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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廣東老闆說他開的旅館不幹凈,我上去就是一嘴巴:別搞些封建迷信! | 北洋夜行記026


【北洋夜行記】是魔宙的半虛構寫作故事


由老金講述民國「夜行者」的都市傳說


大多基於真實歷史而進行虛構的日記式寫作


從而達到娛樂和長見識的目的




前幾天忘了及時繳費,半夜發現停電了。打開手機燈,從卧室走到廁所,突然感覺很奇妙——竟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拉開窗帘,窗外的各色燈光透進來,瞬間吞噬了房裡短暫的黑夜。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胡同里停電,一停電小孩子就瘋,成群結隊鑽進胡同,一趟一趟呼嘯而過。




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擦肩走過個人,得大聲喊一聲才知道誰是誰。




來電之後,常有小孩發現鑽錯了胡同,站在不認識的地方,或者手裡拽著的人,不是自己小夥伴。




以前的作家會寫:黑夜吞噬了一切。




在大城市住久了,根本無從想像這種感覺。所謂城市夜景,其實是燈光而已。只是想像一下全城停電,就有一種末日的恐慌。






2014年香港電影《救火英雄》里,因發電廠失火,香港全城停電的瞬間。




城市陷入黑暗引發的,常常是犯罪、暴亂和經濟癱瘓。葡萄牙小說《失明症漫遊》里,就講了黑暗(失明)給城市帶來的暴亂恐慌。





由薩拉馬戈小說《失明症漫遊》改編的電影《盲流感》,雖然是白天,但失明讓人陷入了徹底的黑暗,城市秩序完全崩潰。




現代文明驅趕了黑暗,卻讓人更懼怕黑暗,尤其害怕黑暗中惡性暴露的同類——天黑,常常催生「有壞人」的想像。




在電力照明沒普及的舊時候,一到天黑,人們除了怕惡人,還怕未知的怪力亂神——天黑,總和「有鬼」聯繫在一起。




太爺爺在《北洋夜行記》中記錄過一個案子,和黑夜中的「鬼」有關,這種東西叫:

妖眚(shěng)



這種東西是趁天黑出沒的怪物,又叫黒眚,害人害牲口,甚至能一夜滅門。




唐宋以來,就有妖眚的記載,到了明代,幾乎成了最流行的鄉野和都市傳說。200多年的明代歷史中,有60多個年份都記載了這種傳說。



民國初期,北京的照明還沒普及,除了政府、醫院、酒店茶樓、八大胡同,幾乎入夜就是黑漆漆一片。




1922年9月,金木在前門外遇見一樁怪事,他在筆記中記為「妖眚傳說」。事發後的六天,他每天晚上追查此案,最終查明妖眚的真相。





《北洋夜行記》是我太爺爺金木留下的筆記,記錄了1911年到1928年期間他做夜行者時調查的故事。我在金家老宅,將這些故事整理成白話,講給大家聽。




這個故事,大概是唯一一份對北京20年代黑夜的完整記錄。




事件名稱:妖眚傳說


事發時間:1922年9月


事發地點:前門外大耳旅館


記錄時間:1923年1月







從民國初年起,我查案多年,常以「夜行者」自居。有朋友卻笑我,說你查那些事還是白天的多。




今天這個案子,是個地道的黑夜故事,可以為我正名,去年(1922年)秋天,我一連花了六個晚上在前門摸黑調查,最後抓了只妖怪。







第一夜




九月中的一天晚上,我和小寶在前門的寶豐茶館兒請人喝酒。這群人都是查案時打過交道的朋友,有的很熟,有些連名字也不太清楚。




酒過三巡,一人要了碗爛肉面,用粗瓷大碗盛了,邊吃邊聊,一個個吆五喝六的,吹起牛皮。






老北京的茶館也賣酒飯,話劇《茶館》中,裕泰茶館就賣爛肉面。爛肉面在舊京的「二葷鋪」和飯攤兒、茶館裡都有賣的,相當於今日的牛肉麵。




喝到半夜,喀吧一聲響,茶館裡的電燈黑了。夥計出門一張望,說停電了。




我跟著人出門看了看,一片墨黑,近處什麼也瞧不見,往遠了能望見前門箭樓的巨大黑影。




半年前,電燈公司燒壞了一台發電機,全城停電兩個星期,這次不知道要多久。





美國總統格蘭特於1879年訪問日本,順便訪問了上海,公租界的英國人在外灘舉辦了「水龍燈會」,會上有電燈展覽,由一台小發電機驅動,電燈第一次走進中國。1888年,西苑慈禧太后卧室的天花板安裝了電燈,成為北京史上第一次電燈照明。而首次使用電燈的北京居民,是東交民巷使館界內的百姓。




