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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我夜夜夢見丈夫娶了別人,誰知2月後夢中情景真應驗了



婚後我夜夜夢見丈夫娶了別人,誰知2月後夢中情景真應驗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封四錦 | 禁止轉載


楔子


許多年前,姜國長公主給姜國皇帝姜墨拍臉上一隻蚊子時,眼前卻陡然浮現出讓她心驚肉跳的一幕:空曠寂寥的屋子裡,少將軍慕雲修手持一把利劍,狠絕地朝姜墨胸口刺去,旁邊是攝政相國驚慌失措的臉……

她思量了片刻然後問:「皇兄,本宮看那少將軍十分不爽,能直接殺否?」


姜墨瞪大眼睛看了她半天,搖頭,「不能。」


姜國長公主想了想,「那本宮下嫁於他,封他做駙馬好了。」


姜墨驚恐地盯了她許久,半響點點頭。


魚龍混雜的長安街頭,此刻無論是何身份,都放下了芥蒂奔走相告,歡喜聲與驚叫聲瀰漫了整個長安城。


「長公主回來了,長公主將胡人打得落花流水。」


「大姜萬歲!長公主英武!」


在街尾一家酒肆的二樓包廂靠窗的位子,坐了一群錦衣玉食的紈絝子弟。其中一人往窗外看了看,「雲修,看這陣仗,你家娘子不僅是個金枝玉葉的公主,更是保家衛國的巾幗大英雄啊!這往後出來吃肉喝花酒,哥們兒幾個誰還敢再叫你啊?」


「是啊!」旁邊一人附和,「這不找打嗎?」


「早些年哥們兒還羨慕你來著,卻沒成想堂堂長公主竟是個母夜叉!你往後怕是只能在家相妻教子,不敢隨意招惹姑娘了。」

先前一直未說話的少年此時臉漲得通紅,猛地灌了幾口酒,然後將那酒杯摔得粉碎,「誰說我不敢?小爺這就去勾個姑娘回來給你們瞧瞧!」


少年他雖喝得爛醉,但心裡還算明白,深知要是他就這副模樣出現在長安街上,一定會引起長安婦女小姐的圍觀。搖搖晃晃從一向清凈的酒樓偏門下樓,正巧碰上一攆軟轎行過。於是他歪靠在一旁的樹下,笑得肆意風流,「在下慕郎,請姑娘上樓喝酒,去是不去?」


等了半響片刻,軟轎里的姑娘也並未出聲,他一時有些怔愣。


不應該啊,她雖在轎中,可就算聽不出他的聲音,也應該清楚這在長安城叫得叮噹響的名號:慕郎,一見慕郎終身誤的慕郎。


想他慕雲修乃是大姜國第一美男子,平日里上個街行人無不駐足,少女無不側目。他望著這頂反常的軟嬌苦苦思索了片刻,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突然間茅塞頓開,「這位姑娘,你一定是想引起本少將軍的注意!」


那軟轎旁的婢子實在不忍看到自家男神繼續丟臉,紅著臉細聲細氣地呵斥:「放肆,見到長公主還不行禮。」


他只覺得腦中「轟隆」一聲巨響,愣愣立在那裡,嘴角抽了抽,好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來。倒是趕車的侍衛猶豫了片刻,沖軟轎里的人恭敬道:「長公主,是慕少將軍!」


「慕雲修?」


從軟轎傳出來的聲音雖有些低沉,卻出奇的溫軟舒服。他微微愣了神,竟忘了回話。


她卻突然輕笑出聲,從帳子里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你過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一瞬間他又臊得滿臉通紅,她這是……這是說的什麼話!


