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大「出海」記

「馬來西亞分校目前有1900多名學生在讀，今年9月，學生總數將達到3000人。」近日，廈門大學校長朱崇實在接受中國教育報記者採訪時表示，按照學校規劃，2020年前，馬來西亞分校學生數達到5000人，最終學生數是1萬人。

廈門大學馬來西亞分校是中國大學第一所海外分校，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其一舉一動備受關注。高校境外辦學，是我國高等教育「走出去」的重要形式，也是提升教育國際化水平的重要途徑。「走出去」的風景怎麼樣？需要做怎樣的應對？記者在廈門大學進行了走訪。

「建設馬來西亞最優秀的大學」

廈門大學馬來西亞分校是中國政府首次批准在海外獨立建設的大學。校區里，也有一個跟本校同名的「芙蓉湖」，很多元素延續了本校的風格。

據透露，今年6月底，馬來西亞分校一期工程將建設完畢，目前部分已投入使用。規劃總建築面積約47萬平方米，規劃總投資約13億馬幣。

2016年2月，馬來西亞分校迎來首批新生，標誌著中國大學第一所海外分校正式開始辦學。

「目前師生基本上是三三制。」朱崇實說，馬來西亞、中國、其他國家和地區的學生各佔三分之一；教師三分之一是從中國招聘，三分之一是當地招聘教師，教授馬來西亞歷史、馬來文等課程，剩餘三分之一是從其他國家招聘，至少有80%擁有博士學位。

廈門大學馬來西亞分校目前有12個專業，都是馬來西亞急需的，比如，新能源科學與工程、中醫學、中文、金融學、國際商務等，今年將新增電子工程學位課程；教育層次包括本科、碩士、博士，畢業生將獲頒廈門大學學位，享受馬來西亞政府和中國政府雙重認證，並擁有在兩國就業或升學的機會。

「廈門大學到馬來西亞辦分校，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朱崇實說，2013年決定籌辦分校，是種種因素促成的，有其偶然性。說到必然性，是廈門大學創始人陳嘉庚先生重教興學的精神落地開花，回到陳嘉庚事業取得巨大成功的馬來西亞創辦分校，「這是歷史的回饋」。

廈門大學馬來西亞分校在馬來西亞當地按私立大學註冊、管理。廈門大學承諾，分校將秉承陳嘉庚先生的精神，不以營利為目的，不帶走一分錢。辦學過程中若有結餘，將全部用於分校的學術研究和學生獎學金。

「我們要建成馬來西亞最優秀的大學之一。」朱崇實說出了作為校長的願望，「馬來西亞最優秀的政治家應該是當地大學培養的，但是我希望若干年後，馬來西亞最優秀的科學家、企業家、文學家都出自這所分校。」

大學走出去的「先行軍」，會有哪些挑戰？

2011年成立的寮國蘇州大學，開創了中國高校赴國外辦學之先河，另外還有以項目、分院等模式辦學的。比如，上海海事大學—中西非地區海事大學「物流管理」專業理學學士學位項目。據統計，截至2015年12月，我國高校境外辦學機構、項目共101個，共有35所高校赴境外辦學。一所大學在國外辦學，怎樣邁出第一步？

朱崇實感慨地說，目前中國走出去的多數是企業，教育怎麼走出去，這是一個國家對外交往面臨的新課題。「在海外辦一個企業都非常不容易，要克服很多風險。辦一所大學就更不容易，還存在很多風險。」

從2011年馬來西亞政府發出邀請，到2014年動工建設，馬來西亞分校籌備了3年多。跟其他高校在海外建設一個學院或辦學項目不同的是，廈門大學在海外是建設一所完整的大學，挑戰頗多。

