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聯課堂：中國山水畫的起源

中國山水畫是中國人情思中最為厚重的沉澱。遊山玩水的大陸文化意識，以山為德、水為性的內在修為意識，咫尺天涯的視錯覺意識，一直成為山水畫演繹的中軸主線。從山水畫中，我們可以集中體味中國畫的意境、格調、氣韻和色調。再沒有那一個畫科能向山水畫那樣給國人以更多的情感。若說與他人談經辯道，山水畫便是民族的底蘊、古典的底氣、我的圖像、人的性情。

中國山水畫的起源是可以追溯到原始社會的。在中國新石器時代馬家窯文化半山類型的彩陶圖案中，就能找到起伏的山川紋、水波漣漪紋。這些紋樣用毛飛動流暢，描線嫻熟奔放，具有強烈的節奏感與裝飾性，不能不說這是古代陶工對自然山川的體驗，顯示了保持者的高超技藝。《尚書》上記載：「予欲觀古人（唐虞時代）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宗彝……孔安國云：會，五采也，以五采成此畫焉。」這是山川在繪畫上最早的記載。到了周代，「典章文物，燦然在備」，於是上承虞夏之制，對於山川形象的使用更寄予莊嚴的感情。如「六瑞」的玉，本是封建進行的一種禮器，表示爵位尊卑的。第一「鎮圭」，便是「雕鑿四鎮之山」，用山的形象象徵最高的職位。

明代精研書畫的陳繼儒便於工作見過刻畫山水的周玉，斷為周代的「冒圭」。青銅器「六尊」中的「山尊」，傳為夏後氏的遺制，這「山尊」即刻畫「山、雲之形」。服冕方面，也隨虞的制度，稀畫九章，「初一曰龍，次日曰山」。這些尚都屬於工藝美術圖案的範圍。到了東周時代，王逸《楚辭章句》有「楚有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圖天地山川、神靈，琦瑋、詭譎及古賢聖怪物行事」的記載，可見這時山川形象的使用，已從工藝品的裝飾而躍登繪畫之堂，成為壁畫的一部分。到了秦代，「秦每破諸侯，寫放其宮室，作之咸陽北坂上」《史記》。還有《歷代名畫記》中記載的「列裔，騫霄國人，善畫，始皇元年獻之。……方寸之內，畫以四瀆五嶽列國之圖」。可見秦始皇不但努力吸取各國新的文化，並且重視與軍事政治有關的繪畫。這些宮殿樣式圖和地形圖，也可能是中國自然山水畫和界畫走向獨立之前的一種形式。到了漢代，據《博物志》記載桓帝時官至蜀郡太守的劉褒，是一位畫家，他畫的《雲漢圖》，人見之覺熱，又畫《北風圖》，人見之覺涼。可見在漢代對自然的描繪已具有相當的水平。至於著名的漢代墓室壁畫中的莊園塢壁圖和漢代碑闕、畫像石上的屋宇、林木、狩獵、收割、採鹽等場面的刻畫，其更有助於此後山水畫的完成與發展，就不言而喻了。到了三國時，傳說孫權的夫人趙氏，能在「方帛之上，寫以五嶽、河海、城邑、行陣之形」，不過這仍是軍事性地形圖的製作，而非純藝術品。到了晉代，文學藝術從總的方面發展到一個新的水平，也是中國繪畫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階段。在這以前僅作為圖案裝飾和地理圖似的山川，這時已開始作為圖畫的背景而表現得很突出了。如《洛神賦圖卷》、《孝子棺石刻線畫》上的背景，幾乎與獨立的山水畫相去不遠了。顧愷之的《畫雲台山記》，也是這一類的作品，雖然有人說《畫雲台山記》是山水畫的始祖，但畢竟是為了表現道教人物故事而設的山水環境，算不上真正獨立的山水畫。不過作為背景的山水畫發展到這樣的水平，山水畫在這一時期開始獨立而成為繪畫的一個門類，也就是極其自然的了。據記載，象戴逵的《吳中溪山邑居圖》、陶弘景的《山居圖》、史道碩的《金谷園圖》等應該是早期的山水畫。在《歷代名畫記》所引的後魏孫暢之《述畫記》，則有極其重要的「戴勃山水勝於顧」的話。這一方面足以證明戴勃山水畫的精妙，像能經營《畫雲台山記》這樣精美完善的畫的顧愷之尚不及他，同時又證實了東晉時代已有不少的畫家兼工山水畫，可見山水畫在當時的確相當盛行。東晉的山水畫已能如此，那麼從此到隋的情形又如何？這一時期有作品，有理論，有代表性的人物是宗炳和王微。他們是同時代人，又都擅長山水畫，所以一向宗、王並秒。宗、王都是無意做官，嗜好游賞自然景物的文人畫士。宗炳曾畫西遊荊、巫，南登衡岳，還在衡山居住了一個時期，後因病返回老家江陵。宗炳的《畫山水序》、王微的《敘畫》是山水畫論的開端。他們的理論提出了山水畫有它自己的功能，那就是使人精神愉快的「暢神」，肯定了山水畫具有審美作用創作山水畫不能像畫地圖那樣「案城域，辨方州，標鎮阜，劃浸流」。在山水畫剛興起的時候，王微就反對自然主義的畫畫，要求「神明降之」，在理論上為山水畫確立了正確的創作道路。他們還提出「咸紀心目」觀察體驗的創作方法以及近大遠小這一透視原理。正是由於宗炳，王微這睦鑽研山水畫理論的先行者的努力，就為產生後世像展子虔這樣的山水畫大家準備了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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