他咬碎一口小白牙,「末將適才多喝了幾杯,不敢驚擾長公主。」


恰在他轉身之際,鎏金的車簾被豁然推開,露出一張冷峻的臉,五官深刻,仿若刀削而成。若是男子,必定是妙極,可惜為女子,這張臉便過分冷峻了些。


四目相對,姜啞愣了愣,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想過世間會有這般好看的少年。


那人倚在路邊的桃花樹下,素衣玉冠,臉上還有酒醉之後的紅暈。彼時長安三月,路邊的桃花正是灼灼,少年輕一甩廣袖,驚得花落紛飛,然後他附身跪地行禮:「末將慕雲修,見過長公主。」


姜啞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公子如玉面若桃花。戰場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都沒能讓她分心,可望著那人,她第一次稍稍亂了心神。


她也是第一次覺得,幼時那一次意外的「看見」,也未嘗不是她的幸運。


她突然下了馬車,輕輕走到那人面前,拾起他肩上的一根落髮,集中念力,眼前竟卻什麼都沒出現!


慕雲修一臉莫名地看著行為詭異的長公主姜啞,卻見她又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面頰,還一臉疑惑地閉著眼。


他正想推開,面前的人卻已經俯身吻了下來……

眼前陡然出現的畫面讓姜啞心中一松:慕雲修一身大紅喜服,身邊依偎著一個同樣身著喜服的陌生女子。


既然慕雲修原本要娶的女子不是她,她強行跟他在一起,勢必就會改了他原本的命數,勢必也能因此改變大姜的命數!


姜啞生來便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能通過一些特定的方式看到別人未來的一些片段。


一般人她是只需通過頭髮和接觸,親人則是通過拍臉,而通過親吻的,她只在十年前遇見過一個小男孩。加上如今的慕雲修,統共也只有兩個人。


還沒將畫面看得仔細,面前的人卻陡然一把將她推開。


「救命啊,非禮啊!」慕雲修大叫,話出口才覺得有些損失他的男兒威嚴,於是紅著臉改口,「流、流氓……你想幹什麼?」


面前的人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妥,轉身回到軟轎中,一臉的雲淡風輕,「怕什麼,你早晚都是本宮的人。」留下慕雲修目瞪口呆地看著馬車遠去。


偷偷藏在樓上觀看的紈絝子弟笑得前合後仰,「救命啊,非禮啊,哈哈……」


他氣得臉色鐵青,一腳蹬在樹上,「拒婚,老子死也要拒婚!」


久違的一夜好夢。

姜啞撥開被子,伸個懶腰,天兒還未透亮。婢子冒冒失失闖進來,「長公主,長公主,皇上急著召見你!」


她神情一凜,迅速穿好衣服,「可是漠北又有情況了?」


「不是。」婢子支支吾吾,「殿堂上跪了一片大臣,說是昨天……長公主的行為有些……不檢點。」


她恍然,想必是昨天長安街上的事被傳回了宮裡,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趁機想告她一狀,削掉她手上的兵權。姜啞冷笑一聲,「跟本宮作對,真不明白這些人是哪來的勇氣。」


步入大殿後,姜啞也不看四下一臉沉痛如喪考妣的大臣們一眼,徑直走到姜墨身前,俯身行禮:「許久未見,皇兄又英明帥氣了一些!」


跪在最下方的慕雲修猛抬頭,簡直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溜須拍馬都能一本正經、滿臉坦蕩!


沒想到這女人除了厚顏無恥、兇殘暴力之外,還如此心機深重,兩面三刀,更加堅定了他要拒婚的決心。


他正想開口,一旁的相國卻搶先一步慷慨陳詞:「長公主如此玩弄慕少將軍,實在不顧禮儀廉恥,有辱皇家尊嚴,望皇上嚴懲吶!」


「玩弄?」她嘴角微勾,輕笑出聲,「相國大人這詞兒用的也太不知趣了些,未免太丟你老先生的臉。」


難得慕雲修在角落也默默點了點頭,深表同意。卻又聽得她說:「慕少將軍是本宮的駙馬,本宮對他,最多算得上是調戲。」

慕雲修撐地的手抖了一抖,對她剛剛升起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本宮離了長安許多年,莫不是長安官員們如今都閑得慌,連這種夫妻之間調調情也要管?」


調情?他的心肝脾肺腎具是一顫!天吶,無恥,這個女人簡直無恥!


