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紅姑（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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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陪父親喝酒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著有《管的著嗎你》《往事如煙》《紅月亮》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第八集

朱家朱子楨喜房·日·內

朱子楨驚駭看新娘：分家？！

新娘專註比對大把金貴飾品：喊！再大聲點兒！

朱子楨疾近：不是……這才剛……你就……

新娘白他一眼：你爹沒告訴你？

朱子楨：怎麼叫我爹呢？他不是你爹啊！

新娘：那看怎麼說了。

朱子楨：啥意思？

新娘：他要是兌現了當初許下的呢，我木香就是正兒八經的朱木氏，（看定朱子楨）踏踏實實給你朱家做媳婦，搞得好，還給你生養個一男半女的。

朱子楨：這……本來就……

木香瞪他：可你朱家要是說了不算，就別怪我不給你們父子顏面！

朱子楨：什麼算不算的？我爹跟你家許什麼了？

羅家坳羅家學武堂正廳·日·內

桂娘柳枝在一廂隔著張八仙桌同向坐，大批聘禮堆在門口，挑擔漢子們站在門外。

桂娘一臉愁色：我家當家的不在，兒女嫁娶這樣的大事，我可沒法說什麼。

桂娘：羅夫人，我家老爺的意思那可是真真的。當著大事辦哪！

柳枝瞥一眼聘禮：這我自然看的出。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那話，她爹不在，我一個婦道人家……

羅家學武堂門前·日·外

桂娘帶來的挑擔隨從們等候在此，巧妹不安地看他們，又看裡面，想問什麼，又忍住，看向村口方向，忽然眼前一亮，疾跑開。

村路上，紅姑正大汗淋漓地往回跑。

巧妹迎過去：姐！

黔山城龍虎鏢局·日·內

龍虎一口茶大嗆出來，噴得王步雲疾站開。

龍虎嗆得連連咳嗽，瞪大眼睛看王步云：啥？

王步雲象徵性擦軍裝：別急啊！

龍虎：非要有交代，通匪的是我，我去換他出來！（往外沖）

王步雲死死拉住：看這脾氣，怎麼說風就是雨啊！

龍虎：別攔我。強子太老實，再不出來非吃大虧不可！

王步云：我曉得我曉得，打了招呼了！他吃不了虧！

龍虎安定下來。

王步雲鬆口氣，推龍虎奔椅子：你放一百個心。除非姓何的胖子存心耍我……（按龍虎坐定，斟茶）他們也有他們的苦衷……

龍虎：苦衷？他們作威作福的，能有啥苦衷？！

王步云：你呀，只見賊吃嘴，沒見賊吃打。出那麼大事兒，正主兒逮不到，好不容易抓了你們……

龍虎：狗屁好不容易！要不是老子，不對，要不是強子……嗨！

王步云：聽要緊的行不行，我的哥哥！

龍虎：你講你講！

王步云：抓了你們，他不能都放了吧。

龍虎：那……（又要站起）

王步雲按坐他：就算都放，也不能平白無故就放吧？

龍虎皺眉：那就該是我……

王步云：你和強子，到底是你有點兒掌故，留在裡面久了，那才真要吃大虧呢！

龍虎沉思。

王步雲把茶杯遞到他手裡：強子啥事兒沒有，多幾天少幾天，差不多。他人又老實安靜，不惹是非，外面再在打上招呼，沒虧吃！

龍虎：當真？

王步云：你看……我剛講了，除非姓何的存心耍我……你想想，少說當下，他怕是不敢吧？

龍虎點頭：那倒是。

王步云：所以，容他個工夫，里外做定，再放人。我這忙，幫的了一時，幫不得長久。

龍虎：怎麼？

王步云：嘖，忘了，我這……（指軍裝）得聽調遣啊。

龍虎拍腦門：對對！

王步云：我哪天一走，說不得啥時回來，姓何的跟我怎麼樣，不打緊。可你們，你，強子，還得在他地頭上混嗎不是。讓他好做些，日後……

龍虎：明白了。

王步雲鬆口氣，打茶。

龍虎：哎，我能看看強子嗎？

王步雲僵住。龍虎殷切看他。

羅家學武堂門前·日·外

紅姑巧妹站在大樹旁，桂娘的手下們好奇地看她們。

紅姑：給我說親？啥來由啊？

巧妹：不曉得啊！（擔心地看桂娘手下）像是有錢的人家呢！好多東西啊。

紅姑：誰稀罕！娘呢？

巧妹指學武堂：不曉得怎麼樣呢。

紅姑：走！（拉巧妹奔學武堂）

巧妹：哎哎，你……

紅姑：我不管他哪兒來的，咋回事，眼下，啥都不理！救人要緊！

巧妹：也對！早早救了強子哥出來，你倆就……

紅姑：瞎扯啥呀！是救爹！

巧妹：爹？（驚駭地）爹怎麼了？

羅家學武堂正廳·日·內

桂娘：女兒由娘。這事，雖說得羅七爺點頭才算。可你這內當家要是能認，也是成了一半兒了。

柳枝搖頭：話不是這麼講的，桂管家。家裡大小事情，都是娃她爹做主。我從來……

桂娘拉過柳枝的手輕輕拍打：我曉得，我家老爺這一請，不大合俗。怎麼說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討十七八的女娃……

柳枝訕笑。

桂娘：可話講回來，我家老爺，那可不是尋常人哪！

柳枝：這……（緩緩抽手）

桂娘有些尷尬，瞥一眼禮品：你總不能，再讓我把這一大票東西挑回去吧。

柳枝：桂管家要實在為難……（支吾）

桂娘面露喜色，殷切看柳枝。

柳枝：我是說，這些東西，桂管家要為難，我們出力送回府上。

桂娘泄氣，臉色陰沉：我家夫人去了多年，老爺一直……再說，這黔山地面，誰不曉得朱家家底來歷，真想討，什麼富貴賢淑的討不到……

柳枝：就是說啊。我們這人家，怎麼敢高攀啊。再者，紅姑是山裡女子，粗拉拉不懂事，哪進得了大戶人家……

桂娘變色：羅夫人，朱家堂堂公侯之後，滿眼金山銀山，著落到你們這小門戶來，我客客氣氣這半日，求人一樣，這面子，你接了，是福。駁可是駁不起的！

柳枝：桂管家這是說我們不識抬舉了？

桂娘負氣地：是不是你自己曉得！

柳枝不卑不亢地微笑：那我先賠不是了。改日，我們夫妻再一同去府上再賠罪。

桂娘：用不著！（往外走）東西我留下了。話也留下了！你要非把東西送回去，我不攔著。可要是見不著人……

（OS）紅姑：怎麼樣？

柳枝桂娘都驚住。

紅姑拉著巧妹昂然而入。

柳枝迎過來，想說什麼。

紅姑：聽到了。（繞過柳枝，直奔桂娘）：人在這兒。你見了。回去告訴你家老爺，就說羅紅姑早許了人家了！

柳枝：紅姑！

紅姑不理，對桂娘：用不用我陪你回去說啊？

桂娘瞠目結舌。

龍虎鏢局·日·內

龍虎不滿地瞥王步云：繞來繞去，還是不想讓我見強子啊！老二，你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葯呢？

