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端午，我們挑擔去趕集

十幾歲的光腳孩子，每天除了砍柴，就是放牛羊。那時最期待的，除了雨天可以偷懶，就是端午節看龍舟比賽了。

明天又是一個端午節。相比兒時，吃粽子，看龍舟比賽，就沒有那麼期待了，節日味道彷彿也沒有了，說到底，就是如今生活好了，天天都是過節。

至於龍舟比賽，網路直播，朋友圈分享，都是可以觀看的渠道。當然，也是年齡越來越大，越不愛趕熱鬧了，喜歡清靜，這些，都是拜「時間老人」所賜。

已過的端午節中，唯有一個端午節一直在腦海里清晰地留存。

1981年，輟學在家，每天除了砍柴、放羊，還幫著家裡干農活。

眼看端午節臨近，村裡的玩伴們不想錯過，就早早謀劃端午節那天去五都看龍舟比賽。

老家在嵩峰十都，看龍舟比賽要到五都去，相距三四十里路。

路費怎麼辦？看龍舟比賽吃飯怎麼辦？不能向父母伸手（父母也沒有錢），怎麼解決這些大問題！

於是，就在端午前搞點「竹表」（竹子最上部分），等到端午節那天，挑到五都趕集。

「冬狗、西狗，蛇仔，兔仔，羊鼓，牛鼓……出發了，看龍舟比賽啦……」端午節這天，凌晨兩點不到，玩伴們就挨家挨戶互相叫門了。

一個個吃了炒飯，挑起擔子聚集到一起，排成一個隊列，出發了。

一路挑著擔子，一路小跑。覺得累了，領頭的就停止前行，一字排開歇腳。

從十都到五都，三十多里路，在夜色朦朧中，有序前行，來到六都崗，天都亮了，趕集的一片討價還價聲。

我們挑來的「竹標」，有人只是看看，沒購買的意思。這可急死我們了，五六十斤的擔子，總得換幾塊錢吧，不然回去坐車，中午吃碗炒粉都不行。

後來，我們太焦急了。領頭的冬狗急著與販子談判，討好似的以整體價格盤出去，12個擔子總共15塊錢。

有了錢，又卸了擔子，全身輕鬆，夥伴們飛一樣跑到五都大橋，翹首等待龍舟比賽開始。

漸漸地，大陽越來越高，氣溫也跟著越來越高。整個五都大橋滿是汗味的人群，龍舟划過來了，大家齊聲呼喊，快使勁，快使勁呀，快……

在熾熱的陽光下，我們一直堅持到正午，直到最後一隻龍舟上岸。

此時，感覺肚子餓了，領頭的冬狗，把我們十幾個夥伴領到汽車站，一人發一張粉牌，輪著吃五都的「普通粉。」

填飽肚子，精神又來了，領頭的又帶我們去街上轉悠，看著喜歡的物品，我們也只是過過「眼癮」，買不起呀！

12人，15塊錢，中午飯、回去乘車，喝杯涼粉……這日子還真的要精打細算，而且，要確保有點結餘上交父母……

就這樣，街上逛游到三點多，領頭的說：「每人發六毛錢，想坐車的自己去坐車，不坐車的跟我一起走路回十都。」

結果是，12個小夥伴全部走路回去，回到家，都把六毛錢交給父母。

「去河裡洗個澡，洗了就吃飯。」收到趕集成果的父母們都這麼對自己的孩子囑咐。

原來，父母們在趕集前就交代過領頭的冬狗，「趕集的錢不能用完，要有剩餘，不然，要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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