」號在1986年4月被以2500萬英鎊的價格轉賣印度，同時出售的還有11架「海鷂」戰鬥機，在英國進行了維修和升級後，改名為「維拉特」號的原英國皇家海軍「競技神」號於1987年5月加入印度海軍服役。印度也實現了夢寐以求的擁有兩個航母戰鬥群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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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印度第二艘航母「維拉特」號，與第一艘「維克蘭特」號不同，該艦的飛機為垂直短距起飛的「海鷂」戰鬥機

然而，由於建造年代久遠，再加上印度糟糕的維護能力，該級艦在1997年1月退出現役，被改裝為一個博物館。2014年，該艦開始被拆除。令人捧腹的是，印度的一家名為巴賈傑的汽車公司讓這艘航母在陸地上得到了重生，那就是用拆除的航母廢鐵回收造150CC的摩托車，並且在每個摩托車上印上特殊標記，以紀念這艘航母。

雖然「維克蘭特」號已經遠去，不過印度對二手航母的興趣卻有增無減。印度正在苦苦找尋適合自己的二手航母的時候，「仗義疏財」的俄羅斯人找上門來。原來，早在蘇聯時期，蘇聯海軍就建造了「基輔」級航空母艦（蘇聯說法叫載機巡洋艦），該級艦共有4艘，其中2艘已經轉賣他國、還有1艘被拆解，而4號艦「戈爾什科夫」號在1994年進行試驗時，汽管發生斷裂，造成7名俄羅斯水兵喪生，隨後該艦被拖回造船廠維修。原計劃於1995年重新服役，不過1996年，俄羅斯對外宣布出售該艦。對其頗感興趣的印度在1999年開始與俄羅斯進行交涉，終於在2004年，時任總統普京訪問印度之時，俄印雙方簽訂了條款。俄羅斯「免費」出售該艘航母給印度，不過印度必須支付該艘艦的改裝費用，使用的艦載機也必須使用俄羅斯的。在簽定完條款之後，印度便靜靜的等待著這艘4萬噸級的中型航母的入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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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原蘇聯海軍「戈爾什科夫」號直升機巡洋艦，從側面可以看出該艦艦艏的反艦導彈

首先來說一下這艘「維克拉瑪蒂亞」號航母的原型——蘇聯的基輔級載機巡洋艦。該級艦採用常規動力，標準排水量32000噸，滿載排水量37100噸，最大航速達32節，可以以30節航速航行4000海里，也可以以18節航速航行13000海里。由於設計時，英國人的輕型航母+垂直起降戰鬥機的思路正火，蘇聯人也採納了這一思路。該級航母搭載的戰鬥機為雅克-38垂直起降戰鬥機，共可搭載16架。此外，還可搭載卡-25、卡-27反潛直升機等各型艦載機30餘架。由於蘇聯奇特的思路，這艘航母在設計之初，並未像西方的航空母艦一樣，單純搭載戰鬥機和必要的防禦武器，還裝備了相當數量的反艦導彈。該級艦裝備了最大射程達300km的SS-N-12反艦導彈，具有較強的對海打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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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5：改造後的「維克拉瑪蒂亞」號，相比原來的「戈爾什科夫」號，該艦的改裝可以算得上脫胎換骨了

在改造過程中，按照印度的要求，俄羅斯的造船廠把原本裝備在航空母艦右舷前方的反艦導彈發射器拆除，並在上面加裝了滑躍甲板，供固定翼艦載機滑躍起飛。斜角飛行甲板上加裝了3條攔阻索，供艦載機降落時攔阻著艦。此外，在此前事故中報廢的鍋爐也被更換成了柴油發動機，而為了能方便調度艦載機，該級艦的飛行甲板有所延長，面積也得到了增大。

不過，由於蘇聯解體後，俄羅斯國力一落千丈，再加上蘇聯的主要造船和配套基地都在如今的烏克蘭，而俄烏關係則時冷時熱，無法獲得造船廠的配套設施。俄羅斯在給印度翻新航母時，由於技術問題，原定的交付日期一拖再拖，與之伴隨的，除了不斷上漲的改裝費用，還有層出不窮的各類事故。

