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監管「殺死」三萬名主播，但是曖昧和色情從不會告別直播行業

直播行業流量紅利的日趨消失

直播平台不得不面對更激烈的生存競爭

清查直播平台儼然已經成為文化部及全國打黃掃非辦公室2017年的工作重點。對於直播平台而言，這可能是今年一連串壞消息中最糟糕的那一個。

5月24日，文化部和全國打黃掃非辦公室宣布了近期對於網路表演經營單位的集中執法檢查和專項整治的成果。公告顯示，有10家直播平台在此次懲處中被關停，48家直播經營單位獲得行政處罰，其中3萬多間直播間被關閉，3千多直播間被整改，31371人次的網路表演者獲得處理。

在文化部的懲處名單中，除了一些因專門提供色情服務被關停的小型直播平台，在直播、鬥魚、全民、9158、嗶哩嗶哩、一直播等規模較大的直播平台也得到了從停業整頓到罰款等不同的懲處。公告還顯示，接下來的新一輪抽查中，文化部會集中執法檢查包括YY、花椒、虎牙、秒拍、龍珠、戰旗、觸手、快手等50家主要網路表演平台。

從最早在國內爆火因大尺度下架的17 APP，到如今頻頻觸礁的各家直播平台，直播行業的發展始終沒有跳脫出與違禁內容之間的緊密聯繫。然而，隨著整個直播行業發展日趨成熟，監管已經逐漸就位，尤其在年初發生的「黃鱔門」、「故宮門」等事件後，央視也對直播行業涉及低俗表演、色情、未成年人消費等問題進行專題報道。在巨大的社會壓力下，監管部門對於直播行業的清查和管理更是加快了步伐。

對於早已進入洗牌期的直播平台們而言，這可能是駱駝身上最沉重的那根稻草。

從嚴查涉黃、涉賭到盯緊大平台

梳理直播監管部門各類清查行動和禁令不難發現，從2016年至今，針對直播行業的監管和處罰力度一直在不斷收緊。

2016年4月，文化部查處了26個直播平台，關停4000多個涉嫌嚴重違規的表演房間；隨後又出台《文化部關於加強網路表演管理工作的通知》、《網路表演經營活動管理辦法》等規定，加強對網路表演平台的監管。

除了文化部，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和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也接連發布相關通知及規定，從政令上明確了主播實名制登記、黑名單、直播平台「雙資質」等制度。在監管部門一系列的整治舉動過後，各大直播平台紛紛加強了對於直播內容的監管。

但問題始終存在。一方面對於直播的監管，國家網信辦、文化部、廣電總局等多個監管部門始終沒有明確的權責劃分，各部門針對直播行業的管理政令並沒有完全落實。另一方面，隨著直播行業的爆發，直播平台的數量不斷增多，這無疑增加了直播的監管難度。

2017年3月，麻椒直播爆出「黃鱔門」事件。在這場令人震驚的直播表演結束後，相關視頻片段在各大互聯網平台迅速流傳開來。儘管事後涉事平台及女主播都遭到了警方的懲處，但影響很難在短時間內消除。

而除了涉黃之外，今年在直播平台的違禁事件中又增加了涉賭內容，根據新京報報道，打著「主播陪你玩遊戲」的旗號的星球直播，為用戶提供下注競猜的遊戲。在美女主播的煽動下，有不少用戶在平台上一夜就能豪擲上萬進行賭博。

黃鱔門事件後的一個月，央視以專題的形式曝光了一些直播平台上涉及低俗表演、色情、未成年人消費等問題，再度引起了社會對於直播行業的負面討論。

早在今年2月，針對網路直播平台較多出現涉「黃」涉「低俗」情況，全國「掃黃打非」辦公室就組織協調中央網信辦、公安部、工信部、文化部、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等部門，聯合開展了網路直播平台專項整治行動。

2月到4月這段時間，中央網信辦部署地方網信辦約談了包括鬥魚、YY等直播網站負責人，要求他們整改網站、查處問題主播，並督促網站企業加強自律。但在「黃鱔門」和央視點名批評直播平台後，直播平台上的亂象引起了更高層的注意，這也導致監管部門對於直播行業的清查速度再一次加緊，打擊力度也遠勝從前。

在監管方向上，涉黃平台仍舊是文化部的監察重點，有10家直播平台因為提供淫穢色情網路表演直接被文化部採取了吊銷網路文化經營許可證，強制關停的處罰措施。其次對於在直播、鬥魚、全民、9158、嗶哩嗶哩、一直播等監管不嚴的大平台，文化部也明確點名，而在接下來新一輪的清查名單中，大平台更是成為主要的清查重點。