王步云：不是不能見。可你想想，見了怎樣？

龍虎：這……

王步云：一兩天就妥，到時候人出來，你想怎麼見不就怎麼見了？

龍虎：可我不放心哪！他，何胖子，什麼里外做定，你說的……他……他……怎麼個做定法啊？！

王步雲微笑看他。

龍虎：別這樣笑啊，怕人！

王步雲笑出聲：我的哥哥啊，這才講到正題兒上！

龍虎：正題兒？啥？我講啥了？

王步雲倏而收住笑，一臉嚴肅對龍虎：關節，就在這裡外做定上！里、外……

龍虎皺眉：啥意思？

羅家學武堂正廳·日·內

桂娘和紅姑對峙，柳枝夾在當中，反覆示意紅姑，紅姑不理。

桂娘：談婚論嫁，是長輩的事，什麼時候輪著女娃家自己說話了？

紅姑：誰跟你談婚論嫁。不是正告訴你哪，別打主意。羅紅姑，有人了！

桂娘：哎喲，這話也說的出口！大姑娘家，不嫌羞！

紅姑：再羞也羞不過你家老爺，一大半年紀，還弄這事兒！

桂娘：放肆！

紅姑：這就放肆了。放肆的還在後面呢！你去告訴你家老爺，羅紅姑就這麼放肆。看他怎的！

桂娘：你……

柳枝：哎呀好了！（大力拽回紅姑，低聲責怪）你是夠放肆的！（對桂娘）桂管家，這事情，我看就別勉強了。還是請回吧。改日，我夫妻一定登門賠罪！

紅姑：賠什麼罪賠罪？

柳枝少有的嚴厲：住口！

龍虎鏢局·日·內

龍虎驚看王步云：剿匪？！

王步云：事由匪起。剿匪，當然是正招兒！

龍虎：怎麼剿？剿哪家？

王步云：這由虎哥你定。

龍虎：哪個山頭都比咱們人多……

王步云：咱們人是少，可加上盤龍埡的人馬，對付貓兒山，或者別的小山頭……

龍虎：加上盤龍埡？

王步云：盤龍埡跟虎哥不是有淵源么？

龍虎遲疑地點頭。

王步云：街里大劫案，劫匪頭目不是貓兒山的么？

龍虎點頭。

王步云：盤龍埡跟貓兒山素來不對付，對不對？

龍虎：是啊！

王步云：這不結了！

羅家學武堂正廳·日·內

柳枝把門對外喊：桂管家！桂……

紅姑氣哼哼胡亂歸攏聘禮，巧妹跑來幫忙。

柳枝無奈返回：別動！

紅姑：收拾收拾，我這就找人給他送回去！

柳枝：送也不用你！

紅姑：我得進城！爹他……

柳枝：你爹？怎麼了？

紅姑：怪我！要不是我……

柳枝：哎呀，快講，怎麼了到底？！

龍虎鏢局·日·內

龍虎：真干啊！

王步云：真的假的，看你願意了。

龍虎：沒明白。

王步云：只要做夠樣子，夠何胖子做通街里劫案的文章，強子自然就沒事了。

龍虎思索。

王步云：而且，這麼一來，你也算給鄉里、官家做了件好事。多少能洗脫點兒，也為日後……

龍虎抬手制止他說下去：別講那麼遠，我腦子夠不到……

王步云：那說近前。

龍虎：真要幹起來，別的不講，盤龍埡，怎麼能聽我的呢。

王步云：虎哥啊虎哥，你可真實在！

龍虎疑惑看他。

王步云：你曉得，劫案是貓兒山做的。可何胖子那兒落案的，可是盤龍埡！

龍虎：這……

王步云：這就有兩個局可做。剛剛說滅貓兒山，是照你脾氣心思想的。你自己現在明白了，不容易。對不對？

龍虎不情願地點頭。

王步云：就算千辛萬苦、九死一生做成了，何胖子那兒，還留著盤龍埡的案底。除非抓了貓兒山領頭的，他還招了……

龍虎苦悶搖頭：那可太難了！

王步云：為啥非干難的呢？

龍虎不解地看他。

王步云：咱剿匪為啥？

龍虎：救強子。

王步云：還有更要緊的，就是咱們講的那個大事兒……

龍虎：連這事兒都……還啥大事兒啊！

王步云：別急嗎，聽我慢慢告訴你……

警察局局長辦公室·日·內

羅七爺反剪煙桿，焦躁轉圈，不時瞥門口持槍警戒的警察。

李林青疾入：七爺！等著急了吧。

羅七爺：可來了。我還當你把我老頭子甩下了呢！

李林青：怎麼會。

羅七爺：順娃子怎麼樣？

李林青：應該沒事。不過有幾個小問題，還得弄清楚。他年紀小，過眼不過心，讓他再慢慢想，到不了天黑，也就完事了。

羅七爺：那就好……那就好……

李林青：七爺真是豪俠仗義！小小順娃，這麼記掛。

羅七爺揮揮手。

李林青：換了是我，不說只想自家吧，也會更記掛徒弟。

羅七爺：強子？

李林青點頭。

羅七爺嘆息：不惦記，是假的。可我曉得強子這孩子。人是悶了點兒，不如他大師兄剛猛，更沒有老二那些鬼心眼。可就因為這，我才放心。

李林青：放心？

羅七爺點頭：人要是正直，放在牢里，也一樣正直。

李林青：佩服！佩服！（俯近、低聲）不想見見？

羅七爺：能么？

李林青：事在人為嗎。

羅七爺思磨一下，搖頭：我料想著，沒三兩天也就在外面見著了。這孩子麵皮薄，搞不好，出來後，我還要裝作不曉得呢……

李林青嘆息：可憐七爺一片苦心哪！

羅七爺揮手：什麼苦心不苦心的。真見，不也給你添麻煩嗎！

李林青：七爺的情，在下領了。可只能容後再報——

羅七爺豪邁地：這話說的……

李林青湊近：七爺不給在下添麻煩，可少不得，晚生倒要討七爺的嫌了。

羅七爺：啥？

李林青：說起來，也是小事情。可，真是不好開口啊！

羅七爺：讀書人，就是啰嗦！有啥痛快講就是！

