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接受美國記者採訪，李鴻章與袁世凱哪個強？

文｜陳事美

如今各國領導人互動頻繁，接受外國媒體採訪也是家常便飯。但在一百多年前的晚清中國，出訪外國並接受外國媒體採訪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作為清國的高官，能夠接受外媒採訪的人非常少，尤其是被各大媒體競相報道的則少之又少，這其中李鴻章與袁世凱算是最為引人矚目的。

他們兩人備受關注，其中有兩個原因。首先，他們都是當時中國最有實權的高官，1896年的李鴻章時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1908年的袁世凱時任軍機大臣兼外務部尚書。另外一個原因，或許與媒體也有相當大的關係，當時採訪兩人的均為美國著名媒體《紐約時報》。那麼，李鴻章與袁世凱二人在面對美國媒體採訪時，誰的表現更好呢？我們不妨比較一下。

先說下二人的關係。袁世凱算是李鴻章真正的學生，在職務上，袁世凱則是李鴻章的接班人。在李鴻章的彌留之際，袁世凱還是李的床邊人。再說當時接受採訪的背景。1896年，李鴻章遠渡重洋赴美，這是到訪美國的中國級別最高領導人，因此受到美國總統的親自接見。而1908年，袁世凱剛剛從直隸總督調往北京，對袁世凱的採訪就是在北京進行的。

李鴻章在美國

對比兩人的採訪，發現兩人首先都對美國表示出了好奇與讚賞。比如李鴻章說，在美國看到的一切都喜歡，最驚訝的是二十層以上的摩天大樓從未見過。不知道這樣的大樓是否能抵抗住狂風。李鴻章還說，中國不適合建這樣的摩天大樓，因為颱風會吹倒，另外也沒有電梯等設施。

袁世凱則談起了他對美國的嚮往。他說，最吸引他的就是美國，非常期待能夠訪問美國。因為身邊都是在美國留學接受教育的。同時，袁世凱還讚賞美國，說受美國教育比受歐洲教育更適合中國人，更容易把所學的知識運用管理中去。讚賞之餘還不忘套近乎，說美國最接近中國的體制，政府的運作規則也中國極為相似。

對比這段，我們發現，由於袁世凱沒有到過美國，便沒有李鴻章對新鮮事物的具體感受。他更多是從制度等宏觀層面評價美國，因為他的身邊多是當年清朝最早的赴美留學的幼童，因此對美國的教育更有直觀的感受。相比袁世凱，李鴻章就像農民進了城，劉姥姥進大觀園，感覺很沒有見識，還不斷露怯，說什麼中國的颱風會颳倒大樓。

同樣談到中美關係，兩人也有不同的認識。李鴻章更看重的是美國的排華法案。李鴻章說，中國僑民在美國抱怨頗多，因為移民身份根本得不到承認。相反，新出台的《格利法》還拒絕保障他們的權益。他希望美國新聞界能幫助中國，幫助中國僑民 ，呼籲廢除排華法案。他認為，排華法案是最不公平的法案，美國拒絕廉價的華人勞工是最愚蠢的做法。在一陣批評後，李鴻章也表示，中國非常歡迎歐美的投資者，向所有投資者敞開懷抱。

袁世凱

袁世凱則直接談到了美國總統競選對中國的影響。他說，雖然很崇拜羅斯福，但還是比較推崇塔夫脫。因為塔夫脫曾訪問過中國上海，對中國非常友好，給中國人的印象非常好。同時，袁世凱認為，塔夫脫對遠東的事情更了解，尤其非常真誠倡導尊重中國的主權與領土完整的主張讓中國人非常讚賞。

對比這段，李鴻章到美國人家裡做客，還敢於批評美國，為自己的同胞爭取權利，這點非常值得讚賞。這也是一個國家高官應盡的義務與責任。而袁世凱作為外交負責人，對美國競選的兩位總統，顯示出了明顯的偏好，這點似乎並不符合國家的外交策略。評價競選人，就猶如押寶，應該對兩人表示同等的尊重，這樣無論誰最終取勝，都不會影響兩國關係。

事後證明，袁世凱偏好的塔夫脫卻是一個非常失敗的總統，不僅因為羅斯福的「拱手讓位」，還因他本人其實並不願意當總統。最主要的是，塔夫脫碌碌無為，是個非常平庸的總統，就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只有法官的能力。

在談到自己的國家時，李鴻章毫不避短。他說，中國的窮人還沒有機會上學，即使可以上學，也只是送男孩去上學。李鴻章承認，中國的學校沒有美國多，教育制度也落後於美國。他希望，應結合中國的國情，積極引進學習美國的制度。

相反袁世凱並沒有談具體事情，而再次從宏觀層面說明了改革對中國的重要性。他承認，國家內部的管理體制必須從根本上加以改革。如財政制度、貨幣流通體系與法律結構。但他認為，這會徹底改變甚至會推翻現行的體制的某些方面，難度很大，如假以時日，還是會有所突破。

對於學習日本的態度，袁世凱的態度則是曖昧的。他主張要真正適應西方的觀念與方法，但他並不認為日本人比中國人優越。在袁世凱看來，日本船小好調頭，只不過比中國先走了兩步而已。

《紐約時報》中的李鴻章形象

對比這段，可以看出。袁世凱相對比較謹慎保守，而李鴻章敢於承認不足。袁世凱的謹慎在於，此時他的政敵較多，自己也在夾縫中觀望，尋找機會，所以思想不敢太過冒進。而李鴻章則不同，已經完全進入「退休年齡」，也許更能放得開。

不過，一生經歷風雨無數的李鴻章在對中國媒體的評價還是讓人很失望。他認為，中國的報紙對比歐美報紙，編輯講真話十分吝嗇，只講部分真實。其實，這就是李鴻章裝糊塗了。晚清的中國，媒體非常發達，著名的大媒體都是外資控股，如英國、日本。他們有啥理由不講實話。一些小媒體更不可能說謊話，否則根本不可能在如此激烈競爭的市場中生存。

另外，晚清中國的政治環境與歐美的政治環境也不一樣，畢竟言論自由程度不同。同樣是議論最高領袖，美國報紙敢調侃總統，但中國的報紙敢批評慈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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