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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外地車主在北京狼奔豕突的生活

文子魚

我有兩個車,一個是北京車牌,一個是外地車牌。說我有兩個車不是炫富的意思,我的兩個車加起來也沒人家一個車值錢。

我是說我的一種狀態,我開上我的北京牌照車的時候,就跟優雅的大貓一樣,在路上能大搖大擺地溜達。我開上我那外地牌照車的時候,那就跟個抱頭鼠竄的耗子一樣,非常狼狽。

我的北京牌照車不怎麼歸我使用,他是姚先生的專屬座駕。就說這兩口子吧,其實也是分個彼此的,那個車雖在我名下,但它天然地就好像是專屬於姚先生的,我要開一下,得去借,這就讓我感覺很麻煩。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根本就不愛開他的車,那車長期被他一個臭男人開著,都臭了,我坐在上面,感覺像坐在一個屎殼郎上一樣。

我還是喜歡我的車,它被我收拾得一塵不染,車裡有我的風油精、眼藥水、護手霜、遮眼罩,東西整整齊齊,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被我用濕巾細細擦過。那裡傾注了我的心血,我跟它人車合一了。

我在外地開著它,就優雅得像個女王,就是一到北京就完蛋,秒變癟三。

我一般也就是開車去接我的女兒,我女兒的學校在長安街以南一點,正是心尖尖上,而那一地帶,是哪哪兒都限制外地車通行的。廣場東側路,廣場西側路,北池子,南池子,北河沿,南河沿,北長街,南長街,台基廠大街,整個二環主路......我像高考背政治大題一樣背那些禁行街道。

我為了能開車接女兒,進行了一下如行軍打仗一般的精密策劃。北京除了對外地車進行路線規劃,還進行時間規劃,早七點到九點,晚五點到八點,都是不能上路的。我女兒四點半放學,我得在這時間內把我女兒搶出來。

我感覺我那不是接孩子,是去敵軍陣營營救俘虜。

在這個過程中,我「陣亡」了三次。

第一次,我把車停在離學校三百米遠的一條街上,學校那條街是我不能進去的,我四點半把孩子接出來,拉著就跑,五分鐘走到車上,發動車子就跑。我開車上了二環路,在這過程中必須盤一個橋,我知道盤橋下去是一定要走一百來米二環主路的。我心想,我就借用一百米二環主路,警察不會這麼巧就抓住我吧?我要不走這一百米,去繞輔路,我一定不能在五點之前到家。

我懷著一絲僥倖,但是,沒有意外,就在我盤完橋準備進入二環路的時候,三個警察站在那裡,他們看見我的車子,就像守株的獵人等到兔子一般,一個個氣定神閑。一個警察沖我擺擺手,我把車靠了邊。

我說:「警察先生,我就是借用一點點主路,我馬上出輔路,您通融一下吧。」

那警察毫無表情的:「不行,一點點也不行,規定就是規定。」

我不再多說什麼。於是那次我被罰一百塊錢,扣三分。

第二次,我又重新研究了路線,我發現啊,我繞過那些大路,走一些小路,也能走到離學校三百米的一條小胡同。我覺得這次路線更加精密,正好能卡著時間出來,我覺得自己很聰明。

我那次懷著探險的心情就出發了,一路上哼著歌,唱著曲兒,時時掐算著時間,走哪段路需要多少時間,到那以後停在哪裡。

我提前半小時到達目的地,我把車停在最靠近學校的胡同口,先把頭調過來,準備接上孩子就原路返回。看時間還早,我又打開電腦寫字,我的好多更文都是在車上寫的。

插播一個故事,有一次我在老家,把車開到一條河的中間,聽著潺潺流水開始寫字,正寫著投入呢,聽見岸邊有人高聲大叫,我看見一個放牛的大叔在沖我又跳又嚷,我趕緊往上看,我的天,原來上面水庫放水了,那個河在漲水,我趕緊把車開出河道,那次差點被水沖了去。

我那次接孩子,接到她就領著她往車上走,一路上告訴她,以後媽媽就可以多多地接你了,媽媽開發了一條新路線,你開不開心?

女兒歡蹦亂跳地說開心,說最喜歡被媽媽接了,媽媽的車子香,媽媽的車上有枕頭,媽媽開車最酷!

我們上了車,準備原路返回,這時來了一個老頭,他跟我說:「你要幹什麼?你要從這走嗎?你看看,這是單行線啊!」

我仔細一看,路邊路標,果然一個牌子上一個機動車被一條斜線大大地划了一道。

我說,我不知道這是單行線,可是現在我也沒辦法了,我往前走也是禁行區,回頭也是禁行區,我怎麼辦?

