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柯潔坐在AlphaGo對面，人機大戰給圍棋帶來了商業化良機

你是否還記得一年前，人類被AlphaGo支配的恐怖？這一次，坐在它對面的從李世石換成了柯潔。隨著AI把圍棋推到了風暴中心，圍棋是否有望趁此機會，走上一條商業化的道路呢？

文/ 侯 智仁

編輯/ 郭 陽

時隔279天，AlphaGo對面的人類棋手從李世石換成了柯潔。你是否還記得當時人類被AI支配的恐怖？

化身Master60連勝，4:1擊敗李世石，一時間，全世界都認識到了這個叫做阿爾法狗的人工智慧，而人、人工智慧與圍棋的三角關係成為了熱議的話題。

事實上，即便此次三番棋的對手換成了更加年富力強的圍棋天才柯潔，在看到了AlphaGo的恐怖棋力之後，也沒有多少人認為柯潔有太大的勝算。就連古力也坦率表示，柯潔贏一局的可能性不大於10%。

而此前在接受果殼採訪時，柯潔被問及：如果有一天，AI到了遠遠超出人的水平的地步，你還會繼續下圍棋嗎？

被選中的天才少年柯潔如是說：

「二十年前，國際象棋就被破解了，但大家下棋仍然很開心，被計算機打敗後，人類就不下棋了嗎？科技化的事情可能說不清楚，但如果對體育夠熱愛，有熱情，計算機打敗我們也沒關係，太陽照常升起，總有一群人對圍棋的熱情是不變的，就算計算機贏了我，我還想去贏回來。」

年輕氣盛的柯潔，曾經自信能夠擊敗阿爾法狗，但是他沒想到的是AI的學習速度如此之快……

實際上，作為人機大戰的第二季，這也被視為是終極一戰。除了柯潔與AlphaGo的三番棋之外，還有5名世界冠軍的團隊賽以及人機配對賽。如果5人合力也無法取勝，也就宣告人機大戰走向了一個沒有懸念的終點。以後或許只有採取「貼目」等方式，才能開展人機較量了。

AlphaGo冷酷無情地動搖了人們數千年來對圍棋的認識：技術層面上一些在人類眼中並非好棋的落子卻成為影響戰局的勝負手；文化層面上人類對圍棋的理解又有了新邊界，原有格局已被打破，新的格局正在探索。

而事實上，圍棋界遇到的問題還不只有AI的挑戰。2016年12月，柯潔在微博公開討薪，直指大連上方地產圍棋隊拖欠包括自己（30萬元）、羋昱廷（10萬元）以及韓國棋手朴廷桓（50萬元）在內90萬元薪水已經長達兩年。微博發出後，雙方才在年底前解決了這一問題。

智慧的堡壘被AI逐漸攻破，新的下法與格局正在成型。而圍棋本身的商業化道路，也是坎坷不平，需要整個行業去思考，去解決。人機大戰帶來的超高關注度，正是圍棋商業化的一大契機。

高競技水平與商業化路上的荊棘

事實上，柯潔的橫空出世證明了：在競技層面，中國圍棋始終人才輩出。

作為一項發源於中國，承載著中國數千年文化傳承的運動，在每個時代圍棋在中國都不缺乏執牛耳的高手。建國後，在陳毅元帥的關懷下成立的中國棋院更是中國圍棋人才孵化成長的搖籃。

每年的世界圍棋大賽中，中國棋手都是無法忽視的存在。而在1999年成立的中國圍棋甲級聯賽不但加速了中國棋手的成長，17年的發展也令它成為東亞地區頗具影響力的賽事，吸引著越來越多的韓日優秀棋手參賽。此外，每年中國也會舉辦很多杯賽，眾多世界頂級棋手紛至沓來。然而，圍棋圈裡熱鬧非凡，可熱鬧的圍棋圈在社會大眾層面卻是小而冷的存在。

這樣的局面可歸因於圍棋自身的局限性。圍棋本身即是一項高智力運動，有著複雜的技術和高深的文化哲學義理。這一點就會將很多人擋在黑白世界的門外。

圍棋傳統下法是1VS1對抗，一盤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分出勝負。即使引進了快棋賽制，圍棋仍然是一項高耗時運動。在注重「注意力經濟」的時代，無論是現場觀賽還是電視轉播都無法令觀眾為這項運動花費更多的時間。這妨礙圍棋比賽收視率的同時也限制了圍棋向大眾的普及。

缺少觀眾與電視轉播也令圍棋賽事的商業價值大打折扣。雖然中國的圍棋聯賽運營良久，每年也有世界級的圍棋賽事，但這些賽事與參賽俱樂部的生存發展都嚴重依賴於商業贊助。然而投入到圍棋賽事商業贊助的企業並非看重圍棋賽事的商業價值，更多的出於對企業老闆對圍棋的喜愛。

得然而贊助後的商業回報，似乎不那麼可觀。因此，在高速發展的商業化體育大環境中，像圍棋這樣的商業模式讓俱樂部或賽事的生存不太穩定。2016年12月中旬，柯潔在微博上爆料自己被俱樂部拖欠薪水，而這在圍棋圈裡並非孤例。

被欠薪一方面是因為在目前並不明朗的經濟環境下，很多企業確實面臨著資金上的壓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圍棋賽事本身並沒有成熟的產業體系，只能依靠贊助商輸血。