「話不能這樣說啊……」


「哦?」她緩緩走過去,將那說話的老頭扶起來,肌膚接觸之際,一幅畫面陡然閃過。


她緩緩勾起嘴角,「燕大人,本宮倒是有事想問問你。朝廷兩月前給江西賑災撥的可是有十萬兩官銀,怎麼江西巡府收到的只有三萬兩?」


那老頭頓時臉色煞白,她輕笑一聲:「待會兒啊,大人可得跟皇兄好生說說!」


她又施施然撿起刑部尚書袍上的一根頭髮,「李尚書近日可真是操勞,怕是把令公子強搶民女那事給忘了吧,要不然本宮怎麼昨個兒還在街上瞧見了他?」


她乾脆尋個凳子坐下,「各位大人還有什麼啟奏的?恰好本宮也有好些事兒要稟告皇兄,索性一起說了如何?」


底下的朝臣已是冷汗涔涔,「誤會誤會,沒有沒有,長公主多年沒回來,老臣們竟忘了長公主與慕少將軍實已有婚約!」

「退朝!以後把事情弄清了再來!」姜墨皺眉氣的鐵青,「燕大人和尚書隨我來一趟!」


眾臣散盡,唯獨慕雲修還愣愣地立在角落裡。她緩緩行至慕雲修旁邊,面上依舊冷傲,只是聲音里有不自查的委屈,「怎麼,連你也要告我?」


「不是。」


姜啞竟然驀地一喜,卻又聽得他怯生生地道:「微臣……微臣只想求皇上退婚!」


「不準!」她神色一凜,眉眼間全是倔強堅定,「只要本宮活一日,就絕不可能讓你退婚!」


慕雲修被她這強大的氣場震懾到,正準備灰溜溜打道回府,轉身便碰見姜墨跟燕大人和刑部尚書聊完天兒出來了。


他瞬間看到了希望,哭喪著臉迎上去,抱住姜墨的大腿,「皇上啊,你要為微臣做主啊……」


姜墨擺擺手,一臉誠懇地表示理解,「愛卿大可放心,你們原本就有婚約,如今皇妹她又大庭廣眾之下玩弄……調戲了你,朕自然會讓她對你負責到底。」


「皇上啊,不……」


「不能等了是嗎?」姜墨皺眉,苦口婆心地勸道,「愛卿啊,再怎麼著急也得等朕選一個黃道吉日啊。在此之前,朕讓妹妹日日去將軍府,讓愛卿聊解相思如何?」

慕雲修瞪圓了雙眼,兩腿一軟,撲騰跪在地上。


姜啞笑看他一眼,朗聲道:「慕少將軍謝恩就謝恩,不必行如此大禮!」


「……」


蒼天大地啊!慕雲修瞪她,我那明明是驚恐的表情好嗎?!


長安城近日出了首童謠小調,茶水巷子里都傳的遍了。那小調是這樣唱的:大風車,轉啊轉,長公主娶駙馬郎!郎在下,女在上,長安懼內是慕郎!


姜啞來的時候,慕雲修正歪頭趴在葡萄架上,一口接一口地嘆氣,俊美的五官擰成一團,一臉生無可戀的茫然。


她輕輕走過去,不解地問道:「娶本宮……有這麼難嗎?」


「微臣不喜歡長公主,自然覺得難。」他也不看她一眼,自顧自地說,「微臣一無是處,身為鎮國大將軍的獨子卻手無縛雞之力,書也念得不好,靠了父親才在朝廷上混一個有名無實的小官……微臣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長公主究竟是看上了我哪一點?」


姜啞猶豫了一下道:「其實你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哦?」他瞪大眼睛,終於提起了點興趣,饒有興味地望著她。