海外辦大學的風險點在哪裡呢？朱崇實解釋說，其一，馬中兩國的政治制度、法律法規不同。分校作為一所中國的大學，既要遵守中國的法律法規，也要遵守馬來西亞的法律法規。其二，馬來西亞與中國有不同的社會文化、風俗習慣，必然遭遇文化衝突。其三，在馬辦學，除了中醫、中文等專業，教學語言是英語，對教師授課有更高要求，教師也要克服生活等方面的困難。其四，馬來西亞分校購買了900畝土地，這是中國第一所高校到海外建設完整校區，學校得到了中馬兩國政府和人民的支持以及兩國企業家、慈善家和校友的捐助。比如，馬來西亞首富郭鶴年就捐贈了一億馬幣。「這使得我們勇敢又順利地邁出了第一步，但是整個分校建設的主體資金靠銀行貸款，學校面臨還貸的壓力。」朱崇實說，這些都是中國大學走出去必須面對的問題。

這是一個校長眼裡的挑戰。而作為在馬來西亞分校工作的廈大管理者來說，碰到的挑戰可能更具體。記者連線馬來西亞分校的廈大校長助理張建霖，他從校園選址開始，就參與分校建設。除了基礎建設，教學管理、師資隊伍管理等，都需要摸著石頭過河。

馬來西亞分校教務部副主任張穎說，馬來西亞高教部對課程審批要求嚴格，課程審批先要通過認證，再報高教部，這個流程常常要花費一年到一年半時間。馬來西亞當地教育實行英式系統，學制一般為三年，對於本校四年制的課程，需要進行改編。

此外，張穎還呼籲，目前分校的教師搞科研只能靠本校的支撐，國家規定，科研經費的使用只能在國內，未來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不能申請科研項目尤其是一些「一帶一路」重大專項，科研力量從哪裡來？這是高校走出去面臨的新課題。

正如著名高等教育專家潘懋元所說，馬來西亞分校既是廈大走出去的通道，又能成為廈大學習別國高教管理和改革的「窗口」，「透過它，可以學習馬來西亞當地高校及外國大學分校的辦學經驗和失敗教訓」。據悉，馬來西亞約有100多所高校具有學士學位授予資格，其中還有英國、澳大利亞等國十多所名校的分校。

「一帶一路」倡議為高校走出去帶來哪些機遇？

廈門大學當初決定建設馬來西亞分校時，「一帶一路」的構想還沒提出。2013年，「一帶一路」倡議提出。「這對馬來西亞分校的建設是個非常好的契機，分校正好契合了這一戰略構想。」朱崇實說。

「一帶一路」倡議帶來了怎樣的機遇？朱崇實說，其一，「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文化衝突激烈、各種政治制度並存，要把「一帶一路」的構想變成現實，最重要的是人才，這就為馬來西亞分校創造了前所未有的機遇。其二，「一帶一路」倡議為廈大如何辦學提供了明確的框架。「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哪些產業是最急需的？哪些產業是最有發展前途的？這為馬來西亞分校的專業設置給出了明確的框架。比如說，中國高鐵走出去之後提出了一個問題，怎麼為中國高鐵的建設和管理培養人才？去年，時任中國鐵路總公司總經理盛光祖到馬來西亞，還專門到馬來西亞分校，探討幫助企業培養急需高級人才的問題。其三，隨著「一帶一路」建設，越來越多的企業走出去，很多企業員工也把孩子帶出去，他們在海外讀大學多了一個選擇，為分校建設創造了發展環境和機遇。

據悉，馬來西亞華人華僑有600多萬，佔總人口的四分之一。馬來西亞是東盟各國開展華文教育最好的國家，保留了從小學到中學的華文教育體系，但是華文高等教育相對稀缺，這為馬來西亞分校的建設創造了很好的機遇。

「當然，『一帶一路』倡議給馬來西亞分校建設最大的支持，是營造了良好的政治大環境。「一帶一路」能得到沿線國家的熱烈響應，這是最重要的推動和促進。」朱崇實說。

正在馬來西亞分校就讀的馬來西亞學生朱菀瑩的話印證了朱崇實的想法：「不用離開家，就能上一所中國的重點大學，還能取得兩國政府承認的文憑，這很吸引我。我對中國的歷史文化很感興趣，所以學習漢語言文學。」（本報記者 趙秀紅）

《中國教育報》2017年06月10日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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