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片子，這一天看，淚流滿面，滿滿都是青春的熱血

今天是五四，沒有假期，電商也不打折，但波叔還是想提醒一嘴：今天是青年節。

「青年」，這個詞顯得太老土，太嚴肅，太正經。

但，「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青年，在這個組合中又超級燃！

其他話不說了，在這個日子裡，波叔推薦一部記錄片給你們——

《衝天》

好不好？

豆瓣評分9.0，雖然只有不到3000人評價。

影片一開頭，一把讓耳朵懷孕的聲音靜靜敘述——

曾經有那麼一群年輕人，每一次起飛都可能永別，每一次落地都必須感謝上蒼，他們戰鬥在雲霄，勝敗一瞬間……

這是台灣演員金士傑叔叔的聲音，他的父親，就是這群人當中的一員，中國第一代戰鬥機飛行員。

他們，

每10人就有6人在戰爭中陣亡，陣亡時的平均年齡——23歲

！

這是中國最挺拔的脊樑！

1932年，為了應對可能爆發的中日全面戰爭，國民政府在杭州筧橋成立了中央航空學校（簡稱

筧橋航校

），培育中國的第一代飛行軍官。

一提起「飛行員」這三個字，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高大、帥氣、瀟洒……

歷史的真相是——

確實就是這樣！

報考筧橋航校的，都是名校畢業生，大多出身於知識分子、歸國華僑和官員家庭，不是文二代、富二代就是官二代。

他們中有

國民政府國防部長俞大維的兒子俞揚、

南開大學創立者張伯苓的兒子張錫祜、建築史學家林徽因的弟弟林恆、劉少奇夫人王光美的弟弟王光復、……

由1937年到1945年，中國進入全面抗戰的這8年里，從筧橋航校奔赴戰場的，一共有16期學員，1700多人。

就是這批中國當時最頂尖的青年精英，撐起了中國第一代空軍。

即使在今天，開飛機也是一件極少數人掌握的技能，80年前，開戰鬥機是毫無疑頂尖高科技。而且當時的飛行員，不但要會開飛機，還得會修飛機，什麼時候出了故障緊急迫降，停下就掏出工具自己修。

所以這是中國當時受教育水平最高的軍人，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衝天》的導演張釗維認為，正是這批出生於辛亥革命前後、經歷過五四運動的新人類，決定了我們民族今天的面貌。

