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連死三任丈夫後又嫁人，新婚夜村民在河邊發現她新婚丈夫屍體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庄曉 | 禁止轉載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子非魚，焉知魚不樂。

聽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聽說，魚在水裡就可以不用流淚。聽說……

魚說：你看不見我的眼淚,因為我在水裡。水說：我能感覺到你的眼淚，因為你在我心裡。

多麼煽情啊！他想。

第一次看見那個女人的時候，晚上，人不多，她正坐在吧台前抽煙，神情落寞，眼神里是任再多濃妝艷抹也蓋不住的迷茫和彷徨。這是個經歷風塵的女人，一定有著很多滄桑的故事和人生。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可不？他想著，然後走近女人，第一次，鼓起勇氣。

女人的手腕上，掛著一條細細的紅繩，其實也不是紅色的，應該是亞麻色的，朦朧的暗紅燈光下，泛著一點幽幽的亮光。繩子末端系著一條魚骨，是的，銀色的魚骨，看樣子帶了很多年，繩子和魚骨都被磨得光滑閃亮。

「你是這裡的老闆。」他說，然後他在女人的身邊坐下。女人果然有些驚詫，問他：「何以見得？」

「這裡明明寫著禁止抽煙，明知故犯，還不是因為店是你開的，所以任性。」他抽出了女人手裡還夾著燃著的煙，就在手心裡摁滅了。女人果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男人把煙蒂扔進了垃圾桶，打開手心，紅色而濕潤，紋絡清晰，沒有一點被灼傷的痕迹。

「這是把戲，我是個魔術師，我還會更多好玩的。」他說，然後女人笑了。

女人向吧台後面走去，他跟了上去。他拉住了女人的手，女人甩開了，面有慍色，很快轉化成悲哀，然後女人說：「別靠近我，會死的。」

他搖搖頭，只是再次拉起了她的手，愛憐地說：「你不覺得，你和我很像。」

這次女人沒有甩開他的手，她的眼眸在黑暗中眨了兩下，繼續向前走去。而他很快走到女人的前面，拉著她往前走，兩人轉身上了樓梯。他的手心有些濕潤，彷彿被浸透了海水的濕地，然而柔軟而溫暖。

這是個小個子的男人，衣服褪去，身材苗條白皙的恐怕連很多女人都要自嘆不如。然而他在床上的張力讓女人覺得有些意外，充滿了激情，充滿了力量，並且充滿了……怎麼說呢，他認真投入賣力的姿態，怎麼也讓會讓人感覺這是一場瘋狂而且愉快的交歡。

女人開始流淚，看著床對面的那面牆。那面牆現在是空的，上面曾經掛過三幀照片，都是結婚照，是一個幸福的女人洋溢著笑臉和一個男人想要共度一生的證明。

然而，她的前三任丈夫都因為各種意外死了，在結婚不到一年的時候，並且死得蹊蹺而離奇，而且他們都是死在了門前的那條河裡。屍體浮上水面宛若一條翻著白肚皮的缺水的魚，而且都被挖去了眼睛……

現在，女人一個人經營著這家客棧，上面是客棧，下面是酒吧。生意並不好，來的都是熟客，卻從沒人敢打她的主意，倒也安全。女人也想過離開，可她無處可去，無依無靠。

「你還是走吧，我會害了你。」女人想說，可她張了張嘴，說不出口。然後她又想著，沒關係，反正，這也就是一個過客。外來的過客，一夜歡愉，很快便走了，無跡無蹤。

然而他卻在她耳邊呢喃，他說：「我想留下來。」

他說：「我們結婚吧，讓我照顧你。」

他說：「我愛你，是真的，你不相信，我可以把我的心掏給你看。」

……

女人的眼淚再次從眼角落下，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然而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們真的結婚了，這真是個意外的結局。雖然意外，但也許可以美好。

女人又開始笑了，眼神里有了生氣和光芒，臉色也由蒼白一點點變得紅潤起來。牆上掛了第四幀照片，然而不是影樓拍攝的傳統婚紗照，是他畫的油畫。秋天的紅楓滿林，他和她並肩走在落葉之下，場景維妙而美好。

女人笑，「想不到你還是個畫家。」

女人想，真好。看著那幅畫，真好，她想。

他看著女人，滿眼愛憐。看著牆上的那幅畫，目光深邃而遙遠。看著門前的那條河，他想起了魚……

有時候他總覺得自己是一條魚，他近來常常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魚，然而他沒有腮，他不能像其它魚一樣自由地在水裡呼吸，他是個異類。他感覺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窒息，是的，快要窒息，他想浮出水面。然而不斷有魚游過來拉住他，對他說這才是你的世界，留下來，你可以的，出去你才會死，就跟那三個男人一樣……

當他終於覺得自己就要支撐不住，已經瀕臨死亡的時候，一雙手把他捧了出來，一雙眼睛看著他，那是一個女人。而他，拚命地在她手心裡呼吸，獲得重生。

是的，重生，他想。

其實他當然還記得，他第一次來這家客棧的時候，應該是七年前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女人。彼時她剛結婚，客棧是她和她第一任丈夫一起開的。

當時他也才19歲，還是個學生……她只是忘了，她手腕上的這條魚骨手鏈，其實是他親手做的。他喜歡做這些小物件，手巧得很，拿在手裡把玩。正好女人看中了，喜歡得緊，央求著她的丈夫要向他買了。他沒有猶豫，送給了她。本來，這手鏈做了也就是為了送人，只是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主。

而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沒錯，就是她了。

當秋風來臨，楓葉真正紅了的時候。男人說要出去幾天，很快就回來，女人笑著依靠在門口送別。「等你回來。」女人說。

然而他沒能回來，三天，五天，七天，十天……早過了約定的期限。鄰里，流言四起，都是有關女人的這個第四任丈夫，都是些不好的猜測和嘲諷，以及涌動的暗流和不安。女人只是沉默著，不說話，眼神黯淡，臉上無光，神色漠然。