夥計點起油燈,燈影下,人的臉都模糊了,不知誰起了個頭,大家開始講起最近的奇事怪談,南城北城,葷的素的瞎扯一通。




一個大鬍子站起來,拍拍桌子,說:「大耳胡同,最近鬧黒眚——死了好幾個。」




問他具體哪裡。大鬍子揮手往外一指:「出去拐彎,大耳旅館。」





崇禎十六年,發生在廣東潮州普寧縣的一次「妖眚」事件。




角落裡一陣騷動,一人往旁邊人背上一拍說,是你們家,陳芝!




順著聲音看過去,桌子一角坐著個清瘦的年輕人,二十齣頭的樣子。大耳旅館,就是他們家開的。




小寶小聲說,好像真的死了人,警察已經把門封了。




一桌人圍著陳芝問,他也不否認,結結巴巴答應著,說旅館主要是父親在管,自己也不清楚。




大鬍子哈哈一笑,過去拍了拍陳芝,說沒事,死人有啥好怕的?又一揮手,說:「不如趁著今晚高興,咱們去旅館裡睡一夜,要是那黑眚再來,我們把它抓住,明天扭到街上展覽展覽。」




幾個人一起鬨,就往外走。小寶問我要不要湊這個熱鬧?我說,反正也不遠,去看看。




陳芝跟出門,站在街上勸了幾句,沒人聽。他跟上我和小寶,說:「金先生,這事不能亂來,要真出事了我爹這生意就徹底完了。」他湊近我的耳朵說,」之前已經死了三個。」




我拍拍他,說放心,大家就一鬧,酒醒就散了。他嗯了一聲,沒再說話,轉身走了。




大鬍子一馬當先,領著大家往耳朵胡同走去。黑暗裡看不清,石子路面上有一條條汽車馬車軋出的溝,踩上去一腳高一腳低。






清代末年,北京出現了第一條現代意義上的馬路,鋪設在總部胡同,是當時財政部長周自齊,在自家門口改造的,由石子鋪成。在此之前,北京的路一般是土路。當時的竹枝詞唱曰:「大街擁擠憶當年,高在中間低兩邊。一自維新修馬路,眼前王道始平平。」這種十字鋪的馬路,容易被車輛軋出小溝。照片為約翰·詹布魯恩拍攝。




大耳旅店很好找,就在胡同口靠近大街的地方,門臉是個二層的樓房。大門貼了警察廳的封條,上了鐵鎖。







繞到後院,大鬍子翻進院牆,從裡面開了門,四五個人一擁而入。





旅店裡空無一人,有人在樓下找到了煤油燈點亮,嚷嚷著上了樓,各自找房間睡覺。




我和小寶選了最東面的一間客房,房間在二樓的轉角,兩面牆都臨著街道,各有一扇窗戶。




房間里有兩張床,小寶酒量不好,挑了一張床躺下,很快打起了鼾。我扯了一條被子,給他蓋好。




一陣涼風吹進來,我來到窗前,抬手關窗,發現窗扇壞了,根本關不上。




我看向窗外,外面的夜空寬闊、陰沉,一個黑影站在街道對面綢緞莊的房頂上。




我睜大眼睛,向前湊近,又一陣風吹來,窗子一晃,擋住了視線,我推開再看,夜空下的屋頂空無一物。




吹了會兒風,酒勁湧上來,胃裡一陣噁心,我趕緊走到另一張床上,裹緊被子,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裡口渴,我醒過來,看了看四周,油燈已殘,只剩豆大的火光。




想起前半夜的荒唐事,趕緊坐起來,尋思著要不要趕緊離開。向旁邊一看,小寶還沒睡醒。




這時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小寶一咕嚕爬起來,怔怔的看著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衝出門,小寶跳下床跟了出來。




來到隔壁門前,推了一下,門反鎖了。大家都驚醒了,聚集在門口,驚疑不定。




小寶飛起一腳,咣當一聲踹開了門。




大鬍子坐在地上,抖得像篩子,褲襠里一片濕漉漉的。




他眼睛瞪得直直的,盯著對面床上。那張床上,攤開著一個黑色的人影,走近了一瞧,發現是一層厚厚的灰燼。




灰燼又細又輕,似乎經過大火劇烈焚燒,但底下的棉布床單,卻只有微微的灼痕,並沒燒著。




我從懷裡掏出鋼筆,在灰燼里撥了幾下,翻出一排金燦燦的顆粒。一人看見,叫了一聲——程四兒!這是程四兒的牙!




