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都出版詩集了，詩人節還能好好寫詩嗎

端午是詩人屈原投江的日子，也是中國的「詩人節」，然而這段時間卻被一件事情驚到了：微軟的小冰學會了寫詩，還出版了詩集。

相對而言，寫現代詩似乎難一點，因為它的音韻、辭彙等似乎並無太多規律可循。不過，讀了小冰的詩，也做了兩次測驗，發現雖然維護了詩歌的尊嚴，但有一些確實難以分辨。如果你實在要問我怎麼分辨的，我只能說：直覺。這種直覺來自於長期對詩歌的閱讀，也來自對詩歌中情感邏輯的把握。小冰的詩歌，語言還是過於生硬，而且句子之間，常常跳躍過大。如這首《彷徨》，更多辭彙的堆積，缺乏內在的聯繫。哪怕詩歌辭彙再陌生化，再跳躍，也是有跡可循的。

但為什麼還是有認錯的呢？朋友認為，那是有些外國詩人的詩翻譯得過於詰屈聱牙了。我想可能也有一定的道理。

還是讓我們來讀解一下詩人小冰的詩吧。

萬人的靈魂，游泳的石頭

萬人的靈魂，游泳的石頭

但在我逼仄的心

我的影在空中飛

看那裡看出風的軟弱

或游泳於湖濱

溫柔懷裡的一聲

吻你的眼睛

這裡野間有光明

小冰的詩，很有早期象徵派的特點。詩歌一開篇便不同凡響。萬人的靈魂，是闊大還是擁塞？將萬人的靈魂與游泳的石頭並置，一有生，一無生，一精神，一物質。而石頭並不能游泳，所以說它實有其實也並非實有，這一切只能在「我逼仄的心」中。但心逼仄久了是不行的，就需要飛翔。作為人，誰能飛翔呢？只有影子。逼仄的心除了飛翔，也要游泳。游泳和擁抱，和親吻，因吻而在野間產生了光明。

那麼，這首詩究竟是講什麼的呢？好像是愛情詩，又好像是白日里的一段意識流，一個孤獨情境中的想像。詩可解，也不可解。

所以，遇到這樣的詩，我們再追問「詩究竟是什麼」的時候，估計只能越追問越迷糊了。

There is no oneelse in the world.

There is no one else in sight.

They were the only ones whomattered.

They were the only ones left.

He had to be withme.

She had to be withhim.

I had to do this.

I wanted to kill him.

I started to cry.

I turned to him

世界上再也沒有別人了。他們是唯一留下來的人。他不得不和我在一起。她不得不和他在一起。我想殺了他。我開始哭。我轉向他。

這是什麼鬼？可這的確是一首詩，一首有故事的詩，一首典型的愛情詩。

人工智慧讓柯潔哭了，小冰會讓詩人哭嗎？為此，我對小冰進行了如下的採訪。

然後發現，小冰並不能真正理解我的意思，我們的對話是無效的。就和它的詩歌一樣，它的交流也只是在語言的層面，而對語言背後的意義、情感並無多少了解。

既然寫作者對於語言的情感、意義並無把握，為什麼AI寫的詩能讓我們感到詩意呢？那是因為，語言本身能喚起閱讀者的想像、情感和審美記憶。何況，小冰學習的是詩人的語言。詞語背後，是一整套的的文化和審美。當我們一說到秋天的時候，自然會想起落葉、秋風、衰老、季節變換背後的人世滄桑變遷。如前面所舉的荷花詩，荷花在中國古典詩歌里，本就獨具審美性。而扁舟、流水依依、西湖十里、風雨白雲，都很容易引起人的審美感受。詩歌的意義，本就是作者和讀者共同建構的。

或許，像有的人說的，小冰的詩，只是人工智慧詩歌的一個開始階段。那麼，它將來會怎樣發展呢？會寫出像穆旦、顧城、海子這樣的詩嗎？也就是說，她真的能夠創造體現人類豐富、複雜的情感和思維的藝術品嗎？我覺得可能性還是比較小的。如果有那麼一天，那人類，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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