筧橋航校的校訓展現了他們的面貌——

用加粗加黑的簡體字抄在下面讓你們看看——

我們的身體、飛機和炸彈，當與敵人兵艦、陣地同歸於盡！

全世界到現在都沒有第二家學校有這樣的校訓。

這是怎樣一種悲壯的情懷？

筧橋

航校第十二期學員

陳炳靖

在接受張釗維採訪時已

經96歲

，他是印尼華僑，用他的話說，選擇當空軍，本是一場衝動。

當時他剛從航海學校畢業，就碰上了淞滬戰役，日軍狂轟濫炸，死傷無數。他立即對同學說：

不行，我們一定要去考空軍，要飛上天，抵抗敵人。

結果他就真的跑去念航校。

航校十二期的老飛行員

李繼賢

也說過，

回得來回不來，想開了，都一樣。回不來就不要回來了，回得來就回來

。

這8年里，中國空軍在空中擊落或擊傷日機超過600架，在地面擊落日機也超過600架，總共超過1200架。

但代價也很沉重。中國空軍

損失戰機近1000架，犧牲的飛行軍官接近1000人。

一命換一架日機的代價！

從筧橋航校出去的青年之中，很多人都是有去無回。

抗戰時期，無論是經濟條件，還是作戰裝備，日本都碾壓我們。

抗戰初期，中華民國主力戰鬥機為霍克3，最高時速只有360公里，可以投入戰鬥的不到300架，打一架，就少一架，因為基本上不能自己生產；

日本用的是自己製造的九六式飛機，時速比霍克3快60公里，有超過2000架，並且能源源不斷地生產。

設備比中方好，飛機比中方多，所以日軍一上來，就氣勢洶洶地

撲向筧橋空軍基地。

他們預想，裝備落後的中國空軍，不消幾天，就能被打得滿地找牙。

那是

1937年8月14日，也就是著名的八一四空戰。

他們錯了。

無法依靠先進的戰鬥機，那就依靠優秀的駕駛技術，甚至是比敵人勇猛百倍的膽量，來彌補與日軍的差距。

當天，當時的第四航空大隊大隊長、被稱為「空軍戰神」的

高志航

首開紀錄，成功伏擊了日軍轟炸機編隊，30分鐘的激戰之後，擊落日機3架、擊傷1架，中國空軍僅有1架飛機輕傷。

兩天之後，航校六期學員

閻海文

在完成轟炸任務返航時，座機被日軍高射炮擊中。跳傘降落後，被敵軍包圍，他高喊著「

中國無被俘空軍」

，用手槍擊斃3個敵人，之後飲彈自殺殉國，年僅21歲。

5天之後，航校三期狀元

沈崇誨

因為座機受損，無法順利返回基地。當他發現更多敵軍目標之後，決定加速油門，奮不顧身沖向日軍的軍艦，同歸於盡。這個剛從清華畢業的運動明星，年僅25歲。

幾天之內，日本空軍的戰鬥力就被削弱了一半。

日本人再也不敢小瞧這些空軍。

中國已非昔日之中國。

沒有這些勇敢的年輕人，就沒有全面抗戰以來第一場空戰的勝利。從那時候開始，8月14日，就成了空軍節。

在戰爭年代，怎樣的小夥子最吸引人？就是這樣的鐵血軍人！

冷冰冰的戰爭，熱騰騰的人性。除了對國家的大情大愛，還有個人的小情小愛。它們比對國家的愛更溫暖，也更令人心碎。

高志航

是個空中戰神，也是個頑皮的父親。

每次飛過自家屋頂時，都會特意飛低一點兒，這是他和女兒

高友良

拉勾約定好的。

小時候看到有飛機飛上天，就覺得上面坐的都是爸爸，後來才知道，其實上面的飛機不一定是爸爸駕駛的。印象最深的是，爸爸解除任務回到南昌的家時，我就坐在爸爸的腿上，幫爸爸脫靴子。那是我認為最幸福的時光。

國，家。他把國放在了第一位。

每看到日本飛機在我們頭上飛來飛去，我就恨不得駕駛飛機飛上天將他們趕走！把他們趕回東京去，不許他們在中國上空耀武揚威！

沒過多久，高志航便永遠離開了女兒。1937年，他執行任務時座機被日軍炸毀，他被重重地摔在左機翼後方，壯烈犧牲。

還不到6歲的高友良什麼都不懂，她只知道，家裡的棺木躺著的就是自己的爸爸，她永遠都不能再為爸爸脫靴，也不能再坐在爸爸的膝蓋上，摸他的鬍子。

高志航和女兒高友良

親情說沒就沒了，愛情也是。

高志航的學生、航校二期的尖子生、被稱為「空軍四大金剛」之一的

劉粹剛

，就是一個痴情的漢子。

在航校時，20歲的劉粹剛在火車上偶遇18歲的小學校長

許希麟

妹紙。

他給許妹紙寫了好多情書——

情書水平相當不錯，「耿耿此心，望斷雙眸，而盈盈倩影，直據余之腦蒂，揮之不能去」。摸著良心問問你們自己，20歲時的情書，能有這水平不？

可是許妹紙不理他。

劉粹剛就學了高志航的「套路」，把飛機飛到許妹紙家上空，還刷帥伸出手朝許妹紙家揮手。

這招還沒打動許妹紙，就打動了更關鍵的人物——許妹紙的媽媽對女兒說，小夥子人不錯，要不你就跟人家通信做朋友吧。

第二年，他們就悄悄在杭州舉行了婚禮，因為當時有規定，軍人得28歲才能成婚。

婚後幸福的生活沒過多久，隨著抗戰的深入，劉粹剛時常奔赴前線，獨留許希麟一人在家默默為丈夫祈禱。

她甚至連防空洞都不願進去，一心想看著天上翱翔的丈夫，生怕丈夫一走就是永別。

你在天上拚命，我卻躲進防空洞，我覺得這是這是我們倆生命中最大的譏諷，我做不到。

她沒想到，說完這句話兩周之後，丈夫便在戰火中犧牲。

1937年10月25日，劉粹剛北上執行任務，在山西遇到惡劣天氣，幫助同伴跳傘之後，他堅持帶機迫降，最終撞上魁星樓，機毀人亡，年僅24歲。

在家書中，劉粹剛寫道：

生在現代的中國，是不容我們偷生片刻的。

執行任務之前，他留下了給妻子的最後一封信——

假如我要是為國犧牲、殺身成仁的話，那是盡了我的天職，您時時刻刻要用您最聰慧的腦子與理智，不要愚笨，不要因為我而犧牲一切。我只希望您在人生的旅途中，永遠記著，遇著了我這麼一個人。