程四兒原名不叫程四兒,只因為鑲了四顆金牙,都叫他程四兒。




我扭頭問大鬍子:「這堆灰兒是程四兒?」




大鬍子還是直著眼,嘴裡哼唧一聲,躺倒在地,暈了過去。




這時,進來個中年男人,戴著瓜皮帽,臉色黝黑,他看著房中的情景,連聲嘆氣。




「這下你們把我害慘了!」這人就是旅館老闆陳書澤。




他半夜裡起床,來旅館查看,發現後門敞開,趕緊跑上二樓,就看見這混亂的一幕。




陳書澤說,程四兒的死和之前的三個人一模一樣,半夜突然一陣響聲,進來看時就已經燒成了灰。




「兩人是在床上,有一個是在窗口,風一吹連灰都沒留下。」






1853年,英國小說家狄更斯出版長篇小說《荒涼山莊》,裡面有一個名叫克魯克的邪惡酒徒,最後自燃而死。然後人們開始關注這個現象,其中比較著名的案例是美國婦女瑪麗·里瑟1951年在屋內自燃,渾身燒成灰燼,只剩穿著拖鞋的腳,和一小截骨頭,辦案人員估計她生前體重有175磅(約80公斤)。




陳書澤說:「你們都走,這事兒我自己會處理——事情是你們惹的,報警的話,都跑不了。」




幾個人叫醒大鬍子,扛下樓,從後面離開。




我掏出名片遞給陳書澤,說警署我熟,這事兒能幫查查——查不清絕不聲張。


陳書澤看了名片,猶豫半天,說警察都查不出,恐怕是妖孽作怪,你們要再出點事我就得拉去槍斃了。




小寶說:「反正這旅館也給封了,要能查出點什麼,至少還你清白,對吧?」




陳書澤皺起眉頭,沒說話。




我遞他一根煙,自己也點上:「這事兒讓陳芝嚇得不清,早查清也好——你也知道,巡警查不出就糊弄過去了。」




他抽了兩口煙,嘆了口氣,擺手帶我和小寶上樓。



陳書澤帶我倆挨個看了房間,所有朝南的窗戶,都有大大小小的損壞。「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月前發現的,修過一次又壞了。」




我問是客人弄壞的嗎。




陳書澤搖搖頭,「為這事跟幾個客人吵過,但怎麼可能人家專門弄壞窗戶呢?「他又看了看床上程四兒燒剩的灰,「只能是黒眚。」




小寶問,黒眚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陳書澤指指自己:「我的口音,聽得出來吧?」




我說,聽口音,陳老闆是兩廣地方來的。




陳書澤說他是廣東人,老家自古有妖眚的傳說,也有說是馬騮精的。




「一到夜裡,這東西就從荒野沼澤里飛出來,跟火球一樣,渾身冒黑煙,有時候還嘎嘎響,人一碰到就死。」







小寶說我操這麼厲害,能把人燒成灰?





陳書澤擦了一把汗,說北京這個好像厲害了許多,「可能北方的妖力更大些。」




外面天蒙蒙亮,小寶困得打哈欠,我跟陳書澤告辭,說別擔心,是不是妖晚上再來看。








第二夜




第二天夜裡,我們真的遇見了陳書澤說的妖眚。




從六點多太陽落山,我和小寶都睜著眼睛,等在房間里。老闆陳書澤也留下來,在樓下自己的房間里。




房間里點著煤油燈,燈光昏昏,窗外依舊是沉沉的黑夜,沒有月亮,也看不見星星。




一直等到半夜,外面有了動靜。




我正趴著打瞌睡,聽見樓道里傳來輕微的咔咔聲,像老鼠啃東西。




我和小寶站起身,輕手輕腳走出房門,越靠近樓梯間,聲音越大,老鼠不可能弄出這樣的聲響。




轉過牆角,我鬆了一口氣,陳書澤正蹲在樓梯轉角處的一扇門前,不知在搗鼓什麼。




看見我們,他站起來說,我還是不放心,把門窗都緊緊——自從出事,我就沒再敢在這兒過夜了。回到房間,我和小寶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不知不覺睡著了。