按照最初俄、印雙方的協定，該艦的改裝費用總共為15億美元（其中9.7億美元用於艦體的改造，剩餘的5.3億美元用於購買米格-29K艦載機），整個施工周期為52個月。不過，隨著施工的進行，該艦的改裝費用也水漲船高，先後從9.7億美元到了15億美元，後來又從15億美元漲到了29億美元。與價格飛漲伴隨的，是工期的不斷拖延。該艦原定在2008年交付印度海軍，可實際上，直到2013年11月，印度人才盼到了該艦加入現役，工期足足延長了一倍。

圖6：正在上艦測試的米格-29K，該款艦載機將裝備於印度的「維克蘭特」、「維克拉瑪蒂亞」號以及俄羅斯的「庫茲涅佐夫」號航空母艦

花費巨資購買來的航空母艦卻並不那麼讓人稱心如意。在2012年6月8日到9月23日的首度海試期間，航母在主推進動力增至全速的測試因鍋爐故障而失敗，該艦的8個鍋爐，竟然有七個同時停止工作。雖然事故報告把責任歸咎於「中國的耐火磚」質量問題，但明眼人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俄羅斯推脫自身責任的企圖。此後，在對維克拉瑪蒂亞號進行了維修後，該艦完成了測試任務，準備交付印軍。不過，在軍艦由俄羅斯駛往印度的途中，據爆料，在42天的航途中，該艦曾遭遇鍋爐出現問題等「若干尷尬的小故障」：一台鍋爐發生故障，導致軍艦的最高航速降到時速56公里，不過比起此前的事故，應該可以為印度海軍所容忍。

可能印度人沒想到的是，這艘費盡周折弄回來的二手航母，除了事故頻發外，在一些設計上，還有如下幾個巨大的缺陷：

1、艦島問題。由於蘇聯原本將其定位為「載機巡洋艦」因此，該艦的艦島比較靠近艦艇中線。而其他國家的成熟設計，是將艦島完全放在飛行甲板右側，不留空間。維克拉瑪蒂亞艦島右側的空隙，既無法供艦載機轉運，也無法停放艦載機。在寸土寸金的航空母艦飛行甲板上留有如此大的一片空地，實屬多餘。

2、沒有偏流板。作為常規起降的航空母艦，偏流板是必備的。如果沒有偏流板，在艦載機進行起降作業時，飛機尾部噴射出的高溫氣流區域，將不能進行任何作業。而這對於甲板面積小，僅有一個常規起飛點和一個重載起飛點的維克拉瑪蒂亞號來說，其艦載機起飛頻率將受到極大影響。

3、甲板升降機位置奇葩。維克拉瑪蒂亞的垂直升降機竟然在飛行甲板差不多中間的位置。而維克拉瑪蒂亞號艦載的米格-29K採用的是滑躍起飛，起飛距離較長，佔用了一半長度的甲板。通常情況下，加班前面放飛飛機，後面的升降機將機庫的飛機運至甲板，做好起降的準備工作。而維克拉瑪蒂亞號的設計，使得航母不得不在轉運飛機和起降作業間二選一，極大影響起降效率。