「你長得好看……而本宮向來只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


慕雲修一愣,她還真是坦誠。


她突然俯下身,從地上撿起一片落葉放在掌中把玩,「你也說說看,喜歡哪樣的姑娘?」


他上下打量她一遍,「自然是溫柔如水、賢良淑德的。」


姜啞皺眉,「具體一些。」


「上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喝得了花酒,斗得過流氓。」


她聽完突然輕笑起來,「本宮乃是堂堂大姜長公主,又執掌漠北三十萬兵權,入廳堂和斗流氓你自然不會質疑。接下來便是下廚房,還請慕少將軍帶路!」


一炷香後,慕雲修望著桌上賣相不錯的三菜一湯,目瞪口呆,舌頭都捋不直了,「你、你、你堂堂姜國長公主……」


她眼底有幾分落寞,「軍隊里待得久了,還管什麼公主不公主。」又一把提起他的衣領,翻身上馬。


他窩在她的懷裡,耳根子通紅,連脖頸上都染上了細細的緋色,瓮聲道:「去……去哪?」


她低沉的聲音環繞在他耳邊,「最後一樣,喝花酒。」


慕雲修看著對面被美人環繞、喝酒都是用罈子的姜啞,咽了咽口水。身後已經七零八落的倒了十幾個罈子,他害怕再喝下去會出事,趕緊出言制止:「長公主……」


「夠了嗎?」她睫羽低垂,看不出一絲異常。


他點點頭,誠惶誠恐,「夠了。」


「那我們就回家。」她將將一站起來,慕雲修就發現不對,趕緊過去攙扶,才發現她渾身燙得厲害,目光迷離,平日里凌厲的眼睛裡,此刻也微微漾起了桃花色。


見慣了平素里冷靜沉穩、高高在上的長公主,今兒猛地瞧見她這一副嬌媚的女兒姿態,他心裡突然划過一抹異樣的感覺。


夜涼如水,他背著她走在月光中。


「阿修,你可是願意娶本宮了?」


「長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微臣怯懦,不敢抗旨,自是會娶你的。」


背上的人好似睡著了,連聲音也輕得仿若囈語,「可是我喜歡你,所以想讓你也心甘情願地娶我。」


他一怔,心裡竟有微不可差的歡喜,以至於周圍突然來了一幫子黑衣人他也毫無察覺。


當明晃晃的長劍沖著他胸前刺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了。


一瞬間,他被撞飛出去數幾米。


姜啞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瞬間便清醒了些,看向不遠處已經一動不動的暮雲修。眼睛血紅,她慢慢站起了身來。


「叮!」


一塊玉佩突然從他脖子間落下來,滴溜溜滾到她跟前。她只看了一眼,就突然跟發了瘋一樣,衝到那幫傷他的黑衣人跟前,幾刀將他們砍得粉碎。


她永遠記得十歲那年,她因為受不了訓練的艱苦,偷偷從皇宮的暗衛營里跑出來,卻因為身無分文,餓得半死,於是準備捕殺林中的一隻野兔充饑。


那個小哥哥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他長得那般好看,漂亮極了,以至於後來她喜歡上的所有男子都要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他送給她一些饅頭乾糧,還有一串銅錢,然後告訴她:「女孩子不要打打殺殺,要做一個安靜的美姑娘。」


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告訴姜啞,女孩子不要打打殺殺。


她不肯要,因為師父說無功不受祿。


他俏皮地嘟起嘴,「那你親我一口。」她便紅著臉親他一口,卻意外看見一個黑衣人舉刀刺向他胸口的畫面。


她愣了愣,然後解下自己祖傳的大紫玉,讓他貼身放在胸口。


那天他們一起玩到了日落,她告訴他:「我叫姜啞,生薑的姜,小啞巴的啞,你不要忘了。」


他終究還是忘了。


「長公主?」許久之後,慕雲修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地上缺損了的紫玉,「還好,這玉佩救了我一命。」