李林青抱拳，深躬：那就得罪了！

龍虎鏢局·日·內

龍虎詫異地看王步云：合算全是假招子啊！

王步云：也不全是。探查了，拿出剿匪辦法，丟給官家。他們出頭剿，你不就有用武之地了？

龍虎：哼，他們才不會出那個頭呢！王步云：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龍虎：那還不是假招子！

王步云：當然不是了！地方上不做，可以尋百般由頭。可辦法有了，道路明了，這日後，上頭真要動，虎哥你還不是有一份功勞？

龍虎：上頭？那要等到哪年哪月？

王步云：也許不用太久。

龍虎看他：你是不是曉得什麼？

王步雲欣慰地笑：虎哥果真是大人物，連這都能……

龍虎：不忙誇我！先講明白，不用太久啥意思？

王步云：意思就是，大勢帶小勢，上面恐怕很快就會下決心清除匪患。到時候，小弟一定討黔山一線的差事，咱今天的虛招兒，不就成實招兒了？

龍虎：這麼講，倒是……（看王步雲）咱？

王步云：咱！你，我！

龍虎：我曉得。我是問，今天的……

王步云：也是咱哪！你，我。

龍虎：你意思，探底細，摸路途，咱倆人一起？

王步云：我也是在黔山山裡面長大的，有啥不對的地方么？

龍虎：不是……

王步云：是兄弟，當然同進退！

龍虎讚賞看他：好！（霍然起身）那就走！

王步云：現在？

龍虎：就現在吧！救強子要緊！

王步云：你的傷……

龍虎鏗鏘拍打自己：哪兒還有傷啊！

王步雲親切微笑。

警察局局長辦公室·日·內

羅七爺瞪李林青：講來講去，還是要鎖我老頭子啊！那你剛剛就多餘鬆綁！

李林青：七爺言重了！只是請您暫留此地，待趙劍歸案……

羅七爺：他要一輩子不露頭，你還……

李林青：哪會。實在是七爺豪俠，功夫了得，再要去……

羅七爺：我都答應你不管了。怎麼，不信我？

李林青：事關重大。恕晚生……

羅七爺：要鎖也行，講明白，老頭子我犯了哪條！

李林青：不是鎖，是請。

羅七爺：你……

李林青：恕罪！恕罪……

羅七爺：不行！不給個說法，我……我不服！

李林青：七爺……何必這麼認真呢！就當行個方便！晚生肩負公務，又是外來的，諸事艱難啊！

羅七爺：噢，把我老頭子關起來，你就不艱難了？就便利了？

李林青沉下臉：七爺這話，可不怎麼夠朋友啊！羅七爺：你都要鎖我了我還跟你朋友！

李林青搖頭：既然七爺不給面子，那晚生索性就說明白。

羅七爺：最好講明白。我老漢從不辦糊塗事！

李林青：別的不說，就憑七爺清晨出城，欲堵截通報，就是通共罪名啊！

羅七爺：通共？

李林青：通共甚於通匪！

羅七爺：憑啥告我通共？我走走山路，就通共了？

李林青：走山路當然不算。可再要加上值守共黨據點、阻撓抄查、欲圖救助共黨同夥，七爺江湖比我深，後面不用我說了吧。

羅七爺：共黨同夥？誰？

李林青：七爺剛剛在問誰？

羅七爺恍悟：順娃子？他怎麼會……這不是血口噴人嗎！

李林青：凡涉共，皆從疑、嚴辦！這是上面的旨意！不光我要照辦，這裡的官家也要照辦！

羅七爺驚駭：那……順娃……

李林青陰森森地：我知道，七爺是好心。可我知道有什麼用？

羅七爺：你……你們把順娃怎麼了？

李林青：都這時候了，還是先顧自己吧。我知道，七爺英雄一世，不畏官家，更不怕死。可是，涉共啊！七爺！涉共！幹嗎非逞一時之氣，而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能屈能伸，才是英雄之道啊！就算七爺豁的出去，那徒弟呢？

羅七爺凜然：徒弟？

李林青：聽我一言，七爺，順應一時，就全過去了……

羅七爺眉頭緊皺。

一個黔軍士兵匆匆闖到門口：報告！

李林青嚇一跳，看過去。

士兵也愣住：何局長不在？

李林青指隔壁。

士兵敬禮，疾去。

羅七爺機警地看士兵，（OS）：八成是王步雲派來救強子的。（偷眼看兀自點香煙的李林青）（OS）罷了！強子還在人家手上，別節外生枝！（對李林青）我要留下，得多久？

李林青看他，淡淡地：沒多久。我比你急……

羅家坳村路（同7-40）·日·外

柳枝紅姑巧妹疾行。

柳枝：你們可真……哎！

紅姑：救了人出來，有的你罵的。

柳枝：誰要罵了！這孩子。

紅姑攙扶：別急，爹沒做得罪官府的事兒，他們不能怎樣……

柳枝：講的輕巧！官府跟你講理？（甩開紅姑）哎呀不要你扶，娘還沒七老八十呢！

幾人疾去。

朱家朱世南書房·日·內

朱世南：分家？鬼扯！

朱子楨：木香口口聲聲說，是你答應她娘家的。

朱世南：我呸！這昏話你也信！

朱子楨冷哼：我倒是不想信！

朱世南：真沒想到！到頭來，在這兒等著老子哪！（霍然起身）我倒要問個清楚。

朱子楨看熱鬧般看他背影：是去東院問，還是去貴陽？

朱世南站住，緩緩回頭：你怎麼不曉得著急啊？人家都算計過來了，你還……這家產不是你的啊……我……（忽然凝住，死盯一副玩世不恭模樣的朱子楨，緩步進逼）該不會是你小子的主意吧！