或許是因為在改裝途中被俄羅斯宰刀太狠，或許是因為維克拉瑪蒂亞號的性能不太讓人滿意，或許是因為中國的遼寧號的刺激。總之，印度人在還沒掌握改裝二手航母的情況下，就匆匆上馬了自己的國產航空母艦，該艦最早被稱為「藍天衛士」號，後來為了紀念首艘航母，沿用了「維克蘭特」的艦名。1999年印度議會批准了自造輕型航母「藍天衛士」號的計劃，2006年11月建造工作正式啟動。按照設想，這艘航母長260米，寬60米，排水量達37500噸，最高航速28節。艦載機採用滑躍起飛，設計有兩條飛機起飛跑道和一條降落跑道，由俄羅斯米格-29K/KUB、印度海軍版「敏捷」殲擊機、卡-31預警直升機、反潛直升機組成，共20架殲擊機和10架直升機組成艦載機聯隊。不過，也有觀點指出，該級艦雖然名義上是印度國產，但在建造途中，嚴重依賴外國技術，甚至有媒體不客氣的指出，該級艦的核心設備幾乎全部進口，印度人只是造了一個船殼子。印度先後花費高價分別從以色列、法國進口了防空系統，從俄羅斯引進米格-29K戰鬥機和卡-25、卡-27；還從義大利和法國尋求設計方面的幫助。能把如此「萬國牌」的裝備堆徹到一艘艦艇上，恐怕印度人是獨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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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7：印度國產」維克蘭特「號航空母艦，原名」藍天衛士「號

雖然有諸多「大牛」幫忙，然而印度國產航母的道路仍舊是一波三折。按照國際慣例，主力艦應該在開工前就準備好相當於船體重量50%的計劃用鋼，而且這些鋼材還必須完成相關船體結構加工。印度的工業基礎較為薄弱，無法大量生產艦用特種鋼，這些都應該提前和相關國家簽好協定，提前進口，隨時準備使用的。但從2009年「維克蘭特」號開工伊始，承包商科欽造船廠就屢屢發生停工待料的情況，為了讓這艘航母繼續施工，印度不得已向俄羅斯和日本求助，高價進口艦用特種鋼材，這還不算，建建停停的維克蘭特號，還創造了全球下水次數最多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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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8：連續下水3次的」維克蘭特「號，這一記錄至少目前沒有國家打破

2011年12月，為了給造船廠騰出船位，該航母第一次下水；2013年8月，航母第二次，為「維克蘭特」號的「洗禮」儀式（當時艦體僅完工30%）。2015年5月28日，外形基本成型的「維克蘭特」號航母第3次下水，航母將在浮船塢繼續建造完工。預計航母將於2018年交付海軍。不過由於該艦採用了太多種技術裝備，導致兼容性一直是問題。雖然已下水多次，但艦島依舊沒有安裝，即使2018年交付，真正形成戰鬥力也要在2020年之後了。

在維克蘭特號還在舾裝的時候，印度人就為第二艘國產航母規劃好了藍圖。維沙爾號是印度計劃的第二艘國產航母，根據相關資料，將會採用核動力系統。其實該項目很早就有所計劃，但是由於印度的技術實力達不到，所以一直處於類似凍結的狀態。直到近年，才最終確定了採用核動力系統的方案。據悉，維沙爾總噸位會達到65000噸級，計劃2035年服役，同樣由科欽造船廠負責建造。根據2015年美印達成的《國防貿易核技術合作計劃》協定，意味著印度將會獲得幾十項美國的尖端軍工技術作為其發展使用。而就在近日，美國國防部證實，批准了將電磁彈射系統以及攔阻設備等出售給印度的議案，這也將對印度國產核動力航母提供更多技術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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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9：印度第二艘國產航母「維沙爾」號概念圖，據稱該航母將採用核動力+蒸汽彈射的設計

而在該項目之初，俄羅斯人也拿著自己的「風暴」級10萬噸航空母艦的方案前去招標，不過，印度人卻沒有理睬。隨著目前與美國合作的深入，基本可以確定俄羅斯與該項目無緣。將來印度的艦載機，也只會在法國的陣風-M，美國的F/A-18E/F、F-35之間選擇了。

不過，航空母艦之外的問題也不容忽視，以印度目前的水面戰鬥艦艇的數量，要同時給「維克拉瑪蒂亞」「維克蘭特」以及將來的「維沙爾」號進行護航，航母編隊護衛艦艇的缺口是非常大的。

作為南亞頭號大國，印度人對航母孜孜不倦的追求，可以說得上執著，甚至有些執拗。然而最終結果的如何，也只有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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