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SOHO那個跪著擦鞋的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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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煩躁，對著電腦屏幕腦子一片空白除了那些本該有的生理反應：呼吸、心跳、血液在流動。

昨天在辦公室熬到兩點後今天又經過一陣匆忙的表格整理，現在最想做就是回到我的狗窩舒舒服服的睡下：

那個床不是很軟，確是現在我最懷念的地方。

順著望京SOHO的弧線走廊，我在地下花園石階上看著無情的流水，我有點茫然不知所措。

一個小哥走了過來，拎著一個破破的手提袋。皮膚黝黑四肢乾瘦，好在面容還算不錯，我看著他不是很反感。

他晃了晃手裡的瓶子，幾乎快90度鞠躬和我說：先生，您看這是我們最新研究的清潔劑。他還想介紹，我打斷了他，一年中在同一個地方能碰見幾十次，可能廣告詞我背的比他還清楚。

我不是很想買，但是我真的很想找一個人，一個看著過得不是那麼好的人，告訴我自己：其實，我還好。

他似乎嗅出了我不想趕他意思，然後很自然的跪下一隻腿，拿著他那條毛巾然後噴了一點他的清洗液在我的鞋子上，擦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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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的自然，動作流暢，他帶有專業的笑容。他低下頭專心的清洗我的鞋子。我看他比我還要年輕，我看他比我還要血氣方剛。

底薪1800，大概買一套能賺20多。我碰見他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他賣出兩套。倘若在我老家這還是一個不錯的生意，但在北京可能讓他過上地獄般的生活。

地獄般的生活，是我曾經也是工資兩三千時候的樣子：租的是一年也不能看見陽光的民建房，曬好的衣服一夜間就要發潮，然後半夜兩三點隔壁鄰居砸酒瓶、夫妻夜生活、電視聲、孩子哭鬧聲、還有永遠下班很晚卻高跟鞋踩得亂響的姑娘。

旁邊的一小哥問他，要不要跟我們做，很簡單就是做刷刷論壇寫點正面的東西，公司一個月能給到4500，他沖我一笑，說：

更喜歡自由多一些。

我有些想哭，尤其是他說道自由那一刻，眼角瞬間充滿了眼淚。我有點慫，因為我覺得我是個男孩，別人和我說男孩不能輕易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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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事起，爸媽就叫我吃得苦中苦；

我識的幾個字，老師也迫不及待的告訴我，吃苦的孩子將來才美好；

熬到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領導語重心長的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夥子，多吃點苦將來才能當領導，才能帶團隊。

我信以為真，總覺得過不了多久我就會住上好房子，過上好生活。不過三年又三年我依舊原地踏步，依舊算計著過日子。

身邊的朋友，同事或是因為北京的戶口房子一拆一夜之間成了千萬土豪，或是憑藉家裡的資本開創自己的事業，或是交了有錢的男朋友平步青雲。

我已經吃苦，也喜歡了吃土，甚至有點看不到將來光。

4

望京SOHO真的很漂亮，我想當初建的那麼漂亮是不是因為某一天會有一群不知所措的人，看著漂亮的建築物會開心點？

我站在窗戶旁邊，看著音樂噴泉，看著一次比一次高的水柱，我拼了那麼久為什麼還是只能隔著窗戶去看那道美麗的風景？

我用自己最好的年華來把自己過得和苦行僧一樣，假如只是為了將來老了能有個保障是一筆划算的買賣嗎？

我是不是把自己青春和自己的衰老等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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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一天開始不計較自己開心與否，我在哪一天突然覺得面對現實蒼白無力？

站在窗戶外，失去了樂趣，失去了自由，也不曾賺到滿足自己慾望的金錢，那麼我們為的什麼還在苦苦的支撐？

我想快樂一天是一天，我想我是不是需要下午碰見那個推銷小哥的洒脫：我想要自由。

雖然貧困但至少我們還能留下一個自由。相比一無所獲，我這樣的決定是不是明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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