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蔭靜心聽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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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蔭靜心聽鳥語
朱少華
初夏的早晨是被鳥兒喚醒的。此刻漫步雞龍河邊綠蔭小道,佳木勃發,秀麗繁蔭,顯得分外的寧靜。夏悄然無息的走來了。迎面吹來的柔柔風裡,時而帶著些些微涼,時而帶有槐樹、楸樹、梧桐尚殘存花兒的幾許香氣;清脆的鳥鳴,唱出了初夏的柔情、清幽和悠曠。「綠陰生晝靜,孤花表春余」;這句古詩準確地描摹出了這個季節的景色。
初夏雖說沒有春日的奼紫殷紅,可你大可不必為「綠肥紅瘦」感慨,也不必為「匆匆春又歸去」惆悵。它綠蔭匝地,天地間是滿滿的綠意。「晴日暖風生麥氣,綠陰幽草勝花時」;是呀,初夏時節麥子的氣息,隨微微的南風而來;碧綠的樹蔭,青幽的綠草遠勝春天的百花爛漫。你看,甬道兩邊是一棵棵高大的雪松、雲杉、銀杏、梧桐、法桐、楸樹、榆樹,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雜樹。它們的綠蔭讓甬道變成了一條綠色的巷子。巷子里空氣都是綠綠的,吸一口爽爽的,滌清五臟六肺。此時的綠蔭不同於盛夏的濃蔭,綠色枝頭還蘊有少許翠黃。躲於樹丫上綠葉下的鳥兒,抖落身上的露水,啾啾地叫著;婉轉鳴唱的清韻,似乎在向你印證「鳥鳴林更幽」那恬淡、寧靜的情逸。
粗大的垂柳那細眉般濃綠的葉片,映澈清清見底的一灣河水,鳥兒們在倒映著鬱蓊濃濃的河面上撲簌簌地呈直線、曲線或者弧線飛翔,叫聲時而短促,時而悠長,咕咕,嘰嘰,唧唧,喳喳,啾啾,呷呷……河水裡團團的碧綠荷葉上露珠瀅瀅,一隻嘎嘎歡叫的野鴨,不時地呼喊著幾隻在荷葉上嬉戲的毛絨絨小鴨;還有漫步河邊淺淺水中覓食的白鷺,把這初夏意蘊撩撥得越顯濃郁清新,把一池靜默溪水渲染得如此空明碧澄。
一對築巢楊樹最高枝椏間的喜鵲,喳喳呼喚正在枝頭啄啄振翅的雛鵲習飛覓食;一雙紫燕鳴囀歌唱,幾隻剛剛出巢的雛燕嘰嘰鬧鬧,蹦跳鼓翼在「父母」身邊。十幾天前,偶然在一簇葉濃色紅的石楠枝葉間,發現了一窩俗稱「菜花」的小鳥。當時雛鳥剛剛出殼,沒長羽毛,連眼睛尚沒睜開,渾身肉乎乎的。我突然有了再看一看這窩小鳥的想法。悄悄來到這株石楠叢前,輕輕撥開枝葉,原來站在高枝上唧唧歡唱的這對「菜花」鳥夫妻,突然一陣喳喳驚叫,撲稜稜幾隻雛鳥從我眼前的石楠叢里撲向「父母」,緊接著「菜花父母」鳴叫著帶領「孩子」飛走了。啊,初夏的綠蔭,放飛的鳥兒,如一闋清雅恬靜閑遠的元曲;置身此中,自己好象恬淡寧和釋然了一切……
「紛紛紅紫已成塵,布穀聲中夏令新。夾路桑麻行不盡,始知身是太平人。」正如陸遊《初夏絕句》詩所言,這個季節里,叫得最嘹亮的當屬布谷鳥。「布穀聲中雨滿犁,催耕不獨野人知」。小時鄉里人叫布谷鳥為「光棍」。別的地方的布谷鳥叫的是「布穀布穀,快快播谷」;我們這兒的布穀叫的是:「光棍光棍,鋤地鋤地!」「光棍光棍,割麥割麥!」憶起周瘦鵑先生在《杜鵑枝上杜鵑啼》一文中說,布谷鳥(杜鵑鳥)在四川叫的是「歸去」,到了蘇州卻叫「居起」,大概四川的布谷鳥到了蘇州,變了腔調,懶得說普通話了。布谷鳥在我們鄉下叫著「光棍光棍」,也應是隨了咱們莒南方言吧。說實在的,我對布谷鳥沒有好感。記得小時候二爺爺曾對我說,做人不能像光棍鳥,它一不會壘巢,二不孵育雛鳥,把卵生在別的鳥窩裡。光棍鳥的幼雛也很霸道,別的小鳥把它孵出後,它會把小鳥的親生「子女」全都擠下窩巢,讓「義父母」獨養自己。羽翼豐滿後,就會悄無聲息地飛走了。光棍鳥就是村裡那些「三懶六饞」的懶漢、賴皮、二流子,千萬不能學!我懂得二爺爺說得是鳥,教得是做人。
收回這飛揚的思緒,緩行慢走在雞龍河岸曲折清幽的觀光棧道上,掩藏在綠蔭中的株株石榴花,演繹了夏花如火的絢麗,枝頭盎然的火紅,綻開了初夏的熱望;點綴在綠蔭叢中的幾株俗稱糯米茶的流蘇樹,滿樹白花,如雲如雪,素潔幽雅,清麗宜人,一股股暗香襲來,沁人心脾。觸景生情,我吟出一聯詩:「樹覆一寸雪,香飄十里村」;河畔邊、行道旁,燦燦的金雞菊,讓這初夏的綠意充盈著幻想。靜心細聽,綠蔭深處清脆悅耳的鳥鳴似田園詩人的曼聲吟哦,「芳菲歇去何須恨,夏木陰陰正可人」。恍惚間這攝魄的詩魂伴著我,走進初夏,走進雞龍河邊這幽靜、澄澈、沖淡、清朗、明凈的水墨畫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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