人工智慧，也許為圍棋發展帶來契機

棋手們在反思人工智慧對圍棋文化與技術的影響，而產業中人則將目光投向人工智慧在發展圍棋產業中的作用。圍棋「隊際賽」創始人，現任體育之窗首席戰略官的謝駿先生，也在觀戰人機大戰時，思考圍棋產業的問題。

謝駿告訴體育產業生態圈，在他看來，人工智慧在幫助棋手們提升棋藝之外，在向大眾普及，推廣圍棋上也會扮演重要的角色。「未來社會的標誌會是人工智慧，圍棋作為智力博弈遊戲，將會更多承擔傳遞信息，展示前沿科技成果的角色。這讓圍棋在傳達其內在藝術的同時，更成為一種競技表演。讓更多的人去觀賞，去了解，去喜歡圍棋。」

人工智慧的出現將改變往日圍棋曲高和寡的局面，「人工智慧讓昔日在神壇上的棋手走向了大眾。大家都是對抗『人工智慧』的人類。這讓社會對圍棋有了更好的認知。這對於圍棋的普及，娛樂化有著深遠的意義。」

顯然，謝駿認為人工智慧的出現，給圍棋的發展帶來了契機。

思變後的圍棋隊際賽，會是一種解決方案嗎？

當圍棋的商業化發展陷入瓶頸時，也有不少的圍棋人在思考如何創新、如何發展。而謝駿也就在圍棋圈扮演著這樣的角色。

在謝駿看來，圍棋是人類歷史中最偉大的運動，它橫貫幾千年，至今為止對它的起源認知還不清晰，沒有第二個運動能跟他相提並論。圍棋在當今人類社會中，價值被遠遠低估了。

如何讓圍棋好玩、好看、好用，是圍棋在未來擁有生命力的關鍵。在謝駿看來，好玩，意味著能帶來更多的參與者；好看，是降低圍棋的門檻，提升觀賞性；而好用，則是讓參與者能夠從圍棋中鍛煉智力，個人得到提升。

想清楚這些問題後，2013年11月，謝駿與黃子總、朱小軍等人一起，創建了世界國棋聯合會，並組織了以團隊參加為賽制的圍棋隊際賽，皆在引入現代競賽的娛樂元素，擴大圍棋商業化的可能。

隊際賽是指一盤棋由兩支至少6人以上組成的隊伍完成的圍棋比賽。比賽分三節，第一節起始至72手，第二節由73手至143手，第三節由144手至終結。每節由雙方各派兩名選手聯棋對弈。同時引入換人、短暫停、紅黃牌處罰等規則。

據謝駿介紹，目前，隊際賽在世界範圍內，已經被廣泛地認知。賽事已經被推廣到了日韓、歐洲、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家。從開始的嘗試到逐步的認可、認同，到現在期待隊際賽能夠更大規模的發展，3歲多的隊際賽似乎發展得不錯。

圍棋界里各路社會精英藏龍卧虎，也給到了謝駿不少的幫助。在賽事的組織、運營、商務開發中，全國各地的圍棋愛好者，以及認可隊際賽發展方向的人，都義務為隊際賽貢獻出自己的力量。而像清華圍棋基金會這樣的機構，也與世界國棋聯合會達成了合作協議。大家都在努力為圍棋的商業化尋找出路。

圍棋商業化的破局之道在哪？

如何尋找到傳統圍棋傳統的1VS1模式觀賞性的問題，進而找到圍棋商業化的發展之路，其實一直是行業人士關注的焦點。

而在這個過程中，AlphaGo是一個不錯的契機，如果未來能把計算機輔助觀賽系統能夠實現了，依靠科技的手段，能夠讓普通的老百姓，不懂圍棋的，可以在互聯網和電視前觀看圍棋比賽，這樣就能夠反哺回來，提高1對1圍棋的觀賞性。這可能會是1VS1賽事商業化非常重要的一個手段。

此外，未來圍棋賽事也有望進行多元化的發展。謝駿用籃球、足球做了一個類比，既然籃球有三對三，有五對五，足球有11人制，有五人制，那麼圍棋的賽制也可以多樣化，這更利於圍棋運動的大眾傳播。

對於其它形式的定級賽、雙人賽、接力賽等很多創新的圍棋賽事，謝駿認為它們都有共榮共生的關係，不存在哪個活著其他的就死掉這種情況。大家都有存在的價值。就看誰能抓住它核心的東西，讓它更成熟，更加商業化，就有望脫穎而出。

不論是經典的1VS1，還是新興賽制賽事，它們的終極目標都是建立起一套可持續發展的體系。從提升觀賞性入手，同時開發提升圍棋賽事的商業價值並推廣圍棋；隨著圍棋受眾的增多，圍棋賽事的商業價值也會水漲船高；商業價值提高了的圍棋賽事便會給予棋手更多的商業收益與社會價值；同時棋手也會選擇能最大化給予其價值的賽事平台參賽；掌握了最優質棋手資源的賽事便會脫穎而出，成為圍棋賽事的主導力量。

如何讓圍棋這項運動變得更有魅力，吸引更多的年輕人，讓圍甲變得更加商業化、職業化，一直是行業人士的關注焦點。在人機大戰的過程中，圍棋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度，這就成了圍棋商業化的一大契機。

而事實上，圍棋商業化之路的經驗不僅局限於圍棋和其他智力運動。中國傳統的武術，或中國強勢的排球等目前市場化，產業化發展不足的項目都可以從中獲益。然而圍棋商業化的道路才剛剛開始。

路漫漫其修遠兮，圍棋商業化的命題值得一番求索。

文：侯智仁，編輯：郭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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