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對西南控制引起兩廣不安，粵軍一場鬧劇是抗日還是反蔣？

文｜周渝

1936年5月12日，國民黨元老胡漢民因突發腦溢血病逝，這一事件對中國南方產生了極大影響。胡漢民是國民黨內為數不多在威望、號召力上都能與蔣抗衡的人，在南方雖談不上號令一方，但至少各地方實力派都要對其禮讓三分。

胡漢民忽然去世，使得南方缺少了能制衡全局的人物。另一方面，蔣介石在過去一年對西南的控制也引起兩廣的不安，李宗仁回憶說，當時陳濟棠派胞兄陳維周到南京面見蔣介石，期間探知了中央要徹底解決西南問題的情報，即「一、徹底解決廣西的李、白，由中央協助廣東出兵。二、驅逐蕭佛成等反蔣的元老離粵。三、廣東仍維持原來局面」。李宗仁稱，這一情報很可能是蔣介石直接告知陳維周，意在挑起粵、桂之間的摩擦。但陳維周回粵後，便將這消息告知陳濟棠。陳濟棠聞訊後心急如焚，深知兩廣團結的重要，反覆思量之後，決定先發制人。「而當時唯一可以籍口，向中樞作兵諫的，便是掮起抗日大纛，要求中央抗日了，這一考慮可能是陳濟棠導演『六一運動』的最主要動機。」

陳濟棠

1936年6月1日，陳濟棠聯合桂系李、白髮起「六一運動」，打起抗日大旗對抗國民政府中央。2日，兩廣成立「軍事委員會」和所謂的「抗日救國軍」，以陳濟棠為委員長兼總司令、李宗仁為副總司令，進兵湖南，內戰一觸即發。然而即便是身為合伙人李宗仁也承認，兩廣打出「抗日」的旗號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真實目的還是要與國民政府中央分庭抗禮。

據李宗仁說，當天鄧澤如受邀前去「監誓」，一到燕塘軍校大禮堂，就看見禮堂上方安置了一個皮製假人，上書「蔣介石」三個大字。宣誓過程滑稽可笑，先由陳濟棠唱名，各軍官緊接著逐一起立，宣誓曰：「余決心效忠黨國，抗日反蔣，擁護陳總司令，以後如違誓言，必遭天譴。」讀完誓詞，即走到皮製假人面前，舉起木劍向「蔣介石」身上痛劈三劍。誓師典禮除了進一步暴露這場鬧劇的荒唐外，也無形中反映出一個現象：雖打起「抗日」之旗，但針對頭號敵人還是蔣介石嘛，否則為何不做個鬼子的假人來劈呢？難怪即使是反蔣的蕭佛成也感嘆：「陳伯南的荒唐落伍，愚不安愚，一至於此，如何能成大事？」

實際上也的確如蕭佛成所言，蔣介石對粵軍早有防範，並對粵滲透，他在1934年3月16日的日記中就有「與粵軍空軍聯絡」的記載。兩廣事變發生後，蔣立即以「銀彈」攻勢對付粵軍，7月4日，粵軍空軍司令黃光銳突然率領飛行員四十餘人，飛機數十架，飛投國民政府中央。空軍倒戈後，陸軍也緊隨其後，7月中旬「第一軍軍長余漢謀通電擁護中央，師長李漢魂亦稱病離職，赴港修養」。眾叛親離的光桿司令陳濟棠於7月13日收到了來自南京國民政府的免職令，遺缺由余漢謀升任。至此，廣東方面平定。

楊永泰向蔣介石建言，認為「徹底解決廣西李、白，此正千載」。中央又致電廣西，改任白崇禧為浙江省主席，李宗仁為軍事委員會常務委員，等於要將他們驅逐廣西。這回李、白不幹了，在與蔣介石進行數度電報戰後，蔣「調集各路大軍，來圍困廣西」。而桂系方面，省防軍也由14個團擴編為44個團，準備與中央軍一決雌雄。據親歷過兩廣事變的基層軍官侯偉功回憶，當時大多士兵都認為自己北上是為了抗日，而蔣介石的軍隊正是前來鎮壓抗日軍隊的。侯偉功說：「我們當時就說，我們是去抗日，誰阻攔我們，誰就是賣國賊！對賣國賊，絕對不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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