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時期秦瓊：歷史上亂世英雄中的幸運兒

說到亂世英雄，《水滸傳》與《隋唐演義》，有很多相似之處。《水滸傳》中的打虎將李忠、小霸王周通，在青州地面的桃花山打劫；《隋唐演義》中的齊國遠、李如珪亦佔據青州地面的桃花山打劫；水滸里有聚義的梁山，隋唐里便有聚義的瓦崗山；水滸里有李逵，隋唐里便有程咬金；水滸里有王倫，隋唐里便有翟讓；水滸里有盧俊義，隋唐里便有單雄信；水滸里有晁蓋火併王倫，隋唐里便有李密火併翟讓；梁山人使盡各種手段，把新入伙頭領們的家眷「接上」山寨，瓦崗山亦然；《水滸傳》第六十回，李逵叫道：「哥哥休說做梁山泊主，便起了大宋皇帝，卻不好！」《隋唐演義》第四十四回，程咬金道：「翟大哥做得皇帝，難道秦大哥、單二哥做不得皇帝？」

最相像的，還算是盧俊義與單雄信這兩個人物。《水滸傳》里的宋江與吳用，用絕戶計把盧俊義逼上梁山；同樣，《隋唐演義》里的李密等，用同樣的手段把單雄信逼上瓦崗山。梁山排位時，盧俊義位列第二，實際上，他在梁山的政治地位，連首席地煞星的朱武（宋江為首席天煞星）都不如——梁山在做重大人事安排時，在與會者名單里，寫的是「宋江、吳用、朱武等」。很顯然，盧俊儀這個二把手被「等」而外之了。瓦崗山的排位，單雄信更是旁落到第四把手的位置，他的前面是翟讓、李密、徐懋功。單雄信也許感到了被等而外之，後來他才投到鄭國王世充麾下，並最終與瓦崗人割袍斷義。悲情的是，瓦崗人皆投到李世民麾下，槍頭一掉，與單雄信成了戰場上的敵人。

王世充、單雄信等被俘後，李世民對王世充網開一面，放了；倒是對單雄信不依不饒，任由秦瓊、徐懋功、程咬金等人怎麼求情，都是個死罪。行刑前，秦瓊的母親秦太夫人聽到信兒，陪著單雄信家眷前來痛別。秦太夫人和兒媳，感念單雄信對秦瓊的救命之恩，垂淚說道：「單員外，你是個有恩有義的人，惟望你早早升天。」說了，即與兒媳一同跪將下去，單雄信亦忙跪下。單雄信的女兒「愛蓮與母親走上前，捧住了父親，哭得一個天昏地慘」。這眼睜睜的生離死別，連那現場的百姓與軍人，亦無不墜淚。

唐宋兩部傳奇書，相像之處，隨手可拾。但有一人，命運之好，不僅《水滸傳》里沒有，就是其他朝代的傳奇書里，也沒有，這就是《隋唐演義》里的秦瓊。別看秦瓊賣馬那段經歷很慘，但在我看來，那實在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人的一生要綜觀去看，這一視角下的亂世英雄秦瓊，還真就世之無二。

秦瓊（其祖父秦旭是北齊領軍大將，其父秦彝是北齊武衛大將軍）從楊廣朝到李世民朝，從李治朝到武則天朝，秦瓊都有官做，而且他的母親秦老夫人也特別的高壽，她九十壽誕時，唐太宗親臨祝賀；武則天宴請八十三以上的夫人時，秦母以一百零五歲的高齡赴宴。武則天還賜秦母「福奉雙高」四個字，並令其建坊，以彰里第。秦瓊本人，在武則天時代，也得到最高的榮譽，即被封為翼國公。就是秦瓊的玄孫秦國模、秦國楨兄弟，在平定「安史之亂」後，亦雙雙以高官致仕。

值得一說的是，武則天的特務組織搞的那個《羅織經》，幾乎是無所不網，包括建國的功臣們，少有幸免於難者。我們看到，秦瓊一家卻倖免了。不僅如此，秦瓊的兒子秦懷玉因生了雙胞兒子而設宴相慶，朝中各官，多前往稱賀。其中有傅遊藝、杜肅二人，在席間暗將盤中肉餡包子一枚，藏於袖內，至晚散席，各自別去。次日早朝結束時，百官俱退，傅遊藝、杜肅二人隨武則天至便殿，拿出秦瓊家的肉包子，說秦家違反國家屠宰禁令（因時值四方水旱頻仍，中央下詔，著百官修省，並禁止民間屠宰），吃肉包子。武則天聞奏，即傳旨將秦懷玉召來，問明之後，不僅沒有指責秦懷玉，反而告誡他，以後交友要慎重。甚至指著傅遊藝、杜肅說：「如此等輩，不必再請也。」對秦氏來說，這真是莫大的禮遇。

秦瓊一家不僅在武則天時代運氣十足，就是「安史之亂」的時候，安祿山帶著部隊打到首都長安，殺盡了一切他所憎惡的人，這當然包括他不憎恨但享受皇恩的人。那時的長安，死屍遍野，血流成河，然而秦瓊的玄孫秦國模、秦國楨兩家，卻因先期遠避，躲過一劫。

我們實在不知道，秦瓊一家為什麼命運如此之好。雖有一點，也只能算是個宿命論，即《西遊記》和《隋唐演義》各有章節，專門記述唐太宗死而復還的故事，唐太宗甚至把秦瓊和尉遲恭的畫像貼在門上避邪。後來，秦瓊和尉遲恭的畫像，更成為中國坊間貼在門上驅邪鎮惡的標誌。不知是不是這些因素，冥冥之中護佑了秦瓊一家。話又說回來，秦瓊只是個例，亂世英雄命運多舛，卻是不爭的歷史事實。除了宋朝，中國的歷朝歷代，亂世起家的英雄們，善終者可謂寥寥無幾，包括新老共和的初肇者們，如宋教仁、陳獨秀、瞿秋白、劉少奇、彭德懷等，結局皆令人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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