姜啞猛然回過神,滿身的鮮血在月色的映襯下尤為詭異,更莫說是大步朝他走過來時的煞氣了。慕雲修渾身驚出了一股冷汗,「別過來!」


他看向遍地的殘肢,滿臉不可思議,「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這麼殘忍!」


她倏地往後退了一步,吶吶道:「我也不想這樣的。」


後來夜風陣陣,他們找了一條小河清洗,最後索性在旁邊的草地上看星星。慕雲修問:「長公主怎麼招惹了這些人?」


「不知道。」她將頭枕在草地上,並不在意,「大概是本宮位高權重,又睿智英明,所以總有刁臣想害本宮!」


慕雲修撇了撇嘴,姜啞卻突然道:「阿修,你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姜啞講的是她的往事。


這一代的姜國皇室,統共只有她和姜墨兩個。姜墨從小身子弱,她生來就是要保衛姜國的,所以自小便被送到了暗衛營,同那些見不得光的暗衛一起訓練。十年,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整整過了十年。


暮雲修聽得昏昏欲睡時,聽見身邊的人輕輕嘆息,「我叫姜啞,這一次要記得啊,姜國的姜,啞巴的啞。」


五月份的婚期轉瞬就到,長安城的桃花也謝了。姜啞收了刀劍長槍,開始學習女工舞藝,向皇嫂討教如何做一個賢良的好妻子。她想習得一個好名聲,成為他中意的明媚女子。


她格外留意他說的每一句話,她先前從沒有喜歡過人,所以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他說彎彎的柳葉眉溫柔,她就將她那濃重的遠山眉剃成他喜歡的形狀。適才慕雲修又稱讚一個姑娘走路好看,姜啞一聲不吭,回宮當夜就親手一根根掰斷自己的腳趾骨。


掰到第三根的時候,婢子驚慌地跑進來:「長公主,漠北出事了!」


她手一頓,也不顧那鑽心的痛,隨手拿起邊上的小腳布一裹,套上鞋便出去。平素里熱鬧非凡的朝堂,此刻鴉雀無聲,人人自危。她一步步走進去,嘲諷地看著那些能言善辯、智勇雙全的朝臣,朗聲道:「皇兄,我去。」


姜墨不依:「那怎麼成,再過兩天就是妹妹的大婚!」


「皇上,江山社稷為重啊!」為首的相國帶頭跪下,接著,滿屋的大臣黑壓壓跪了一片,齊聲道:「請皇上三思!」


姜墨氣得臉色鐵青,長袖一揮,滿桌的奏摺悉數被掃到地上,他指著相國大罵:「江山社稷為重……那你怎麼不去?你們怎麼不去!」


他的身體向來就不好,此時忍不住激動,竟咳出一口血,顫巍巍地道:「那是朕的皇妹啊,姜國唯一的長公主……是我大姜的金枝玉葉,是先皇先後的心頭肉……」


說到這兒,他幾乎哽咽。


慕雲修看著殿前站得筆直的女子,突然有些心疼。是啊,明明只是一個姑娘家,大好的年華,卻是在風沙馬背上度過了。


他突然想起那天夜裡,她望著自己滿手的血腥,像個無助的孩子那般手足無措。當時,她看著他嫌棄的目光,說:「阿修,其實我也不想這樣。」


然後,他做了此生最勇敢的第一個決定:「微臣……微臣請命,同去滅敵!」


後來他們坐在去漠北的馬車上,慕雲修銜著一顆圓滾滾的葡萄,含糊道:「阿啞,我站出來的那一剎那,是不是特別高大偉岸,是不是特別像一個英雄,你當時是不是特別感動?」


姜啞含笑望著他,語氣寵溺:「認真吃東西別說話,當心卡住。」


慕雲修不依不饒,「你說你要怎麼感謝我,若不是我,你就是一個人了。」


「不會,就算你不自動請命,我也會跟皇兄要你的。」


他將那葡萄囫圇吞下去,舔了舔唇,好奇問:「咦,為什麼啊?」


她嘆一口氣,看著遠處,聲音透著無盡的沙啞悲涼:「因為我死了,也不能留你獨活。」


即使她再愛他,她想,她也終究不敢以整個大姜冒險。


日夜兼程,所以他們半月後便到了漠北。


因為之前節節敗退,加之先前傳來的消息有誤,他們到了才發現竟是兩個部落聯合出擊。這一戰打得十分艱難,足足打了有三月還不曾退敵。


漠北的八月,正值酷暑,天兒熱得徹底。軍隊里醫藥物資緊缺得很,姜啞腳上的傷漸漸化了膿,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疼。