朱子楨：我？你沒事兒吧？我，自己分自己家？

朱世南凜然看他：木香才多大個人兒，木家是什麼人家，老子處了十來年，能不曉得？他們不能！

朱子楨冷哼：你從來都是信外人。

朱世南：那也是因為家裡太讓人不放心了！（逼近）講！是不是你的主意？

朱子楨：我有病啊，自己分自己家！

朱世南：老子要娶親，說不得家裡還要添丁，多了跟你槍食兒的！你小子就借媳婦的口，來個先下手為強！

朱子楨：我……我……

朱世南：你你你，你什麼？！你做夢！這個家，老子做主！輪不到你打小算盤！

朱子楨：你這話啥意思？

朱世南：啥意思……叫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OS）敲門聲。

父子倆住聲看門。

（OS）桂娘：老爺……

朱世南：等著！（對朱子楨，低聲，恨恨地）話我講清楚了。只要老子還有一口氣，就由不得你東搞西搞！滾！

朱子楨：我……

朱世南指門，大聲：滾！

警察局局長辦公室·日·內

房間空著，門口值守警察也已不見。

何局長疾入，報信黔軍士兵（同8-14）緊跟。

何局長不回頭：關門！

士兵關上門，疾近。

何局長低聲：啥事急急慌慌的？

士兵湊近，低聲：我們連長讓火速告訴局座一句話。

何局長：什麼？

士兵：連長讓報告——頭晌來不及了，可時辰還不晚。

何局長皺眉。

閃回（參見7-35）：

稍早前，同樣地方，王步云何局長密謀害強子。

何局長：……你想法避開，只一天，不，半天，躲開不仁不義的名聲，我把事兒一辦……

……

王步云：有把握嗎？

……

何局長：……噢對了，還有龍虎。

王步雲點頭：想到了。

何局長：有什麼法兒能把他一併調開？

王步雲思索片刻，點頭：有！不過，真可就只有半天。

何局長：夠了！頭晌告訴我，日落前，准辦成！

王步云：那就這麼說。出不去三兩天，頭晌准告訴你！

閃回結束。

何局長恍然，叨咕：夠快的。比我還急！

士兵：什麼？

何局長：啊，沒啥。你回去報，說我曉得了。都曉得。

士兵立正敬禮：是！（退出）

何局長跟到門口，把門喊：來人！老張！寫告示！老張！

朱家朱世南書房·日·內

朱世南猛拍桌子，嚇得桂娘直躲。

朱世南：不識抬舉！簡直……

桂娘：真是不懂規矩，瘋野的很！要我說，老爺……

朱世南平息下來，嘆息：按說，我這年紀，該知天命，順自然，修身養性才是。可你不曉得……那女娃……我保守家業一生，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竟不知，這人間還有……嗨！跟你講這幹啥！