小平台涉黃難以打盡

實際上，涉黃嚴重的始終是那些體量小隱匿性強的直播平台，比如此次被明確點名的千樹直播和夜魅社區。

早在今年2月份，「夜魅社區」就因涉黃而被關停，這也是國內首個因涉黃被關停的直播平台，但在夜魅之後，類似的平台屢禁不止，千樹直播就是其中之一。近日，自媒體人「葉探花」的報道中稱，登陸千樹直播瀏覽直播內容時發現，兩會之後，千樹直播上公開出現了大量的涉黃內容，甚至連直播間打賞的禮物都充滿性暗示。

在這些直播間里，女主播們明確告知觀眾可以通過刷禮物的方式獲取各種大尺度福利，甚至只要價錢到位，還可以進行線下交易。據稱，平台對此並非毫不知情，他們甚至建議主播開展黃播和使用他人身份證來逃避平台認證制度。無獨有偶，另一家自媒體「差評」也在近日曝光了一家「秋名山萬能直播」的平台，該平台聚合了超過40多家提供色情內容的直播平台，文章發布後，這家直播平台很快便無法搜索。

而提供色情內容能夠賺取高額利潤。一個直播平台只需要僱傭數十個願意提供大尺度直播內容的女主播就能夠賺取多倍利潤，更不用說線下性交易所獲利潤。在這種背景下，平台被關停的成本幾乎可以不計。據知情人士透露，很多直播平台在被關停後，直接換個名字繼續開展服務，在經營中，他們也會留意將用戶從直播平台導流至QQ群和微信等社交平台，以防止之後平台被查封。

被央視點名批評後的一段時間裡，千樹直播每到深夜仍舊充斥著大量願意花錢買快樂的觀眾和願意提供淫穢色情服務的女主播們。甚至直到千樹直播被關停的今天，以「千樹直播」 為名的百度貼吧有不少用戶在分享QQ群號和破解付費房間的攻略。

搜索APP STORE ，千樹開車版、飆車版等應用仍舊顯示在首頁。而類似的情況也發生在曾經因「黃鱔門」被查封的麻椒直播的貼吧里，這些被關停的直播貼吧里，有大量的小號引導用戶轉移至其他有相同大尺度內容的直播平台。時至今日，即便文化部查封了這些有違禁內容的直播平台，但可以預見的是，只要市場需求存在，類似的直播軟體還會披著其他馬甲與監管部門進行游擊戰。

誰是最終輸家

不難發現，相較於隱蔽性更強、影響力有限的中小直播平台，用戶量級更大的直播平台受到監管影響更為嚴重，尤其在接下來的新一輪清查中，文化部直接將包括YY、花椒、虎牙、秒拍、龍珠、戰旗、觸手、快手等50家主要網路表演平台在內的直播平台列入了重點清查名單。

對於名單上的直播平台而言，這一輪直播監管很可能會加快直播行業的洗牌。在此之前，今日頭條旗下火山直播和花椒等直播平台就因為受到央視的點名批評，被國家網信辦，北京市網信辦、北京市公安局、北京市文化市場行政執法總隊緊急約談，並責令其限期整改，北京市文化市場行政執法總隊還對問題十分嚴重的花椒直播、火山直播進行了立案調查。此次約談後一個月，火山直播就宣布停止更新，併入今日頭條旗下短視頻平台火山小視頻。

據一位消息人士稱，被私下約談的，不僅僅是被央視點名的花椒和火山，其他大型直播平台也接到了來自監管部門加強監管的命令。據該人士透露，「上面」要求直播畫面不能出現床，不能出現喝牛奶等具有性暗示的內容，也不能做類似於脫口秀這樣的直播綜藝。

面對監管壓力，各家直播平台紛紛打出了「綠色直播平台」的口號，並加強了監管隊伍的建設。映客早在今年年初便宣布，在湖南建立了多達一千人的監管隊伍，而另一家直播平台快手則表示，目前除了擴充了人工監管隊伍外，也在利用技術手段對於直播中出現的對話內容進行監管。

快手科技的合伙人曾光明表示：「當快手成為一個體量如此巨大的平台，矛盾和衝突就無法避免，但作為平台方我們一直在努力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

隨著直播行業流量紅利的日趨消失，直播平台和主播們都不得不面對更為激烈的生存競爭。微博 CEO 王高飛就曾經表示：「如果明星在微博發起直播，一個用戶一天大概 2 塊錢的帶寬成本，假如有 20 萬人在線，一天成本是 40 萬。而現在靠賣廣告給這 20 萬人，是賺不回來 40 萬的成本的，直播的流水差不多要做到一個月 2 億或者 3 億以上，才會有利潤。」

目前除了老牌的秀場直播和少數社交直播平台，大多數直播平台的盈利能力並不被看好。

對於主播們而言，2017年也不復去年的風光。根據騰訊研究院最新公布的主播行業調查報告顯示，月收入在1萬元以上的主播，僅佔主播群體的5%，70%的主播收入都在100元以下，主播行業的收入明顯呈現「L」型，頭部主播獲得高收入，但大部分主播都處於中低收入狀態，在這種狀況下搏出位來獲得更高收入也不難被理解。

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刊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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