恍惚中,我做了個夢,夢裡是一片沼澤地,長滿了蘆葦,一個人影出現,鬼鬼祟祟的走動。




我無聲的喊:誰?那人影扭頭看我一眼,朝沼澤深處跑去,身影隨著地形高低出沒。




我追了上去,人影卻突然拉長,變成一團巨大的黑影反撲過來。我轉身躲開它,卻一點也動不了,黑影越變越大,發出一陣咆哮,噴出一股炙熱的火光。




胸口一陣噁心,我猛地睜開眼睛,只見一個橙色的光球,拳頭大小,懸浮在我的胸口上。




我雙手撐向床板,儘力抬起上半身,但眼前一陣眩暈,跟在夢裡一樣使不出任何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團光球。




光球輕巧地漂浮著,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我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小寶。




小寶騰地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抄起靠在床頭的頂門杠,往我這邊掃過來。







光球感應到氣流,輕輕地飄向高處,軌跡十分順滑,甚至有點優美。我胸口一松,翻身下了床,退到小寶身邊,我倆慢慢往門口移動。




光球飄飄蕩蕩,又朝我們過來。小寶一揮木杠,光球稍稍退卻。




我打開門,看見陳書澤正貓在走廊里,他憋著嗓子喊:「不要出氣,不要動。」




小寶動作稍微遲疑,但還是放下木杠。我們三人憋著氣,一動不動,像木雕一樣。




那光球也不再動,在半空中盤旋了一會,越來越小,最後發出一聲爆響,消失了。




陳書澤這才走進來,長長出了一口氣,黝黑的額頭上滿是汗珠。他攤在椅子上喘了半天,說:「看見沒,就這玩意兒。聽說會跟著人跑,越跑越跟,所以不能出氣。」




我說:「你見過?」




陳書澤趕緊搖頭:「我哪見過?都是聽說的。」






整理金木筆記時,我曾懷疑他遇到的是傳說中的球狀閃電。這是一種自然現象,屬於閃電的一種。圖為20世紀西方人畫的大火球,疑似球狀閃電,場景和金木故事講述的很接近。




天一亮,陳書澤收拾東西離開了旅館,給了留了電話,說查到什麼打給他就行。








第三夜




第三天夜裡,還是沒來電。我和小寶分開蹲守,他從窗戶翻出去,沿著房頂爬上街口的牌樓。




我一個人待在旅館裡,雙手拄著木杠,坐床上等著。




十一點多,有人往窗戶上扔石子,噠噠砸了幾下。我側身站在窗前,開了個縫,問是誰。




黑暗中一個細弱的聲音:我。




「你是誰?」




「是我,陳芝——金哥,咱們一起喝過酒的。」我點燃打火機往樓下晃了兩下,陳芝站在樓下,穿著件大褂,揣著袖子。




我問他,你父親叫你來的?




「不是的,金哥,你下來一下。有重要的事情。」陳芝抹了抹分頭,「我——不敢上去。」




我只好下了樓,來到街上,喊了一聲陳芝,陳芝趕緊跑過來。我揚起打火機,看見陳芝的臉。




他抿了一下嘴,低下頭。




陳芝指指懷裡,說有人匿名往他們家送了一封奇怪的信,上面寫的是一些古怪的洋文,沒人認得,想叫我看看什麼意思。




我問他你父親呢。他搖搖頭,說不知道。




這時,胡同里一陣喧鬧閃出一片亮光。一大群人舉著火把的人湧出來。領頭的幾個敲著銅鑼,旁邊還有幾個拎著鍋在敲。後面的人,也都大聲吆喝著。




人群前面不遠的屋頂上,晃晃悠悠的飄著一個圓圓的光球。陳芝看見光球,一把抓住我的袖子,臉上僵住了。我拍他一下,說別動,沒事。




人群中跟著幾個巡警,一個巡警卸下背上的長槍,端起來朝光球射了一槍,光球被子彈打到,瞬間變成兩個。





漢陽造,圖片來自武漢博物館。





兩個光球在半空彈了幾下,一個飄向屋頂,一個朝人群衝過來。陳芝驚叫一聲,拔腿就跑,光球被他衣角帶起的風一撩,跟了過去。陳芝越跑越快,光球如影隨形。




我大喊,別動,憋住氣!




