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早的縣長是哪裡人？

作者 謝存浩 作者原創 轉載請註明出處

大家都知道，縣是我們國家的一級行政序列。縣的設立，是經過了相當長時間的政治演化的。從最早開始的幾個大區域文明到各個文明之間互相融合，再到天下共主的「天子—諸侯國」制度，最後在秦始皇嬴政的手中完成了最後的臨門一腳：郡縣制。從那以後，中國的政治制度史就翻開了新的一頁，「縣」，作為中央政府直管的最小行政單位在中國橫空出現。但是，「縣」顯然是在秦始皇出現之前就已經出現的。那麼，最早的「縣長」，究竟是哪裡人呢？要想討論這個問題，還需要看一看中國的中央集權到底從什麼時代開始。

縣級政權是中國最基層的行政單位

實際上在秦始皇統一天下之前的很長時間，也就是戰國時代開始的時候，中國的縣級政區就已經開始出現了，只不過那個時代尚處於西周時代的封建制崩塌的時代，縣制並沒有擴散到所有的諸侯國，僅僅在秦國，三晉和楚國出現一點苗頭。那個年代，西周的秩序不能夠維持，一開始只是諸侯不聽天子的話，後來則是諸侯手下的大夫替君王行使政權，著名的有三家晉和田氏代齊，也就是孔子所說的「禮崩樂壞，征伐自諸侯出」，到了戰國，征伐甚至會從大夫出，那個年代逐漸講究的是實力，是真正能夠掌握多少實際的土地，人口和糧食來維持愈來愈龐大的戰爭的實力——所有的戰爭都指向一個終點——一個空前統一的大帝國的出現。

構成這個大帝國的細胞，便是縣。在春秋時代，縣指的是國都以外的地，因為在當時人的眼光來看，國家分為「國人」和「野人」，國人，就是國都的人；野人，就是國都之外的人。國都之外的地方叫做「縣鄙」。在國與國之間，常留下隙地作為分界。這就是中國遠古時代人們的相處方式，這種設立緩衝區的結構最遠可以溯源到原始社會。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當中寫到：「每一個部落除了自己實際居住的地方以外，還佔有廣大的地方供打獵和捕魚之用。在這個地區之外，還有一塊廣闊的中立地帶，一直延伸到臨近部落的地區邊上.....這種地帶跟德意志人的邊境森林，西澤的蘇維匯人在他們四周所設立的荒地的作用相同.......」這就是在國家核心居住的地方之外，春秋諸侯國們往往還會設立一個緩衝地帶作為屏障。隨著兼并戰爭的加速進行，各諸侯國的君王們在新打下來的土地上一般不會再行分封，把土地分封給大夫，而是任命縣長，直接從屬於自己。這便是春秋時代最本質的變化之一，由中央政府直轄的縣級政權開始設立，權力由西周的重心在下逐漸上升，並最終歸攏到各國國君，這個時候事實上各諸侯國尤其以秦，晉，楚為最，都是一個個中央集權的政治實體，其中因為秦國商鞅變法，所以實力最強；而三晉則因為是從大夫出身而置身諸侯王，所以縣制進行的最徹底，覆蓋全國；而楚國幅員遼闊，一般的只在新征服的土地上設縣，而內地仍然是國野制。等到秦國統一華夏的時候，適合中央集權的郡縣制就會推廣到全國。

所以這五個諸侯國，是中國第一個縣長產生嫌疑最大的，但到底誰是第一家呢？這裡，我們不妨看一看史書的記載。

《左傳》記載了一件很著名的事，那就是發生在晉頃公十二年（前514年）的一場兼并運動：韓，趙，魏，范，知，中行六家合力滅掉了祁氏和羊舌氏兩家，分了這兩家的地，並且任命了十個人為縣大夫，這十人當中有四人是六家的私人部屬，其餘的都是舉薦過來的所謂「賢人」，這就代表這幾位「賢人」並不私人領有這幾個縣的土地，既然此時已經出現了可以流動的縣級領導，那在這之前一定還有縣長的設置，實際上也是如此，因為晉獻公為了能夠大權獨攬，殺了與自己同姓的宗族，所以「晉國無宗族」，但是殺了宗族還需要依靠官僚來治理國家，既然不希望宗族強大，就只能依靠異姓的大夫，於是就有了晉國的先前那一幕：征伐自大夫出。晉國的中央權力逐漸被幾個大夫家族獨攬，他們輪流執掌政權，完全架空了晉國國君，最後在公元前457年三家分晉，成為戰國開始的標誌，而那時的晉國上下，基本上已經實現了全國的「縣制化」。而後進的商鞅變法要等到一百多年後的秦孝公時代，在政治變化上要慢於東方的晉國，而戰國時代變法第一家也是三晉之一的魏國，並且在之後韓國和趙國也分別進行了變法革新運動，拉開了戰國變法圖強的序幕。只不過三晉地處崤山以東，夾在各個諸侯國之間，擴張的代價高昂，而秦國雖然變法很晚，但是卻最徹底，也因為秦國地處西陲，有豐富的空間伸縮，地理優勢明顯。所有歷史上統一中國的重任由它來完成。而楚國則只是在新征服的邊陲設立為數不多的幾個縣，國家的內部還是很傳統的西周制度，雖然地域廣闊，人口眾多，但是仍然不敵繼承新制度的中原國家，而事實上，楚國的改革也因為舊貴族的阻撓而半途而廢，沒有向前進一步發展。最有可能統一中國的兩個國家，分別是楚和秦，正是因為楚國不能痛下決心適應新社會的新形勢，所以成為了被滅亡的對象。

三家分晉標誌著戰國時代的產生

秦國地處西陲 發展空間很大

綜上所述，博士認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縣長很有可能是春秋時的晉國人，他說的話應該是類似於廣東話方言的「中原雅言」，這位晉國的賢人成為了中國第一位不依靠血緣而做官的代表。他的到來，拉開了中國中央集權化的漫長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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