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下‖短篇科幻

「然後？」

他嗤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我原以為這種話只能騙騙那些純情的小男生呢，當然沒有然後了，那女生不過是想讓我的小客戶知難而退罷了，雖然沒有達到目的，但結果是不會變的。」

我點點頭，喝光了杯子中的酒，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不得不說學生還是有錢，我後來的一個客戶是個高中生。在一次感情受挫後，他要求我給他打上了愛情劇毒的烙印。」

我皺了皺眉頭：「你應該拒絕他的。」

「跟誰過不去都別跟錢過不去，誰叫他早戀呢。」他聳了聳無所謂地說道：「想知道那傢伙怎麼樣了嗎？剛開始什麼都沒發生，不過等他都忘了和我交易的晚上，打算開始一段新戀情的時候，你猜發生了什麼？他進醫院了！」

他的語氣令人很不舒服。

「哈哈！你能相信嗎，一個人居然因為打個啵就進了醫院，醫生檢查了他的身體沒有發現任何毒素，但是中毒反應就是那麼強烈，哈哈，太逗了，聽說十幾個醫生花了整整一夜才把他給搶救過來。」

「那後來呢，他這一輩子就只能打光棍了？」

「誰知道呢，我可不負責售後服務，不過別太擔心，遲早他會想起來我的，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小問題......」

「好了，說點成年人的故事吧。」他還想吹噓兩句，不過我很不留情地打斷了他。

「好吧，顧客就是上帝。有這麼一個客戶比較特別，他買了我的產品之後沒有給自己使用，當時他的理由是這麼慎重的事還得好好考慮一下，但事實卻是他把拿給最心愛的女人使用了。是的，和你猜想的一樣，他給她的打下的鋼印是：『你是最愛我的！』」

「這是合法的嗎？」

我在心裡為那個可憐的女人感到悲哀。

他給我把酒斟滿，搖了搖頭說道：「在我們那個時代當然不是，可是你們的時代很顯然沒有相關的法律，不過放心，那個男人還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似乎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擁有一丁點的正義感，不過出於禮貌我還是詢問了一句：「你抓了他？」

「不，他死了。」

「死了？「

「沒錯。」男人似乎很滿意我臉上錯愕的表情，狡黠地說道：「那個可憐的女人小時候養過一隻小狗，她很愛她的小狗，非常愛，可是她母親卻受夠了大衣上怎麼也清理不幹凈的狗毛。這個小姑娘很聰明地預料到了事情的發展，於是在她母親把小狗送人之前，她吃了它。」

說到這裡，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住，顯然是要給我一點消化的時間。

「我的天，你是說......」

「沒錯，本來這種奇怪的念頭早該沉沒在歲月的長河中了，不過思想鋼印成功把它打撈了起來。而且不幸的是，那個男人出軌的事情又恰好敗露了出來。」

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了一些場景，讓我有些反胃，我趕緊灌下一杯酒，冰涼的液體從喉嚨直達胃部，讓我稍稍好受了些。

「看來你不是一個好的銷售。」

我有些不滿。

他又給我倒了一杯酒：「我對我的產品很有自信，不過任何東西都不會是十全十美的，我把最壞的情況都說給你聽，因為我堅信這不會影響一個聰明人對它的判斷，對嗎？」

他笑了笑，露出了潔白而整齊的牙齒，那是一個人自信的表現。

「好了，現在你必須給我答案，否則我就該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了。」

我有些猶豫，可能酒精讓我有些衝動了，我問了價格。

「這才對嘛，明智的選擇！」

他有些興奮地把之前拿出來的精緻盒子推到我面前，我這才意識到這個盒子或許就是所謂的思想鋼印。做工確實不錯，不過和我想像中三百年後的高科技產品還是有些差距，盒子的左側有個凹槽，看起來和儲蓄罐上的硬幣孔差不多。

緊接著，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鋼筆和一張便簽紙，同樣放在了我的面前。便簽是市面上常見的那種，三塊錢就能買幾百張，不過我注意到鋼筆是萬寶龍的限量版，黃白相間，用料和做工相當考究。

「上一個客戶的報酬，比我們那個時代的好用許多。」他注意到了我的眼神，笑著說道：「現在把你的手錶給我，然後幹掉杯子里酒，把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寫在紙上塞進盒子里，最後把盒子從正面打開，你就永遠不會再迷惑了。」

「你不要錢？」我有些奇怪。

「當然不要，現在的錢拿到我們那個時代就是廢紙。抓緊時間吧！」

我深吸一口氣，照他說的按部就班，不過把紙條塞到盒子里這一步我試了好幾次才成功，我猜是酒精讓我有些神志不清。最後，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盒子，在那裡，我寫的紙條靜靜地躺在裡面，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我抬起頭看著他。

「你感覺怎麼樣？」他的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光彩。

「我感覺我著了你的道了。」

「是的，不過你知道自己的選擇了，不是嗎？」

我想站起來抓住他，不過很快就因為腿腳發軟又跌坐下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該死的騙子從我視線中揚長而去。我記得我說過很少來酒吧，所以理所當然地錯估了洋酒的後勁。

天旋地轉。

我把盒子里的紙條緊緊攥在手心，畢竟那是我用勞力士換來的，呃，一個昂貴的選擇。

在徹底醉倒前，萬幸我還有力氣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過很抱歉沒法告訴你們那是誰的號碼。我醉的太厲害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躺上了溫暖舒適的床鋪，也不知道一直捏在手裡的紙條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的，我唯一記得的，是在頭疼欲裂之時，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帶著理所應當的橘子味香水越來越近。儘管被酒精麻痹，她凹凸有致的胴體依然讓我不由自主起了反應，她跪坐在我的身上俯下身來，帶起了一陣甜膩的風。

「親愛的，我也愛你，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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