陳芝充耳不聞,越跑越快。我趕緊追了過去。跑出百步遠之後,光球漸漸追上了陳芝,和他的身影合在一起。




瞬間,陳芝身上騰起黑煙,隨即渾身通紅,紅光甚至從衣服里透了出來,三四秒鐘後,轟的燃起火苗。




陳芝發出凄慘的嚎叫,在地上來回翻滾。




我看見街邊有防火燭的水缸,上前拽住陳芝的兩個衣袖,往水缸那邊拖。拖了幾步,陳芝身上陡然一亮照亮了路邊的房屋,又瞬間熄滅。我手上一輕,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裡還握著兩條焦黑的斷手。陳芝的身體,已經變成一堆灰燼。




街上所有人目睹這一幕,都傻在原地。陳芝焦黑的右手緊握,露出一片未燒凈的紙。我想起他說的信,將殘紙抽出,裝進口袋裡。




抬頭看另一個光球,已經在房頂上空飄出幾十米遠。光球突然一抖,往西飄過去,亮光里一個道士正提著個籠子飛跑,籠子里撲撲騰騰傳出一陣公雞叫。




眼看就要追上那道士突然轉身,將手裡的雞籠丟向光球,大喊一聲,去你的吧!




雞籠撞上光球,裡面的雞嘭的一聲化為飛灰。那人一腳踩空,從房頂上滾落下來。




有人大喊「抓妖道!」,一群人大呼小叫,上前把他扭住。







巡警過來,從道士的大袖子里搜出幾個木盒。每個木盒裡,都裝著個紅色的鐵針,用手一撥,靈巧的顫動起來。




那老道站起來,伸手要盒子:「別亂摸,都給我弄壞了。」




人群里一個老頭說,這個是羅盤,是法器,肯定是這妖道做法。




一個巡警上前,一槍托砸下去,老道倒在地上,道袍底下露出雙皮鞋。兩個巡警捆了他,一左一右,架著去了附近警署。我找人去通知陳家,坐在台階上抽了會兒煙,摸出陳芝死前留下那張紙片。




紙片是張普通的信紙,燒的只剩下半句話:Behold, the LORD will come。這行英文字寫得歪歪扭扭,像小孩初學字母時畫下的。






信紙殘片,金木筆記中的手繪示意圖。




等到天亮,陳家也沒來人,我從旅館找了張床單,把陳芝留下的灰燼和殘肢包了,放在旅館櫃檯里。




快六點時,小寶才回來——他竟然迷路了。




昨晚十點多,小寶在牌樓上,黑暗中看見,西北方向有一個亮點在移動,起初像一隻螢火蟲,隨著光點的接近,漸漸看清,正是那個奇怪的光球。




小寶見光球又來,沿著房頂一路跑回旅館報信,去看見有間房的窗口有人。




「他正在搗鼓窗戶——不是陳老闆——我馬上追上去,他聽到聲音,一下跳到外面的電線杆上,溜了下去。」





最早的電線杆,都是木杆。後來鋼筋混凝土普及,用離心力原理製造錐形水泥桿、等徑水泥桿,代替了大部分木杆,一些國家如美國,木頭電線杆還在大量使用。




小寶跳下屋頂,追進胡同里。追過兩個胡同,那人一轉眼不見了,小寶發現自己竟轉回了原地。講了陳芝的死和老道的事情,小寶連連嘆氣,後悔沒追上那人。「是個瘸子,但跑的快,對這片兒應該很熟,把我繞丟了——窗戶是他弄的,肯定和火球有關。」




十點多,我倆到警署找那老道。




值班的警察卻說,早上已經放走了,說是署長親自放的人。




我問查清楚了嗎,不是說妖道嗎?




那警察嗨了一聲,「什麼妖道,據說是大學教授,姓鄭。他說晚上在屋頂做什麼科學實驗,我也不懂,反正一大早學校就來人保出去了。」




線索只剩下陳芝留下的半句英文:behold, the lord will come。




這句話可能是什麼,只能找個神父問。中午吃過飯,我帶小寶去了宣武門的南堂。






宣武門天主堂是位於中國北京市西城區前門西大街141號的天主教教堂,也是北京最早設立的天主教教堂,俗稱南堂。始建於1605年,現行的三層巴洛克建築建於1904年。現亦為天主教北京教區的主教座堂。




小寶問,你自己不也懂英文嗎,非要找神父?