一次,她照例用燒得火紅的烙鐵處理完新出的膿瘡,抬頭時卻看見慕雲修震驚的臉,「你什麼時候裹的小腳?」


她倏地將腳一縮,「那日你說季姑娘走路好看,我後來向她請教,她說她是裹了小腳。既然你喜歡,我想……」


「你瘋了?!」慕雲修捧著姜啞的腳,心中悲慟地啞聲道,「是我不配,是我自卑,你那麼好我怕我配不上你……你怎麼這麼傻!」


姜啞雲淡風輕地將鞋襪穿好,摸摸他的臉安慰,「沒事的,不疼,就是難看了些。」


慕雲修倏地紅了眼,一溜煙跑了。傍晚時分回來,揣著去十里外的人家討來的一小瓶葯,興沖沖地準備去找姜啞,卻聽說她去了另一個營帳里議事,於是便趴在她議事的窗子旁邊等。


一抹斜陽透過縫隙,軟軟地落在她身上,柔軟了她過分冰冷的凌厲眉眼。他看得有些痴,竟然覺得她這姑娘在世間最溫暖好看。


「糧草即將耗盡,士兵也陣亡了三分之一。原本報給朝廷的消息有誤,這次犯境的除了之前的胡人,還有樓蘭一族,可見朝廷軍隊里有內賊。這次派兩支小隊伍……」


好不容易聽她交代完了事,正準備推門進去,卻又聽得她道:「明天本宮若是不幸陣亡,慕少將軍也不必活了。」


手中一顫,那藥瓶就落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碎瓷片。他只覺得心中抽疼,像是有人生生在上面剜了一刀,痛得他失了所有的力氣,頹唐地跌坐在地上。


姜啞聞聲出來,靜靜地看著他。


逆著光,慕雲修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聽得她毫無波動的聲音:「我早就說過了。」


是啊,她早就說過了,只是他天真以為那只是玩笑話。可是她明明是那樣的女人,那樣絕情冷心的女人,又怎麼會說玩笑的話?


他轉身離開,一切只不過是他慕雲修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他一口氣跑出了幾里,不知不覺跑到了胡人的領地。姜啞帶人找他時,他已經被包圍在中間。眼見著數把長槍即將刺向他,千鈞一髮之際,她毫不猶豫地從馬上飛撲過去,死死地將他護在身下。


直到身後的士兵趕上來,悉數滅了伏兵,她才漸漸鬆開手,癱軟下來。


慕雲修抱著她哭得肝腸寸斷,「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不是說你死了……也不會讓我獨活嗎?為什麼還要替我擋?為什麼啊……」


「因為我……捨不得。」


渾身疼得厲害,姜啞卻感覺從來沒有的解脫,她這一輩子,始終在為整個大姜活。這是她的命,她不怨,只是臨了了,也想為自己活一次。


她看著眼前連哭也美得不像話的少年,艱難地一笑,「阿修真好看……可你若長得沒有這麼好看,我也喜歡你。」


她猛地吐了一口血,斷斷續續地道:「你大概是忘了,小啞巴,十年……十年以前就認識你了……那時我就……就喜歡你。」說完再也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慕雲修抱著蒼白的姑娘,聲音低微恍若囈語,「我不知道啊……十年前我害了一場大病,我忘了,我什麼都忘了。」


軍醫說,那利刃上淬有劇毒,若是三天內尋不到解藥,長公主就醒不過來了。


聽聞還有救活的希望,慕雲修頓時精神一震,忙問道:「解藥是什麼?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給她找回來。」


