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好萊塢的路子做公安劇，中藝博悅要打造中國警察的漫威英雄

中藝博悅董事長樊登認為，這家專註於主旋律公安題材影視劇編劇公司的前景，甚至比自己去年年流水過億元的「樊登讀書會」還要好。

作者 | 王小琦

採訪｜劉丹如 秦泉 王小琦

這是三聲報道的第201家文娛創公司

前不久，公安題材青春勵志電視劇《警花與警犬之再上征程》在京殺青，預計暑期檔黃金時段與觀眾見面，並於騰訊視頻網路獨播。該系列第一部劇去年7月在浙江衛視中國藍劇場首播後，山東、廣東、廣西、山西四家衛視接連播出，網路點擊量超過60億。

沒有「大IP+小鮮肉」作流量擔當，《警花與警犬》依舊在暑期黃金檔的廝殺中佔據了一席之地。這讓中藝博悅董事長樊登感覺到，這家公司的前景，可能比自己去年年流水過億元的「樊登讀書會」還要好。

中藝博悅最早是青年導演張藝飛的小成本電影拍攝團隊，成立於2008年。其好友樊登擔心這樣無法在充滿商機的影視市場中爭取機會，兩人商議後於2015年將公司進行變革性重組，定下了垂直於現實主義法制題材的基調。去年10月獲得長安實業和娛樂工場2000萬天使投資，估值1億元，資金將繼續用於原創劇本的研發。

現在《警花與警犬》系列第三季已經啟動，第四季也已簽約，卡通電影《萌寵特偵》和兩部院線電影《天狼》、《警花與警犬》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劃之中。同時，公司正在創作的涉及消防特勤、公安改革、刑偵探案、犯罪主體等各類公安題材的影視劇本均已售出。樊登表示，公司將按照超級IP《哈利·波特》的製作思路和商業模式，打造一系列中國警察形象，「有點兒像警察界的漫威超級英雄」。

「中國的原創好故事太少了，《警花與警犬》第四季還沒開始寫就賣了，這是個特大型金礦。說實話，只有這一部劇公司也能活下去，跟J.K.羅琳一樣，把《哈利·波特》使勁兒做，當然我們還沒做到那個程度。」樊登說。

「踩紅線並不是主旋律影視創作的最大壁壘」

從電影《湄公河行動》到電視劇《人民的名義》，這讓行業看到，主旋律題材影視劇也有其市場前景。實際上，公安刑偵類題材由於情節緊張且帶有懸念，小到地攤兒文學大到熒幕巨獻，在各個國家都佔有相當的市場份額。

可是，在中國刑偵題材是個極為考驗手藝的活兒，既要具備行業劇的合理性，又要兼顧政治價值，還需時時提防「踩紅線」。因此這個政府和百姓都需要的題材，中國導演們似乎總拍得不盡如人意。

樊登認為，「踩紅線」並不是此類題材創作最大的壁壘。「鐐銬束縛即要求，要求越多反而越容易發揮，設計師最怕甲方只說好好設計，這也是我們選擇做主旋律、現實題材、英雄主義故事的原因。」

將「鐐銬」轉化為「要求」，並在尺度上進行精準把控，正是中藝博悅合作編劇李剛的工作原則。

而且，李剛自2012年就開始業餘劇本創作，曾在北京市公安局刑偵總隊重案支隊任職多年，後調到政治部負責公安文化和隊伍管理，主管了五年北京地區公安題材影視劇立項時的劇本審讀、協拍審核、成片審看，熟知國家政策上嚴苛的禁忌區和高壓線，能夠把握「不暴露公安機關偵查手段」，「不過分渲染驚悚、血腥、暴力場面的情況」和「不歪曲公安機關的現實生活，不扭曲民警的形象」的尺度標準。

