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陪父親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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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非飛，本名張志飛，綿陽市作家協會會員，曾發表小說若干。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父親在鄉下，為我們撐起了一片天空。我們兄弟三人在父親辛勤的汗水裡，走出了山村，走向了外面的世界。現在父親和母親依然在鄉下，為我們守著故鄉的魂。有父母在，我們就是有家的孩子，永遠不會覺得孤單。

打電話給母親，得知父親也在家。我和妻買了一些菜肴，回鄉下去陪父親喝酒。父親會木匠手藝，今年69歲了，我們早就不想讓他再忙忙碌碌地，起早貪黑地勞作。父親卻說人活著總要做一點事情，只要有一口氣在，有多大力氣就該把它用出來。我們假裝責怪母親，怪她把我們給的錢存著不用，卻要父親去勞累。母親說：有啥法呢，你爸手藝好，人緣好，人家要請呢！

父親愛喝酒，這既是他為人處世的手段，更是他疲憊了解乏的方法。我陪父親喝酒，父親非常高興。才喝了幾口，父親的電話響了，是隊上一家在城裡上班的人打來的，詢問她家的竹子被挖掘機損毀的事。父親是社長，他向村上爭取到了硬化堰蓋的項目。白天施工，父親在外做木活，不了解情況。他回答了幾句，其中有一句是「哪個說是我表態讓推的」。母親一聽，非常生氣，她知道事情的經過，於是奪過父親的電話，氣沖沖地說了一陣。電話掛了，父親問是咋回事。母親才說下午另一家為圖方便，讓挖掘機把一籠竹子推倒了。做那家土地的人看到了，暴跳如雷，又是用手機錄像，又是給四處打電話，揚言要讓硬化堰蓋搞不成。

父親想了一下，說不能這樣講，這樣講兩家肯定要鬧矛盾，就說本來計劃要硬化至那裡，多了的那幾米他去做村上工作。接著父親又分析了那個暴跳如雷的人的心態：社裡的土地要流轉出去，他白做不成了，所以才想把事情鬧大。不管怎樣，硬化堰蓋搞不成，那不可能，父親自言自語地說道。

周邊村子都有項目，流轉土地集中經營，只有我們村沒有。村上開會討論，父親建議把那些不同意的人拉出去參觀，看人家把土地流轉了，是咋個在生活。現在有人要承包我們社的土地，父親這個小小社長的工作還起了作用，一家一家的都把思想做通了。

我給父親說她再打電話，就叫她自己回來看，把你分析的情況給她說一下，他們是親戚，不好意思要承包費，現在有人願出承包費，她正好跟著大家一起拿，叫她不要小里小氣的。

正要端杯，施工負責人又給父親打電話，讓他做一下工作，免得影響施工。剛說畢，村上書記又打電話來詢問。父親一五一十做了彙報。我看到父親略顯憔悴的樣子，真想說讓父親不要幹了。父親放下電話，鬆了一口氣，對我說道：喝酒！說著習慣性地把杯子舉過來要碰杯。我舉著杯笑了一下，父親彷彿才明白，父子之間是不需要客氣的。又喝了一口，門外進來一個人，讓父親登記社保卡號。父親把社保卡看了一下，準備找眼鏡，我說我來寫，父親高興地遞給我。送走來人，又接了一個電話，我聽著電話登記了卡號。父親又要舉杯，我勸他吃菜。父親夾了一口菜吃了。我心疼地看著父親，他這一生就是這樣忙忙碌碌，干農活，做手藝，出主意，解矛盾，為我們，也為別人，69歲的人了，怎一個「勤苦」能夠形容。

閑聊了幾句，父親電話又響了。他在電話里答應人家，明天去給做木活。我說太累了，能不去就不要去。父親說早答應了，咋能反悔呢。

一杯酒喝完了，父親有了酒興，說還要喝一杯。妻叫我別喝了，我看父親心情高興，就決定再陪他喝半杯。我們兩父子舉杯，我笑父親這輩子喝的酒無法用稱衡量。父親笑我總是喝醉。我們在這鄉下老家的宅院里，享受著溫暖而又纏綿的親情。

正說著，家裡來了一個親戚，他吃完飯過來，要和父親商量給他家老人看陰地修陰宅的事情。父親放下杯子，邊聽他訴說邊出謀劃策。他把自己見識的，經歷的，聽別人說的，好像通通要說個遍。桌子上的菜涼透了，看來這頓飯這樣吃下去，不知要到何時才結束。

我告訴父親不喝了，吃飯。親戚也說吃完飯再說。母親去打飯，我把父親杯里的酒也一口喝了。父親抿抿嘴巴，端碗吃飯。

我走的時候，父親還在和親戚商討事情。我看到父親的白髮在燈光下閃耀，他的被太陽晒成古銅色的臉龐隨著說話的姿勢一明一暗。父親，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偉大的。願你健康長壽，你和母親永遠都是我們在外漂泊的遊子的魂。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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