「其他還好,主要是藥引子不好找啊,千年一遇的紫玉石,打磨成粉……」


聞言,他愣了半響,從脖子上掏出一物,「可是這個?」


姜啞和慕雲修大婚的時候,已經是隆冬臘月了,天上飄著鵝毛般的大雪。


慕雲修一匹白馬行到皇宮門口的時候,發上已經落滿白雪。姜啞一身鳳冠霞帔,卻在步入軟轎時倏地掀開了大紅蓋頭,一個漂亮的翻身上到慕雲修的馬上。


圍觀的百姓一陣驚呼,卻看見長公主突然伸手抱住了駙馬,而後輕輕出聲,語氣里滿是寵溺:「走吧,我抱著你,你就不冷了。」


駙馬一陣嬌羞,而後軟綿綿地窩在長公主懷裡,「娘子,還是你對我好。」


許多年後,時光老去,人們依舊記得長安城裡那一對紅衣璧人,風雪天里,他們一路白頭。身後,皇帝御賜的陪嫁浩浩蕩蕩堆了十里路。


姜啞也以為,她和慕雲修經歷了那麼多,終是能守得雲開見月明,直到柳月兒出現。那是一張楚楚可憐的臉,她卻驚慌得猶如看見了食人的凶獸。


手中把玩的夜明珠被驚得掉在地上,那一張臉,姜啞午夜夢回時經常看見,她厲聲質問姜啞,為什麼要搶她的夫君。


「她就是你表妹?」


「是啊,」慕雲修捏捏她的臉,有些擔心,「相國府的嫡小姐,柳月兒。先前不是說了嗎?姨母過世,母親怕她在家裡觸景傷情,接過來散幾天心。你怎麼了?」


「沒事。」


正說著,柳月兒施施然走了過來,俯身行禮,「月兒見過長公主,見過表哥。」


姜啞自問無愧於家國,無愧於愛人。這個世界,她虧欠的只有一人,只有柳月兒。說到底,自己終究是搶了她的婚姻與幸福。


姜啞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迎上去,拔下頭上唯一佩戴的木蘭玉簪,遞在她手上,「這是本宮所有嫁妝里最喜歡的,送給你,希望能給你帶來好運。」


柳月兒的小臉漲得通紅,乖順柔弱道:「謝謝長公主,月兒很喜歡!」


日子過得飛快,一晃便是兩月。柳月兒竟然時時纏著她講那些在漠北抵抗胡人的事。她對慕雲修事事不上心就罷了,目光里偶爾還不經意間流露出厭惡,姜啞實在覺得有些莫名。


難道是物極必反,愛不成便恨?姜啞百思不得解。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她將柳大小姐約出來,委婉含蓄地問月兒是不是喜歡慕雲修。


柳月兒靜靜地坐在蓮池邊上,認真地搖了搖頭,神情肅穆,態度真誠。以至於後來的一天她突然稱腳抽筋了,讓姜啞扶她起來時,姜啞也並未多想。


誰知姜啞不過將將沾到她的衣袖,她就猛地往後倒了。姜啞頓時有點懵,她這一倒,可就「噗通」入了池塘!


「胡鬧!」不知從哪兒冒出的慕雲修自池邊一躍而下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朝她大吼,「你真是胡鬧!」


她當即就愣住了,他之前還從未用過那樣的語氣跟他說話!