桂娘：我不懂老爺的學問，可能看出來，老爺是真動心思了！

朱世南：你沒講，我是真心實意的？

桂娘：講了！

朱世南：我朱某人絕非輕薄之徒，鰥居半生，不近女色……

桂娘：也講了。告訴她們，老爺是正人君子，不是那種……

朱世南看她。她急忙閉嘴。

朱世南：你沒告訴他們，老爺我不是填房納妾，是要續弦！

桂娘：這倒……那禮數，但凡有點兒見識，就該看得出啊！

朱世南：糊塗！鄉野村夫，哪兒來什麼見識！

桂娘嘟囔：你還曉得他們是鄉野村夫啊……

朱世南：啥？

桂娘：噢，沒。我是講，講……

朱世南：講啊！

桂娘負氣地：我怕講了那話，他們更放肆！就……

朱世南：蠢才！他放肆他的，你講你的！這都不會辦么？是不是非得我親自去才行啊？！

桂娘：這就去告訴！（轉身欲走）

朱世南：回來！

桂娘轉回：老爺還有什麼吩咐？

朱世南：曉得我剛剛跟子楨吵什麼么？

桂娘搖頭。

朱世南長嘆：這個逆子！（又大拍桌子）老子還非得辦成這樁不可！你去，給我找，找羅老七，就講，講……我要當面求親！

朱子楨喜房·日·內

木香（即前「新娘」）咯咯笑，朱子楨一臉陰雲轉來轉去，突然停下斥她：笑呢你還！是不是看我吃癟舒服啊？！

木香笑不迭：你這爹好有趣！什麼年紀了，還吃野味！

朱子楨：很好笑嗎？

木香倏然冷下臉瞪他：那個野女人，是不是也在你心裡抓撓哪？

朱子楨一凜，急忙避開她目光。

木香起身，輕飄飄走開：老傢伙說的對！這一娶，再一生，剩給你的就少了。

朱子楨：娶也是偏房！生也是孽種！

木香：跟我發什麼狠哪？！

朱子楨頹然。

木香：看你那沒出息樣兒！

朱子楨：你老實告訴我，我爹真許過分家產？

木香：許過怎樣？沒許過又怎樣？你看好了，不是我要分家產，是老傢伙要娶野女人，從你嘴巴裡面奪食兒！

朱子楨凜然。

木香：照你說的，野女人牽著土匪，那能是啥樣人？說不定，分還是客氣的，再要勾上土匪，逼搶過來，你能怎樣？

朱子楨：我……我……

木香：沒法吧？

朱子楨頹然。

木香：莫若現在就分了。他愛娶誰娶誰，愛給誰給誰，都是從他那裡出！

朱子楨：嘴上輕巧！他剛剛把話都講死了！

木香：你們是不是父子啊？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嘴上說說罷了。

朱子楨：你不曉得他……哼！

木香：那是你笨！

朱子楨：我笨？你聰明！你有啥好法子？

木香：好法子歹法子，總要想才有啊！你這麼干出氣，頂啥？

警察局局長辦公室·日·內

張警官寫好布告：局座，看看！何局長湊近：匪首丁強……（念念有詞）好！好！！（抄起硃筆，很有氣勢地畫勾）提人，馬上明正典刑！

張警官：馬上？

何局長：怎麼？

張警官：不報縣裡了？

何局長：這事是坐死了的！先斃人！再報。

張警官：可上面要問下來……

何局長指布告：匪首！不趕緊斃，等著人劫法場哪！

張警官會意：是！（轉出）

何局長志得意滿哼著小調：來人，把布告給老子貼出去！

兩個警察進入，張警官趕回來：等等！

何局長：又怎麼了？

張警官示意兩個警察出去，自己跟到門口，關上門。

何局長納悶地看他鬼鬼祟祟走近：有話就講！

張警官低聲：局座，不講你也清楚，這根本就是個冤案！

何局長：我管他！

張警官：是，咱是可以不管，可當兵的呢？那個王連長……

何局長：王連長？哼！你不曉得，就是……（語結）

張警官警覺。

何局長：所以說，要趁他不在嗎。剛剛打聽了，他帶隊出城了。

張警官：再不回來了，倒也罷。要是回來呢？

何局長：哎呀你……

張警官：局座待我不薄，沒拿我當外人。我說句該殺的話……

何局長疑惑看他。

狹窄山道（同1-2）·日·外

王步雲帶隊，龍虎在旁，身後跟著幾個鏢師打扮的漢子。

王步雲四顧，感慨：還記得這兒么？

龍虎：怎麼不記得。要不是走了這兒，咱們弟兄，許還不至於分開呢。

王步云：正所謂造化弄人！當初過這兒的時候，咱都啥不懂，愣小子三個！那場事兒，那會兒看著，是禍。可要不是那個事兒，咱今天，未必能這樣子再來！

龍虎無奈苦笑。

王步云：前面就是那個岔路了吧？

龍虎：可不。閉著眼我都能摸過去。

王步雲看當初他們休息丟了鏢的地方：要不，還在這兒歇？

龍虎看看，啞然失笑：歇就歇！我看你啊，腳板子不如以前了！

警察局局長辦公室·日·內

何局長大駭，看定張警官：不會吧？

張警官：你是沒見那個王連長沖死人開槍的樣子。那樣的人，什麼事干不出！

何局長：可他……哎呀，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你猜對了！就是王步雲讓整死丁強！還要趁他不在的時候。