許希麟沒有忘記他。1990年，她從台灣來到南京王家灣航空烈士公墓，雙手為亡夫獻上了手寫的詩句——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生命是脆弱的，對於他們來說，愛情也是。很多飛行員甚至不敢談戀愛，因為自己隨時會死，不能拖累女孩。

1940年之後，中國空軍進入悲壯時刻。

如果說，在此之前，中國空軍的小夥子們還能以自己的技術與勇氣死戰日本空軍並獲取勝利，1940年以後，中國空軍展現的就是慷慨無畏的必死決心了。

因為1940年日本研製了當時全世界最先進的「零式戰鬥機」，輕便，快速，航程遠，能在低空飛行，裝備著20mm航炮。

零式戰鬥機一投入使用，日軍就掌握了制空權，在天空中狂轟濫炸。持續的轟炸幾乎將昔日繁華的四川、重慶夷為平地，死傷無數。

它是當時的黑科技，就連美國空軍都鬥不過，更別說本來在硬體上就大不如人的中國空軍了。我們的伊十五、伊十六機型，根本就不是零式戰鬥機的對手。

航校七期學員

徐華江

描述被零式戰鬥機吊打的場景：

上空五分鐘左右，我的滑油箱被打漏了，飛機嚴重抖動。我想脫離開，剛脫離日本又追著打，想走也沒辦法，不想走也沒辦法。

徐華江一直在空中盤旋到發動機都損壞了，才採取迫降。

在戰場上，敵人只要比你強那麼一點點，就能佔據主動權；如果敵人的優勢是碾壓式的，那正面迎敵就是送死。

可以說，面對可怕的零式戰鬥機，只要上了天，基本上就意味著回不來了。但身為中國領空的捍衛者，豈能任由敵人耀武揚威？即使是送死，也要衝天而起。

就像行刺秦王之前的荊軻一樣，「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他們已經抱著必死的信條。

跟徐華江對戰的日本飛行員回憶——

中國空軍，一直頑強打到空中停車，才墜落下去，真是吃驚。

這種勇，讓敵人都服氣。

就這樣，一批又一批的飛行員，前赴後繼，死了一個，又上一個。

擔任本片旁白金士傑說：

聽到爸爸當年在航校的同班同學、還有他後來的學生，從讀書到考試、服役、打仗，死亡速度飛快，教室每天會少兩個人，就感覺有一天輪到你了這樣。

這對我倆說是很劇烈的。爸爸真的走過那個年代——身邊大部分人在你面前死掉，注意，是在你面前死掉，而不是遠遠地寫封信說死了，不是。

他們跟死神打交道的方式好兇惡、好殘忍、好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們是名副其實的

死士。

從1940年到1941年，中國空軍的飛機和飛行員都傷亡慘重。終於撐到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形勢才開始逆轉。

後來的事情我們也都知道了，1945年8月15日，日軍投降，14年的抗日戰爭終於畫上了句號。

這期間，無數個閻海文、沈崇誨、徐華江這樣的小夥子，犧牲了自己的未來、親情、愛情，甚至是生命。

他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胞，一個個無辜地在自己的眼前死掉，無論老少，無論男女。

就像航校第五中隊隊長湯卜生在《一個飛行員的自述》里說的：

我們如果有可以成為計劃的東西的話，那大概就是為國犧牲吧。

代表我們諾言的，就是我們每個人都存有一張遺囑。

用導演張昭維的話來說，這部片子是

「一首情詩，有關愛情、友情、親情、患難之情、戰火無情的情詩」。

就像

張大飛

，他暗戀的是後來以《巨流河》一書聞名兩岸的齊邦媛。

從1937年第一次見面之後，兩人就開始一直通信。這100多封信里，詩詞、理想、人生，幾乎無話不談，唯一沒談的，就是愛情。

張大飛遲遲不敢向心愛的女孩表白，怕耽誤了她。

1945年6月，距離日軍投降還有兩個月，齊邦媛收到了一封哥哥的來信，來信中還有一封張大飛寫給哥哥的訣別信。

你收到此信時，我已經死了。8年前和我一起考上航校的7個人都走了。3天前，最後的好友晚上沒有回航，我知道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我死之後撫恤金一半給我弟弟，請他在勝利後回家鄉奉養母親。請你委婉勸邦媛忘了我吧，我生前死後只盼望她一生幸福。