姜啞實在弄不懂他是什麼想法,於是決定回趟娘家諮詢皇嫂。


皇嫂正在和姜墨一起吃飯,聽完後,突然鄭重道:「妹妹呀,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一定要相信阿修啊!」


她茫然地點點頭,思緒仍有些混亂。


半月過去,姜啞已經釋然。當時那樣的情況,他誤會了,凶她吼她可能也只是純粹的自然反應。


她把這個猜測講給皇嫂,皇嫂望著她長吁短嘆,「妹妹啊,這件事的重點是他不信你好嗎?這個問題很嚴重,你必須等他親自來認錯!」


於是她每日支個小板凳坐在他下朝必經的路上,日日等著他來認錯。


這一坐又是一個月。六月里,天兒熱得厲害,終於有一天堅持不住,她兩眼一黑,昏倒了在了路上。


醒來時,眼前跪著一個老太醫。號了好一會兒脈,太醫突然展眉笑道:「恭喜長公主,是喜脈。」


她第一反應竟然是釋然,難怪體質變弱竟然會昏倒!接著是滿心歡喜,駕輛馬車回去,指望在第一時間內告訴雲修這個好消息,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在窗邊看見這樣一幕!


她先前預見的那一幕——


柳月兒一身艷紅喜服,柔柔弱弱被擁在雲修的懷裡。


「月兒,再忍幾天!等我與你父親一起成了大事,我一定給你一個名分,如今只能暫時委屈你了。」


姜啞如遭雷擊,那的確是慕雲修的聲音。他頓了頓又道:「姜氏那個悍婦,若不是留著還有用處,我早將她休了!月兒,你放心,我只愛你。」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準備細想,卻沒注意後腦勺被猛地一擊,下一瞬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不知已經過了多久,面前是同樣被綁的柳月兒。月兒剛哭過,臉上還掛著淚水,見姜啞醒了就急切地問:「怎麼辦啊,長公主?」


她有些訝異,「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擔心你啊,我沒想到父親會把你關在這而。我要挾他,讓他放你走,他一生氣就把我也關在這兒了。」


這件事顯然在她的意料之外,她皺了皺眉,有些疑惑,「你喜歡阿修,我們應該是敵對關係。」


「誰喜歡他啊,我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柳月兒滿目委屈,望著她憤然道,「我那麼崇敬你,你卻偏偏喜歡我表哥那個廢物。


「父親讓我去教唆慕雲修叛國,順便將你藏於將軍府的虎符偷出來。我打小就聽你驅逐胡人保家衛國的英雄事迹,怎麼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所以我給父親的虎符是假的。


「他為了權利喪心病狂,逼死了母親,我也只是……只是想見你一面。」


姜啞望著面前臉頰微紅的柳月兒,嘆了一口氣。果然,有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困擾她多年的未來場景——「慕雲修拿著長劍刺向姜墨」的下一幕,也應該是:慕雲修劍鋒一轉,而後刺向一旁的相國。


她唇角緩緩勾起,而後微微發力,渾身的麻繩頃刻間被震得粉碎。


回到將軍府,她先去廚房做了三五個菜,而後沖泡一壺茶水,靜靜等著那人回來。


許久,終於聽見有腳步聲漸近,她支起下巴瞧著自己的意中人,「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那人有著世間最好看的笑臉,眉毛微揚便又是一番風流,「你是我的女人,我應該要保護你。而且你身上的傷還未好盡,萬一出了差錯怎麼辦?還不如將『送』你去娘家清凈地養兩天!」


姜啞看著自家的美貌夫君一本正經地色厲內荏,竟然有些感動,她忽然低低出聲:「阿修,我愛你!」


慕雲修一愣,突然猛地撲進姜啞懷裡。他還以為,他還得好一番解釋呢!沒想到他家娘子簡直聰慧過人,可依舊忍不住好奇地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怎麼看出來的?相國處處與她作對,上次漠北的事也早讓她起了疑心。


她笑,輕輕回抱住他,「這怎麼看出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信你。」


三年後,慕雲修懶懶躺在美人靠上曬太陽,姜啞則陪著兒子慕小姜在一旁玩泥巴。


突然,慕小姜抬起頭親了她一下,然後歡欣鼓舞地指著她的肚子道:「娘親,我看見妹妹了。」


她一愣,和遠處的慕大美人相視一笑。


她想,她這一生真是圓滿。(原題:《夫君快來親一親》,作者:封四錦。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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