那老頭很同情地看著我說,那沒辦法,既然都被罰,你就挑大路走吧,寬敞。我覺得他說的有理,就把車頭調過來,上了長安街。

長安街上的風真闊啊,吹進車窗有一種驚濤拍岸的感覺。我開著我的違章車,一路上迎接著密密麻麻的探頭噼噼啪啪地拍,我感覺自己像劉胡蘭一樣悲壯。

第二天,果然收到簡訊,說我的車子在某某條街,違反限行規定,一百塊錢,扣三分。

願賭服輸。

第三次距離第二次很久,第二次之後我很久都不敢盲目接孩子了,我認命,我覺得我無論怎麼設計鑽研,也繞不開那個天羅地網,我就消停了一段時間。我打車去接她,讓他爸爸去,找了個朋友幫忙接。

有一次我又按捺不住了,我忽然發現,我要是走三環的話,我就能過去了,三環不限行啊。我興奮地又溜溜達達上了路。三環是不限制外地車的,我從建國門橋下去上了長安街,剛到長安街,我就轟然間想起,哎呀糟了,這長安街沿線也是不能外地車走的。腦子裡背誦的那些限行文字像流水一樣飄了出來,「長安街及延長線新興橋至國貿橋之間......」

所幸上來不久,我就想趕緊出去,這期間就祈禱千萬別遇到警察,我找最近的出口出去,然後繞回二環,乖乖地走我的二環輔路去。

前面是個紅燈,過了這個紅燈就是出口了,我祈禱紅燈快點過去,哎呀,堵車,別的車都淡定得像個君王,怎麼還不變燈!正在這時,我在倒車鏡里,看見一個警察搖搖擺擺走過來,他戴著一副白手套,到我車前敲敲車窗,向右邊比划了一下,說:「拐過去!」

我把車拐到了右邊,路邊停著一輛執法車,我拿著行駛本駕駛本乖乖上交,心裡盤算著我還有多少分,哎,還有六分了,這次還不至於徹底陣亡,以後可就是前路茫茫了。

車裡的小交警走程序,戚哧咔擦,一百塊錢,三分,扣完。

那警察還挺詼諧,他看我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逗我:「一般外地車主被抓住,都會申辯幾句,你咋這沉默啊?」

我說我有什麼好申辯的,申辯也沒用,早習慣了。末了我還笑笑對他說了「謝謝」。

其實那次挺沮喪的,我接到女兒後,告訴她,媽媽走錯了路又被警察抓住了。

我女兒表示沉痛哀悼,她忽然想起一個笑話哈哈大笑起來,她說:「媽媽我給你講個笑話,我在《小豬一家親》里看來的,說有一次一個叔叔違章被警察抓住了,他就對那警察說:『警察先生,您就把我當作一個屁一樣放了吧』,媽媽你下次再被警察抓住也可以這樣說,哈哈哈哈。」

我說,警察是不會聽笑話的,警察聽了這樣的笑話也不會笑,尤其是媽媽也不會在自己觸犯了規則後,把自己貶損為屁,觸犯規則了就認罰就是了。

我女兒還哈哈笑著,沉浸在她的笑話里。

從那以後,我徹底死心了,我不再嘗試著開車接孩子,我承認自己不行,我不再與那些規則鬥爭,我不再自以為聰明地想在這些規則中間偷出一點機會。我想接孩子的時候就叫一輛滴滴,然後坐在車上看周圍的風景,我坐在車上,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像一個看破世事的老人一樣波瀾不驚。

我的車只是在周末的時候開一下,盡量往遠郊開,我甚至好長一段時間把車停在外地的家裡,不再讓它進京。我想我一定要安安全全地生活,不再去碰那些紅線,我的駕駛證分數真的不多了。

有一次我帶我女兒去動物園,我一路上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定要走輔路啊,一定要走輔路,千萬不要上主路,結果到了著名的西直門橋,那個俗稱「鬼見愁」的地方,我在三條路口間挑了最不起眼的一個路口上去了,結果剛進去就發現前面有幾個警察,那幾個警察還像守株的獵人一樣,氣定神閑地等著我,他們的身後,是豁然開朗的二環主路,車水馬龍......

我這個兔子拎著自己的耳朵乖乖上前,把車停下來,主動上交行駛本駕駛本,那警察就像給莊稼間苗的老農一樣毫不猶豫地給我開罰單,拔掉我這顆小苗。那一次,又是一百塊錢,三分。

我真是傷了心了,絕瞭望了,這裡真的不是我這種智商能混的了。我還是乖乖把車停在家裡,或者把車送回老家吧。我真的把車送回了老家。我只要不去那大河道里待著,就應該不會出危險。

我在北京十年了,駕齡十年,是個老司機,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在北京開好一個車。我寫字也一年多了,也是半老不老的小司機了,這兩天,更不知道該怎麼寫好字了。

我陷入了深深地焦慮之中。

(蘋果寶寶,點這個打賞子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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