這天女人一早站在試衣鏡前，看著鏡子中熟悉而陌生的自己，突然想起上次那個打雷的夜晚。朦朧中她被雷聲驚醒，睜開眼睛正看見男人穿著自己的衣服，那是一條薔薇紅的旗袍，他竟然那麼合身地穿在身上，臉上還化了妝。黑暗中，閃電划過，照亮了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女人看見他正痴痴地對著鏡子笑……下一秒，他已經不見了，鏡子面前一個人也沒有。而現在，他也終將不會再出現。是的，他不會再出現了，女人知道。

在他出門的第十天後。清晨，不過四五點，一聲歇斯底里的驚恐叫聲打破了這條寧靜的小巷。人們紛紛從家裡開窗探出頭來，或者開門出來，包括那個女人。

此刻她的臉上依舊是冷冷的，看不出任何錶情。然後她就看到了，和那麼多人一起看到了，河面上，正漂浮著一個人，臉和身體仰面朝上，背部朝下……

當然，如果他還能被稱為一個人的話。他的身上沒有穿衣服，被挖去的也不只是他的一雙眼睛，他渾身上下的皮膚都被人剝掉了，包括臉部，露出紫紅色的肌肉纖維和被水泡的發白的紋理，胸前和下體的部分被更加殘酷地削掉，已經開始嚴重腐爛……彷彿一條被剝光了魚鱗還被扒掉了魚皮的魚。

圍觀的人開始很多，然後很多人開始忍不住地後退，嘔吐起來，甚至連號稱這個巷子中的最大膽也雙腿哆嗦著，撇開了眼睛不敢看……

只是，到底要什麼樣的深仇怨恨才要做成這樣……

警察很快趕來了，死者的身份不用猜也知道。穿著薔薇紅旗袍的女人最終憑著被丟在岸邊垃圾桶中的背包和衣物，鎖定了他就是出門消失了十天的那個男人，她的第四任丈夫……

隔壁的王大媽表面上開始安慰她，人卻離她遠遠的，心裡想的是還真是個掃把星克夫命……然而女人沒有哭，一滴眼淚也沒有，她只是抱著男人的那個背包，跪在地上，眼神空洞而麻木。

這是個封閉的小鎮小巷，所以其實沒什麼人會關心一個異鄉人他來自哪裡以及他的死活。這個小鎮也只有兩個警察，隨便拍了幾張照，甚至沒有屍檢，登記完就走了。

憑他們的能力根本破不了案，他們只能選擇上報上級，而所謂的上級永遠都不會來，所以之前七年里的三樁命案都沒有破。這是第四樁，雖然案情更加驚悚，作案手法令人髮指，但也不是他們能解決的問題。他們除了在私下裡議論，為什麼又是這個女人，總是這個女人，他們什麼都做不了。他們甚至也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就是兇手，可又實在找不到她作案的動機和理由。何況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來她都是最可憐的那個受害者。

……

總之，一切都結束了，除了小鎮後面的山坡上，又多了一座墳，沒有名字的墳。

一切來得之快，又結束得如此之快。

下雨了，女人一個人走在青石板的路上，打著一柄油紙傘。雨水淅淅瀝瀝，她手腕上的銀色魚骨，在這蒼白暗淡的雨中閃著幽光。只是沒有人會注意，她已經戴了這手鏈整整七年，手腕上理該有道淺淺的白色印記，然而現在的這隻手，是通透的，是沒有的。

女人的腦海中閃現出很多畫面，像電影倒帶回放一般，包括他離開前的樣子，他在鏡子前笑的樣子，他在床上和她交歡的樣子，他第一次接近她的樣子……第一次，其實真正應該是七年前，他把魚骨鏈送給她，一臉天真還像個孩子。

電影的畫面倒帶還在繼續，他在她耳邊說：「你不覺得我們很像？」

他說：「我愛你，是真的。」

他說：「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難道不是讓她變成自己？」

他的脊背上，有一道圓形的黑色疤痕，他在上面紋了一對黑色的翅膀，他說那是惡魔留下的印記。女人當然不會知道，那是他13歲那年，第一次偷偷穿上他母親的裙子，被他的母親，用高熱的熨斗燙傷留下的。所以愛，有時候就是惡魔。

而女人更加不會知道，在他19歲第一次遇見他之後，為了等再一次的相遇，他在她身邊足足準備了七年。是的，他一直都在她身邊，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還有娶了她的三個男人，和他們短暫的生命終結，當然……還有她走路的姿態，她的一切小動作，她的眼淚和她的聲音。

眼下，女人站在鏡子前，牆上的那幀油畫還在，這是他最滿意的畫作，她將永遠也不會把它取下來。她褪去身上的薔薇紅旗袍，那是她最喜歡的一條裙子。呈現在鏡子前的肉體雖然還不夠完美，但那也是相當美好。當然最美好的，還是她重塑過的這張臉，完美的臉，意味著蛻變和新生，她終於不用再帶著假面出現在別人面前……脊背上，惡魔的翅膀還在，並將伴隨她一輩子。但是翅膀的主人已經死了，是的，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透過鏡子，鏡子彷彿化成了水，她彷彿又看見了那個男人。男人變成了魚，就快要溺水窒息，然後她抱住了那條魚，那個男人，緊緊地，擁抱著他，貼在心口的位置，然後就有兩個聲音同時在心底響起。

她（他）說：「別怕，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因為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愛你，就是變成你。

我愛你，以魚之名。

我愛你，以惡魔之名。（原題:《魚》作者：庄曉。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