根據廣電總局《電視劇內容管理規定》，凡涉及政治、司法、公安等敏感內容的特殊題材，需提交主管部門和有關方面的書面審看意見。在李剛看來，這種審查嚴格意義上來講應該算作「提示」和「幫助」， 主要是圍繞是否遵循公安工作實際，有無違背法律法規要求，是否違反公安工作行為規範和紀律要求，有無暴露偵查手段等內容進行認真審讀審看，專業審讀員指出需要調整的地方，防止暴露偵查手段、規範專業術語和警務禮儀，提示編劇正確處理好生活真實與藝術真實之間的關係，正確處理好法律剛性和藝術彈性之間的關係，幫助編劇把劇本修改到符合法律法規的範圍之內。

李剛認為，自己真正的優勢是熟悉行業，並將藝術而真實地反映公安生活本質作為公安題材影視劇首要任務。因為政策風險是所有影視作品要把控的首個風險，不同題材的所謂「紅線」還是可以慢慢摸索到的。「能否真正深入警察生活、了解他們的喜怒哀樂才是此類題材創作的困難所在」。

「沒有人比警察更了解警察生活，劇不好看是因為根本不接地氣。要將創作的著力點放在刻畫正面形象上，重點表現人民警察的忠誠、堅守、犧牲、奉獻，而不能把熱情傾注在犯罪分子身上，挖掘複雜矛盾的犯罪動機，美化情有可原的犯罪行為，避免導致同情理解罪犯和正不壓邪的效果。每年有很多劇不能投拍，他們認為是審核太嚴了，我覺得不是，而是劇本嚴重脫離公安工作實際，隨意編造，誇張過度，失去生活的基礎，藝術的根源，存在故事情節設置不合理，人物形象定位不準確的問題。是創作上編劇還不成熟，沒有吃透規則。」李剛說。

「解決的問題越大，公司越值錢」

中藝博悅董事長樊登

中藝博悅的目標很專一：將現實主義法制題材做到極致。這個定位的困境是，要麼太正式觀眾不買賬，很難符合商業化需求；要麼過於商業化踩了審查的紅線。而且，過於垂直的公司，往往難以獲得資本的青睞。

作為老闆，樊登不是沒想過做其它類型的劇，但很快被他自己否定：「這些領域沒有特別刺激的故事，人手也不夠，那麼多警察故事都沒做完呢，根本沒精力做別的。」

《警花與警犬》播出效果好得超出樊登的預期。作為15部入選劇目之一被廣電總局收入《2016年度中國電視劇選集》，電視劇司司長毛羽為其定下「溫暖的現實主義」基調。《人民日報》還刊登了評論文章《公安「新生代」的忠誠與活力》，指出該劇將法律的剛性、人文的柔性與藝術的彈性充分結合，在吸引年輕觀眾方面樹立了樣板。

這樣的成績吸引來資本的關注。「解決的問題越大，公司越值錢。」樊登說。

天使投資方之一的娛樂工場的理由是，能兼顧主旋律和商業化的編劇團隊非常少，市場缺的不是內容，而是絕無僅有的好內容，這個市場空白很大。

接下來，中藝博悅計劃以《警花與警犬》這一個點，接連孵化出四部電視劇和三部電影。

以學習能力強的新人編劇，完成好萊塢式工業化生產，是中藝博悅的工作方式。具體來說，就是團隊中每個人建設自己最熟悉的模塊，劇本大綱草稿出來後共同推翻、建設、再推翻、再建設……至少三輪，通過平行思維集合所有人的優勢，最後開拍。

這種工業化生產的好處之一是效率更高，《警花與警犬之再上征程》90天就完成了40集劇本的創作。

「中國電影的特點是靠天才，憑運氣，狀態好就能賣座，投資人得不到保障。老闆們先出創意，大家再往上湊，創作起來沒章法，吵架中浪費很多時間。而工業化流程能夠讓普通人寫出合格的作品。」樊登說。

對於已經養成獨立創作習慣的職業編劇來說，適應這樣的方式多少有些困難。於是樊登將目光投向在校大學生，「我從來不認為編劇需要特別高的智商，或者多豐富的社會經驗。當然歷史性鴻篇巨著可能需要，但工業化流程我要認真聽話、願意按我們的節奏走上生產線的人。」