這時候她才知道，早在5月，張大飛在豫南會戰時掩護友機，不幸遇難。

一段兩人早就心照不宣、卻一直沒有開始的感情，就這樣結束了。

傷心當年過巨流，鎮日兵戈戰未休。日本正式投降時，整個重慶一片歡騰，唯獨齊邦媛高興不起來。

日本正式投降時重慶的狂歡是我漫長一生所僅見。我跟著人群走到南開中學的校門口，這一瞬間我突然感到萬聲俱滅。我再也不能忍受擁擠的人群……我一面跑一面哭。我受不了這樣的狂歡，在昏天暗地的痛哭當中，我度過了勝利夜。

54年後，齊邦媛去南京，偶然在南京的抗日航空烈士公墓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張大飛。

陽光燦爛，無限溫馨。張大飛在天有靈，定會含笑九泉。

這些動人的故事，還有很多很多。

林徽因的胞弟

林恆

，也是在這場戰役中殉難。

弟弟，我沒有適合時代的語言/ 來哀悼你的死/它是時代向你的要求/ 簡單的，你給了/ 這冷酷簡單的壯烈，是時代的詩/ 這沉默的光榮是你。

——林徽因《哭三弟恆》

然而，這些已經犧牲在雲端的烈士，永遠不能見證這激動人心的一天。

在導演張昭維的眼裡，他們

「一群被迫修鍊的人」

。

這些年紀輕輕就為國捐軀的英豪，滿懷激情地完成了人生中最壯烈的「修行」。

他們年輕，有才華，有背景，有無限的前途。

但是國難當頭，這群青年放棄了自己的一己之欲，即使知道死亡隨時在等著自己，也迎面走去。

用導演的話說，這才是真正的

貴族精神

——

（他們）並不是延續那種王室血緣、權貴世襲的傳統貴族。

因為我相信，即便在現代社會，我們仍然需要一群有能力的青年人，去展現一種無怨無悔地為社會奉獻、為下一代犧牲的高貴精神；

他們有清楚的目標與良好的訓練，他們面對生死攸關的挑戰時能夠勇毅地迎向前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會耍小聰明、不會採取機會主義的退路、不會畏縮、不會人云亦云終至不知所云。

但直到現在，這群消失在雲端的年輕人，依然是孤獨的。後世對他們的了解，太少太少。

這也是張釗維的擔憂。他希望，這段歷史能夠讓更多人銘記。

我剛開始的時候，最想做給中國看，並不是說跟他們相關，而是想告訴他們「這場戰爭其實是這樣的」，70年後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看。我更希望這部片子去日本，蠻好奇他們會怎麼看。

於是，為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製作團隊花了1年多的時間，採訪了兩岸三地近40位還在世的空軍飛行員、飛行員眷屬。

包括中美混合團隊員

都凱牧

、

李繼賢

、飛行教官

金英

（擔任此片旁白的演員金士傑之父）、林徽因的女兒

梁再冰

等。

素來很少接受媒體採訪的梁再冰也破例了，她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現身說法，讓後世對這段歷史，有更清楚的了解。

他們（抗戰時期的中國飛行員）都是一些無名英雄，過去我們沒有好好地認識他們，現在我們應該補這一課。

梁再冰（左）和導演張昭維（右）。梁思成和林徽因對幾名飛行員照顧有加，因此成了他們的「榮譽家長」

這些戰鬥機飛行員，我們不該忘記。

就像丘吉爾對英國皇家空軍說的那句話一樣——

在人類征戰的歷史中，從來沒有這麼多人對這麼少人，虧欠這麼深的恩情。

當我們能舒舒服服地上學、工作、生活的時候，別忘了，曾經有一群跟我們一樣年紀的青年，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我們搭建了這個美好的將來。

這才是青年該有的樣子。

想看這部紀錄片嗎？波叔為大家找好了鏈接，點擊

閱讀原文

就可以觀看。

今日心情 崇敬

空軍是一個奇妙的兵種，是一種美麗的不安分。

——金士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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