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畫家的遠塵與脫俗

本內容摘錄自《石濤 下》，陳國平著，廣西美術出版社2014年出版，節選網路共享內容僅供參考，如需深入學習，請從正規渠道購買正版圖書！

（插圖：石濤山水冊頁；編輯：國畫藝術）

遠塵與脫俗是中國山水畫家應具備美的素養中的生活態度與審美心胸，是石濤在《遠塵章第十五》和《脫俗章第十六》里闡明的獨特觀點。他在《遠塵章第十五》中說：

人為物蔽，則與塵交；人為物使，則心受勞。勞心於刻畫而自毀，蔽塵於筆墨而自拘。此局隘人也。

這是說，人為外物包蒙蔽，沉沒於物質誘惑中，必奔忙於世俗之交往而精疲力竭；人為外物所役使，在物質世界中當奴役，心悟必然勞損而心力交瘁。作為一個藝術家，為外物所蒙蔽和誘惑，奔忙於世俗交往，那就是毀滅自己的藝術創作；為外物所役使，心必勞損，那是給自己套上精神枷鎖。這說明，山水畫家對生活不應持世俗「局隘人」那樣一種被外物所蒙蔽的和役使的態度，否則就不可能全身心地投入繪畫創作。

因此，作為一個山水畫家，面對外物和塵交，應持遠塵那樣一種心不勞的情感態度。石濤在《遠塵章第十五》中說：

我則物隨物蔽，塵隨塵交，則心不功，心不勞則有畫矣。

就是說，作畫最忌風格低下，氣味庸俗。作為一個山水畫家的「我」，應徹底排除各種私心雜念的干擾，擺脫世俗種種利害得失的計較，世俗的交往隨其自己交往，使精神從外在的功名利祿、富貴宏達的束縛中解脫出來，進入不為外物役使的「勞」自由境界，做到心不為外物所動，不為塵交所勞。這樣，畫藝才有提高，山水畫創作才有了希望。

石濤在《遠塵章第十五》中還認為：

夫畫，貴乎思，思其一則心有所著而快，所以畫則精微之，入不可測矣。

這是說，作畫貴於開動腦筋，要專註，這樣內心踏實而愉快，作的畫就精湛細微，其畫藝也就深不可測了。山水畫創作活動能否順利進行，在一定意義上取決於畫家的精神能否集中。畫家若能做到「心不勞」而又「思其一」，審美諸心理因素能專一於藝術形象的塑造，那麼，就有可能創作出出神入化而又令人嘆為觀止的山水精品來。

關於畫家應具備的審美心胸，石濤在《脫俗章第十六》中進一步提出：

至人不能不達，不能不明。達則變，明則化。受事則無形，治形則無跡，運墨如已成，操筆如無為。尺幅管天地山川萬物而心淡若無者，愚去智生，俗除清至也。

這是說，作為一個優秀的山水畫家，不能不通達，不能不明悟。能通達就能知道變化，能明悟就能入化境。在作畫時，表現審美感受及審美客體並無固定的形式，而這種形式在運用中來去無蹤影，不會留下痕迹。運墨如果已經獲得成功，這就說明操筆如同進入了無為的精神境界。尺幅畫圖可以包容天地山川萬物，而畫家的心境恬淡如同一無所有，這緣於脫去愚昧而生智慧，排除庸俗而達到了清雅的最高境界。

山水畫家只有除俗去愚，對生活採取清雅恬淡的、因任自然的情感態度，才可能使審美主體進入無為的精神境界而具備審美心胸，從而與審美客體的天地山川萬物相融合一。山水畫家須遠坐、脫俗的生活態度和審美心胸，須有恬淡、空明、專一、無為的精神境界，才能創作出出神入化的山水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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