樊登堅信，人文來自於流程，影視劇對觀眾情緒的調動，都是有公式的。他要讓這種好萊塢生產結構進入中國編劇領域，讓國內編劇行業真正變成工業化機器，並能夠產生人文溫度。

「我們要走的也是好萊塢的路子」

中藝博悅總編劇李剛

《警花與警犬》系列影視劇的成功，同時得益於公安法制題材政策導向的回暖。

早在2004年，為了進一步規範公安影視創作，引導創作方向，國家廣電總局加大了涉案題材影視劇的管理力度，規定在黃金時間限播涉案劇。這一規定在客觀上使公安題材影視劇的創作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創作的難度加大，投資減少，市場萎縮，作品數量大幅度下降。

直到2013年4月，公安部宣傳局主辦了《全國公安題材影視劇創作研討會》，會上指出要內挖潛力，善借外力，形成公安題材影視創作的強大合力，明確提出要以「關心警察命運、刻畫警察精神、塑造警察形象」為原則，努力實現創作資源最佳配置和優化組合，傾力打造公安題材影視劇藝術精品。

李剛認為，多年來，公安題材影視劇基本都熱衷於禁毒和刑偵故事，形成了題材扎堆、故事雷同、敘事集中的現象，部分編劇習慣於借用既有的故事架構，或者簡單模仿西方電視劇的創作模式，在創作中胡編亂造，無中生有地講述背離生活實際的故事，描寫的故事情節不符合公安工作的發展變化。在選題定位、情節設置和人物塑造等方面形成了「活著苦累慘，下場傷死殘」的套路，已經與時代嚴重脫節。為尋求創新和突破，李剛最後找到了全國第一支女子警犬訓導隊——全部為80、90後女孩帶訓寵物型警犬，這是此前影視作品從未表現過的全新題材。

雖然歷經三年創作的劇本拍攝播出後，得到了上級領導和收視率的肯定，但目前5.6的豆瓣評分仍處於國產劇中等水平。低分主要集中在劇情邏輯和演員演技上。對此樊登回應說：「第一季受制於成本和信心原因，製作上比較簡單粗糙。第二季無論是故事情節還是資金投入都完全升級，我也加入製作指導。之前就像一個新生兒，有很多不成熟，我們在認真學習借鑒其他行業題材影視劇創作的成功經驗，深入研究觀眾精神生活的審美指向，深刻關注影視行業的市場動向，主動尋找主旋律與市場規律的結合點，努力實現公安題材影視劇主旋律的商業化表達。」

對於中國觀眾，已經熟悉了英美日韓等，善於用偶像化方式講警察故事的國外劇，這是國內影視公司所欠缺的。香港TVB也做過許多成功的警察劇，不僅在社會上樹立了警察形象，更在警隊內部提升了自信。樊登在與香港導演、製片交流時，對方也提到，好的作品，一定要讓全社會對這個職業有全新的認識。樊登認為，於大陸而言，現在已經到了改革創新的時候。

因此，在樊登看來，公安題材影視劇目前正在逐步向重在還原警察生活，側重講述人物成長曆程轉變，更加註重從時代社會的大背景中審視公安工作的發展進步，體現公安機關的歷史擔當和社會責任。在刻畫人物上，能夠做到堅持案件服務於民警形象塑造，同時又大量吸收時尚、年輕、網路的元素，使作品具有較強的時代感、生活味，既表現了人民警察恪盡職守、無私無畏、敢於擔當的警察精神歷史傳承，又展現了充滿活力、熱血青春、服務人民的時代特點，實現了主旋律的藝術化和商業化表達。

樊登說，中藝博悅就是要嘗試做與眾不同、符合時代特點的公安劇。目前公司計劃創作及投入製作的電視劇、網劇、電影近30部，未來將繼續在垂直領域內進行IP養成、智造、開發、衍生方面的深度挖掘。

「好萊塢同樣是價值觀輸出，他們也講國家意志、民族感情和職業精神，開發出大IP後會衍生同名遊戲、實景娛樂、文娛產品、人偶服裝等等，符合傳播規律和商業需求。我們要走的也是這樣的路子，這樣的路會越走越寬。」樊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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