張警官：龍虎也想整死丁強？

何局長：不至於吧。那這個丁強也太倒霉了！

張警官：那王步雲怎麼跟龍虎交代？

何局長：關我屁事！

張警官：關咱們的事啊局座！他們終究是兄弟！整死丁強，要也是龍虎的意思，龍虎、王步雲，這倆貨合在一起，拿丁強的死找咱尋不是……

何局長：龍虎不至於！他還要替丁強頂呢！

張警官：那就更糟！

何局長：怎麼？

張警官：你想啊，那樣，王步雲必得給龍虎一個交代吧？

何局長點頭。

張警官：怎麼交代？還不是往咱身上著落？

何局長：啊呸！事兒是他讓辦的！

張警官：誰曉得？誰信？

何局長愕然。

張警官：姓王的手黑啊！笑眯眯就掏槍，說崩就崩！真要是……

何局長：住嘴！

張警官：是！

何局長焦躁起來：媽的……不能吧……那也太他媽……（轉圈，越來越快）

張警官緊張看他。

山道龍虎王步雲一行暫歇處（同1-9）·日·外

王步雲龍虎遠離部眾坐著。

龍虎悵然四顧：強子在就好了。後來，我們也來過這兒。我，強子，還有紅姑……

王步云：沒猜錯的話，虎哥喜歡紅姑吧？

龍虎：屁話！強子紅姑，人家倆……

王步云：我講的是你，沒講強子。

龍虎：我是大哥。

王步云：大哥就該什麼都讓給小的？

龍虎：什麼叫讓啊！真要是紅姑往我這兒看，我讓個屁！

王步云：我看紅姑心裡還是有你。

龍虎：她那是拿我當哥哥。我曉得的。這輩子……（苦笑）也好！就給她當一輩子大哥。護著她，護著他倆……（看王步雲）你有本事，用不著大哥了。

王步云：哪兒的話。其實，最要大哥照顧的，還是我。

龍虎：怎麼講？

王步雲指山巒：真有一天，我帶兵來剿匪，沒大哥幫忙，我這小命還不得……

龍虎：真有那麼一天，大哥拚死幫你！

王步云：可不能拼到死啊！（認真看龍虎）你死了，平了盤龍埡，那麼好的山頭，誰坐鎮啊？

龍虎大大咧咧揮手，忽然凝住，驚訝看王步云：啥？！

王步云：我沒講清楚么？平了盤龍埡，那地盤，就是虎哥你的！

龍虎：步雲，你……

王步雲看遠處：我雖沒親眼見，可這幾天，冷眼尖耳，加上一通琢磨，（看定龍虎）想來，大概是猜出了些虎哥的心思。

龍虎凜然。

王步雲飄開目光：紅姑，跟盤龍埡有仇吧？

龍虎：你怎麼曉得？

王步云：我不曉得。（笑看龍虎）現在曉得了。

龍虎氣悶地胡亂揮手：你呀，長了毛就是猴子！

王步雲湊近，戲虐地：誇我還是罵我？

警察局局長辦公室·日·內

何局長：那依你怎麼辦？

張警官：布告照貼，做出樣子，人不殺！

何局長：不殺怎麼處？

張警官：先藏起來。王步雲追問，隨便找話擋口就是。

何局長：找什麼話？

張警官：要麼就說怕出事，悄悄殺了。要麼就說他自己在牢里先尋死了。

何局長：其實，把人藏起來？

張警官點頭：這樣，龍虎尋事，或者王步雲翻臉，不是都有牌出？

何局長點頭：好……好……（忽又緊張）不行！

張警官：怎麼？

何局長：你剛講，姓王的連死人都崩。萬一他非要見屍呢？

張警官皺眉：也是……

何局長：要不就講，提到縣裡去了。繞他一趟。再想折！

張警官：也是個辦法。不過，只挨得過一時……

何局長：挨過一時算一時吧！你，趕緊把人給我偷摸提走！藏到外面去！要快！

張警官：是！（疾去）

何局長跟他到門口，喊：來人，貼告示！

崎嶇山路·日·外

柳枝紅姑巧妹錢大勇披荊斬棘疾行。

柳枝：怎麼會問成通共呢？

錢大勇：不曉得啊！這還是托局子里的兄弟伙打聽出來的。旁的，他們小當差的也說不出！

紅姑：虎哥不管？

錢大勇：虎爺跟王連長過晌就出去了，還不曉得信兒呢！

柳枝：出去？去哪兒？

錢大勇：沒講，像是進山。

三個女人齊聲：進山？！

紅姑：該不會找土匪去了吧？帶槍沒有？

錢大勇：全套！

柳枝看紅姑。

紅姑：那說不定是找門路救強子哥呢！

柳枝對錢大勇：局子里你認識的人，能管多大用？

錢大勇：管不了多大用。

紅姑：總比沒有強！你沒問問人家，強子哥怎麼樣了？

錢大勇搖頭。

柳枝瞪紅姑：強子哥強子哥……

紅姑羞愧低頭。

山道龍虎王步雲一行暫歇處（同1-9）·日·外

王步云：值嗎？

龍虎：啥值不值的！

王步云：為了給她報仇，把自己一輩子搭進去……

龍虎：我是哥哥！

王步云：我怎麼覺得，這該是強子的事兒啊？

龍虎瞪他。

王步云：也就是你呀，虎哥。（看龍虎）換個誰，我都不會這麼猜！

龍虎：我就是這麼想的。她心裡有我，我拿了仇人的人頭給她，算聘禮。她心裡沒我，我還是拿仇人的人頭給她，當是做哥哥的……（埋頭，說不下去）

王步云：可你想過沒有，替她報了仇，你往後……

龍虎：我不管！我……想不到那麼遠！哥哥也好，啥也好，為那樣的妹子，能做成那個事兒，了了她的心思，（遠望）怎麼都值！

王步雲沉吟地點頭，叨咕：佩服……佩服……

龍虎霍然起身：佩服個屁！走了！（大力拉扯王步雲起來）

朱家朱世南書房·日·內

朱世南驚看桂娘：羅老七通共？！

桂娘：我也不敢信哪！可傳出信兒，就是這樣講的啊！

朱世南：哪兒的事情啊！（起身）走！

桂娘：哪兒？

朱世南：警察局啊哪兒！

桂娘：老爺！共字可沾不得！

朱世南：那也要問清楚啊！

桂娘：可……

朱世南：真要是，大把聘禮還在他家，已經扯上了啊！

桂娘：那我趕緊差人取回來！朱世南：哎呀糊塗！取回來就能當沒送過？！快備轎！警察局！

警察局門前·日·外

兩個警察貼好「匪首」丁強的死刑布告，不少人圍觀，議論紛紛：「丁強是哪個啊」、「沒聽過」、「這這這，街里搶劫領頭的」、「識字的給念念啊」……

局長辦公室·日·內

何局長剛開門要出去，迎面撞上疾來的張警官。

倆人撞了滿懷，何局長「哎喲」著趔趄回去，笨拙而緩慢地摔倒。

張警官被撞的暈頭轉向，勉強起身。

何局長：你他媽要死啊！

張警官疾近攙扶。

何局長看清是他，驚訝：怎麼是你？辦完了這就？

張警官：別提了！

小黑牢·日·內

空空蕩蕩，強子已不見。三四個警察持槍警戒。

小高窗鐵柵欄被截斷，上下扭曲著，窗口幾乎空出。

張警官扶著踉踉蹌蹌的何局長搶來，獄卒（同7-1）緊跟。

何局長看空空如也的牢房，瞠目結舌。

張警官問獄卒：啥時候的事兒？

獄卒：不曉得啊！我……我……家裡有點兒事兒……這麼結實的地方，誰能想到……

啪！何局長狠狠扇他一耳光：混蛋！給老子找去！

盤龍埡口（參見2-24）附近山地·日·外

險峻地勢間，王步雲龍虎等隱在雜草叢中，望埡口。

王步云：乖乖，這可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

龍虎：憑這地勢，加那個破碉，裡面那幫就敢敞開睡大覺！

王步云：碉快塌了吧？

龍虎：看著是，其實結實著呢！聽人說，那東西戳在那兒，有幾百年了。

王步云：這地勢，不善山路的，難哪！

龍虎：善跑山路的，也得四爪齊上！再厲害的，也得搭上一隻手。根本使不了長傢伙。

王步云：短傢伙也夠嗆！一個不留神，還不得栽到崖底去！

龍虎：就算栽不下去，也是上去給人當靶子！

王步云：這可比鐵桶還硬實！

龍虎：就是嗎！

王步云：可我怎麼聽到講，貓兒山的，卷了這裡好幾次啊？

龍虎：像是有條小路，能從背身摸上去，只盧永海一個人認識。

王步云：是嗎？

龍虎：聽到講，那條路上，到處是天坑，不熟性，根本走不得！

王步雲皺眉。

龍虎：我想去探！

王步云：用不著。

龍虎：我早想去探了！

王步云：真用不著！

龍虎：你有辦法？

王步云：辦法不在我。在你。

龍虎：我？

王步云：這擺明了只能智取。抄小路，其實也行不通。（指埡口）是他們太大意，才讓人家得手。

龍虎：怎麼智取？

王步云：你只要一直勾連著他們，早晚有辦法。

龍虎：你是想……

王步雲豎食指，看西斜的太陽：日探夜思。該撤了！

朱家東套院·黃昏·外

朱子楨追著玉青：到底咋回事兒？

玉青：哎呀我哪講的清。

朱子楨：講的清講的清。你只告訴我，都聽了些啥，原話！玉青：我可不敢亂傳！

朱子楨：可你剛剛明明講……

玉青：我走嘴了！算我沒講過吧！

朱子楨逼她到迴廊拐角：別呀！

玉青驚慌：少爺！

朱子楨捂住她嘴：好玉青，告訴我，聽見啥了。要緊啊！

玉青搬開他手，緊張四顧，低聲：我就聽到講，羅七爺讓人問了啥……通共。

朱子楨：這你剛剛講過了，還有……

玉青：老爺要去問，管家婆講啥……共字沾不得。不曉得啥意思！

朱子楨：就這些？

玉青點頭：就這些……哦，還講，什麼聘禮送不送的……

朱子楨：都送聘禮了？！這個老……

玉青忽然驚恐看他身後。

朱子楨不覺。

木香從身後襲來，一把揪住朱子楨耳朵。

朱子楨「哎呀」叫著躲閃，讓木香搡出去。

木香罵：雞零狗碎玩到家門口來了。（一把扯住玉青）

玉青：少奶奶……少……

木香抽出簪子，沒頭沒腦連連戳玉青：賤貨！讓你犯賤！

玉青低聲慘叫，流淚，出血，懇求地看朱子楨。

朱子楨：潑婦！潑婦！（甩手走開）

玉青：少爺！

木香狠狠抽她耳光：還犯賤！找死啊！（揪住玉青狠命戳）

玉青凄厲慘叫，啜泣求饒。朱子楨兀自進房，啪地關死門。

警察局局長辦公室·黃昏·內

朱世南圍著何局長轉：到底咋回事嗎？

何局長：你說咋回事，你都看到了！案子我給你破了。匪首要殺頭！你還什麼講的？

朱世南：你該不是……這……

何局長：這啥？別跟我提你丟了多少多少。明告訴你，一個子兒也追不回來！不信，里里外外搜。喊出一個銅子兒應了姓朱，我……

朱世南：好好好！不跟你扯！敢問，羅七咋回事？

何局長：羅七？不關我的事！

朱世南：怎麼不關你的事呢？人是你抓的啊！

（OS）李林青：是我抓的！

門開，李林青施施然進入，沖何局長草草作揖，對瞠目結舌的朱世南：伯父，羅七的事情，何局長是配合晚輩的。有什麼賜教，晚輩來稟報。

何局長：啊，聽到了！

朱世南對李林青：你抓羅七？

何局長：你們聊吧。我下差了！（昂然而出）

李林青：叨擾局座了。

何局長：不叨擾！（出門）

李林青轉對朱世南：伯父，是在這兒講，還是……

盤龍埡匪巢大廳（同2-25）·黃昏·內

丁三刀驚看老六：龍虎？

老六：該就是他！

丁三刀：埡口？帶著當兵的？

老六：錯不了！我聽見報，親自上碉看了。

丁三刀：龍虎……當兵的……

老六：他們前腳走，你後腳就回來了。沒遇上？

丁三刀搖頭。

老六：那會不會沒走啊！

丁三刀一凜。

老六：糟了！（疾去）我馬上帶人尋一遍！三哥你看家！

丁三刀：哎我說……

老六已出去。

丁三刀頹坐，瞥門外。（OS）：龍虎帶當兵的來，准不是善茬子！這時候下手，亂起來……（搖頭）（OS）不行。等等看吧！

他起身，奔門外。

兩個嘍啰進來：三爺！

丁三刀走近：大當家的怎麼樣了？

嘍啰甲：老樣子。

丁三刀：這會兒睡著還是醒著？

嘍啰乙：剛醒。

丁三刀：帶我去。

黔山警察局局長辦公室·黃昏·內

李林青朱世南並坐客座。

李林青：就是這麼個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

朱世南：嗨呀，嚇我一大跳！我還當……

李林青：羅七爺那脾氣，不嚇一嚇，能按住嗎？

朱世南：賢侄縝密機巧！子楨要能有你一分，我也就……

李林青：子楨是沒機會，他要是……

朱世南：哼！他要逮到機會，還不得把我……（自覺失言，噤聲）

李林青：等有了眉目，羅七爺自然沒事。

朱世南：可他那個徒弟……

李林青：徒弟怎麼了？

朱世南：你不曉得？

李林青想了想，搖頭。

朱世南沉思，猛地豁然：林青賢侄，老夫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你……

李林青：伯父儘管吩咐，小侄自當儘力而為！

朱世南：那我不客氣了啊！

李林青：伯父儘管說。我還不知道幫不幫的上呢！

朱世南：幫是肯定幫的上！只是……（猶豫）

李林青殷切看他。

朱世南：這……嗨！晚輩面前，還真有點兒羞於啟齒……

盤龍埡小竹樓·黃昏·外

離石頭房子不遠，裡面微弱透出燈光。

竹樓表面簡陋，甚至有些猥瑣，像不怎麼重要的倉房。可四下警戒卻很嚴密。

鏡頭由遠及近探向竹樓。

（OS）李莽（微弱地）：龍虎探山，是早晚的事……

（OS）丁三刀（驚訝地）：大當家早就曉得？！

（OS）李莽（有氣無力地）：身子健朗，就動的多，想的少。像我這樣，成天躺著，除了想事兒，也做不了旁的。

（OS）丁三刀（忐忑）：大當家想到什麼？

（OS）李莽：想明白好多好多……（解脫地）該來的早晚來！

（OS）丁三刀：三刀聽不明白。

（OS）李莽：那講你能明白的。我是廢人一個，走不了多遠了。

（OS）丁三刀：大哥，千萬別這麼講，你……

（OS）李莽：三刀啊，想沒想過，接手山寨……

（OS）丁三刀（驚駭地）：這……大哥……你……

夜幕瞬間降臨。竹樓透出的燈光，在四下黑暗裡，顯得詭異莫測。

黔山警察局局長辦公室·夜·內

李林青委婉笑：好事啊！伯父有此意趣，足見雄心不老！

朱世南掩飾尷尬：不堪！不堪……

李林青：哪裡！若能助伯父做成好事，是小侄的造化！只是，沒聽出來，我能幫上什麼……

朱世南：認真講呢……羅家，我家，門第懸殊……

李林青：那他們更該深感榮幸！

朱世南：我這歲數，俗話，叫老牛吃嫩草……

李林青：伯父一點兒不老！沉穩練達，倒是女子的福分！朱世南：可羅老七那脾氣，你大概也領教了……

李林青：我好像明白一點兒了。

朱世南：這……實在是……

李林青：晚輩妄自揣測，朦朧有個主張，不如我說，伯父指教……

朱世南感激地看李林青，點頭。

警察局門口·夜·外

布告處專門挑了燈籠。

何局長張警官走過，審視。

張警官低聲：人不見了，要不要……

何局長：找找看再說！這不是……（低聲）不是給姓王的看么！

張警官：可紙里包不住火，人跑了，姓王的……

何局長：人跑了，只要沒見屍，我倒覺得，（指布告）這事情，咱們倒更容易甩脫……

張警官思磨片刻，恍悟，沖何局長豎拇指。

何局長哈哈一笑：走，艷春坊。見識見識他們說的新雛兒！（攏住張警官走開，對值守布告的警察）挑亮點兒！招呼人來看！看的人越多越好！

局長辦公室·夜·內

朱世南皺眉：這……這……是不是顯得……

李林青：伯父飽學淵博，該知大丈夫謀大事，不拘小節……

朱世南：可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啊！

李林青：怎麼不是。要我說，這不光是伯父的大事，更是朱家的大事，乃至黔山城的大事！

朱世南：這……

李林青：伯父放心。晚輩既敢出這個主意，自然幫忙到底。小人之舉，晚輩來做！

朱世南：這……這怎麼好……

李林青：伯父稍坐，容晚輩這就去探羅七的口風。（起身）

朱世南也起身：太……太急了吧？

李林青：只是探口風，回來稟報了再議。

警察局門口·夜·外

柳枝紅姑一行疾至。

錢大勇：天黑了，只怕找不到人問了。

忽然，他們發現布告，湊過去看。

警察局審訊室·夜·內

牆上掛些簡單刑具。此時，這裡暫時用做關押羅七爺。

警察在門外徘徊，不時透過鎖死的門上小窗看進來。

羅七爺霍然起身：強子問斬？怎麼會？！

李林青：七爺稍安勿躁！

羅七爺：我安得了么！強子都……

李林青按坐羅七爺，連連示意他小聲，低聲地：這幫子地方上的，只管交差。不光丁強，就連七爺……

羅七爺：我？

李林青嘆息：怪我！沒成想，他們這麼……早知道，就不留七爺了！現下可好，他們連七爺，連順娃，都要一殺了事！

羅七爺凜然：當真？

李林青苦悶點頭：七爺……晚生……晚生……

羅七爺猛起：老子跟他們拼了！

李林青急忙按住：七爺息怒！

羅七爺：刀架到脖子上了，還要怎麼……

李林青：天無絕人之路，七爺！還沒到以死相拼的時候！

羅七爺愣住。

警察局門口·夜·外

柳枝盯著布告，直通通仰倒。

紅姑巧妹齊喊「娘」，合力扶住。

錢大勇：這……這……我找人去！（調頭就跑）

巧妹：錢大哥！錢……

紅姑：別喊了！照顧娘！

錢大勇跑回：上哪兒找人去啊！這麼晚了！

紅姑：錢大哥，你曉得城裡衙門規矩，要殺頭，該還沒殺吧？

錢大勇點頭：想是。

紅姑：告示貼得明晃晃的，不會趁夜殺人吧？

錢大勇：按說，要示眾。白天。

柳枝醒轉，嘶喊：天哪！

紅姑果斷出手，飛快點柳枝胸前後背幾處，柳枝喊聲梗在喉頭，人又暈厥軟倒。

巧妹驚駭地：姐？！

紅姑眼裡閃出決絕：娘，女兒不孝！別生女兒的氣！

巧妹：你要幹啥啊？！你怎麼會……

紅姑：現在啥都別問！（對錢大勇）跟巧妹扶我娘回鏢局！

錢大勇巧妹齊聲：你呢？

紅姑：虎哥回來，讓他也別亂動。二師兄有算計，多問他。

巧妹：你要……

紅姑看警察局：女兒看爹，總不犯王法吧。

錢大勇：你要進去？

紅姑點頭。

巧妹：那我也……

紅姑：你不行！

巧妹：我……

紅姑做出剛剛點昏柳枝的姿勢，巧妹下意識噤聲。

錢大勇：進去你能怎樣？

紅姑：別管！我自有道理！走！別告訴娘！

警察局審訊室·夜·內

羅七爺不解地看李林青：朱世南？朱老財？

李林青點頭。

羅七爺：找他有什麼用？

李林青：地方衙門口，認士紳。令徒的案子，他是事主。

羅七爺：強子他沒有！

李林青：我信！朱先生也曉得警察搗鬼。只要他肯出面，令徒的事怕還有一緩。只要脫了死罪，剩下的事，連帶七爺你……

羅七爺：強子沒事就好！

李林青：最好大家都沒事。

羅七爺：朱世南能有這本事？

李林青：能肯定是能。關節不在能不能，在肯不肯。

羅七爺：那……要怎樣，他才肯？

李林青：這……我得問問……

羅七爺：熟？

李林青：算不上。說得上話。

羅七爺：那你給他講，只要救了強子，就算我老頭子腦袋掉了，我還有家人，還有徒弟，一準兒報答他就是！

李林青：當真？

羅七爺：我羅七從不虛言！

李林青：那他要管七爺討什麼……

羅七爺：只要我有！

李林青：好！有七爺這話，我就有底了！

警察局門口·夜·外

紅姑看巧妹錢大勇背柳枝遠去，昂然走向警察局。

警察攔截：幹什麼的？

紅姑：我探我爹。

警察：誰是你爹？

紅姑幽幽看警察：羅七爺！我是他女兒，叫羅紅姑。

警察被她看得發酥：羅紅姑？好……好……（吩咐身邊同伴）進去報一聲。

同伴也看定紅姑。

吩咐他的警察捅她：看什麼！報去啊！（討好地對紅姑）等等啊……

紅姑甩出驚心動魄的媚眼：快些……（暗自捻動藏著針的衣襟，看警察局）（OS）爹，強子哥，豁出命，我也救你們出來！

局長辦公室·夜·內

李林青興緻勃勃進入：恭喜伯父！

朱世南起身：怎麼講？

李林青：沒明說，可他答應，只要救出丁強，一定報答，無不慨允！

朱世南：沒提……

李林青：紅姑是不是？

朱世南：他……羅老七，能給你命，可不見得肯給……

警察來報：報告！李林青：你們長官不在，有什麼事……

警察：門外有人要見犯人。

李林青：見犯人？誰？

警察：說要見羅七。

李林青朱世南齊聲：羅七？

李林青：來的是羅七什麼人？

警察：說是他女兒，叫羅紅姑。

李林青一愣，疾看朱世南。

朱世南：羅紅姑？紅……紅……（難以自持）

警察局門口·夜·外

紅姑緩緩湊近剩下值門警察：你們這兒，是不是關著個叫丁強的？

警察：像是有吧，咋？

紅姑打量警察局：關在哪兒啊？

說話間，她的手翻出衣襟，指間夾著三枚細針。

警察不覺，皺眉：我說你到底是看爹啊，還是要幹啥？

紅姑輕輕欺近：是看爹啊。

警察：你爹犯啥了？

紅姑持針手偷偷抬起在警察背後：也沒啥……（飛襲警察背心）

（OS）警察：羅紅姑！

紅姑手僵住，針尖堪堪碰到值門警察衣服。

報信警察疾來，紅姑飛速撤手。

報信警察：我們長官請你進去！

紅姑：請？（不動聲色收針）長官？

第八集完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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