我搖搖頭,說我只認識詞,但猜不出意思。我指著紙片上的單詞Behold:「這個behold,是看的意思,不過——這個詞很老,就跟中文的之乎者也一樣,一般詩里才用。」



「所以這是一句詩?」




我說,不一定,這人字都寫不好,不像讀詩的人,關鍵是lord這個詞。




「這詞要是大寫,就是天主的意思,我懷疑是可能跟《聖經》有關。」




小寶聽得迷迷糊糊,我也跟他解釋不清,就說:「我懷疑寫信這人信天主教,神父可能猜得出後面是什麼。」







南堂的神父已經聽說前門鬧妖眚的事。他說話文縐縐,聽我說完陳芝的事,他說:「既然是如此邪惡的力量,我輩理當提供協助。」





朱開敏,名希孟,字銘德;號季球,後改為開敏;國籍耶穌會(Society of Jesus)會士;天主教海門代牧區主教(1926-1946),天主教海門教區主教(1946-1960)。




他接過紙片,默念起殘存的句子。過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裡掏出本《聖經》,翻了一會兒,說:「找到了。」




說完,閉眼畫了個十字,默念道:




「看哪,耶和華必在火中降臨。他的車輦像旋風,以烈怒施行報應,以火焰施行責罰。」




在英文《聖經》里,這句話的原文寫到:





「Behold, the LORD will come with fire, and with his chariots like a whirlwind, to render his anger with fury, and his rebuke with flames of fire.」




小寶撓頭:「還是不懂呀?」




神父說:「這是以賽亞書里的話——這個寫信人,或許是尋仇。」




我點點頭,又問神父:「如果寫信人和那火球有關,那火球一定是人造的了?」




神父搖搖頭,又閉眼畫了個十字:「說是惡魔,也未嘗不可。」








第四夜




天黑時分,陳書澤總算來了旅館。




見到我,他眼圈一紅,哽咽不語。他跟我要了根煙,抽了一會兒,緩過勁兒來。




「這孩子命不好,也算白養了他一場。」說完自顧自走了,叫他也不答應。




夜裡十點多,那老道——鄭教授又來了,還是提著雞籠在房頂上鬼鬼祟祟。




小寶大罵一聲,跳出窗外,一路追過去,把他扭了回來。




這人看上去四十來歲,身材高大,說話聲洪亮,唇上留著一抹鬍子,穿著一身半舊的西裝,看上去好些天沒有洗了,頭上還扎著新繃帶,那是昨晚被巡警用槍托打的。




雖然沒有道袍,但是依舊提了一個雞籠,裡面蹲著一隻公雞。




我叫小寶鬆開他。




「你們要是綁票,那可找錯人了,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他把雞籠往地上一擱,「這雞倒是可以拿走。」




我笑了一聲,遞他根煙,說你不是做科研的嗎,在房頂上研究雞?




鄭教授一瞪眼:「你懂個屁,沒見昨天殺人那東西?我是研究它!」他的聲音像洪鐘一樣嗡嗡的響,在屋裡引起了共鳴。




「我可以肯定,這東西不是什麼黑眚。」




他拉把椅子在窗前坐下,指著窗外說,民間傳說的黒眚,其實是沼氣,地殼運動漏上來的。




「地殼摩擦,這些沼氣攜帶大量的電荷,就會吸附一些很輕的物體。比如說毛髮,紙屑,還有比較輕的金屬,比如說鐵針。人碰上這東西,確實會受傷,也可能死——但什麼妖狐傷人之說,實在是無稽之談。」




我問:「妖眚其實不帶火球?」




「帶不帶火,那是看沼氣有沒有點著,要是摩擦的電荷多了,就著了。」




小寶嗨了一聲,說這下又沒我的事兒了,昨天是英文,今天又搞什麼「電荷」,還不如是妖怪呢,能抓來揍一頓。




鄭教授呵呵笑了一聲:「小夥子別急,這東西背後肯定有人。」




他說,自己最近正在寫一篇論文,名叫《古今邪祟現象之科學解說之二三議》,一聽說有黒眚,就每天跑來等了。




為了追蹤光球的來源,他製作了許多小盒子,裡面裝了磁針,分散放置在附近的房頂。




「光球飄過,臨近的磁針就會偏轉,收回所有木盒,統計出其中磁針偏轉的,就可以在地圖上畫出光球的路線了。」








我說:「你的意思是,這東西和磁場有關?不是火球?」





鄭教授解釋,能讓人一碰上就燒成灰,肯定不是一般的火。根據他的觀察,那東西不但可以順風而動,還能逆風而行,應該與磁場有關。




小寶問,你為什麼要裝扮成道士?為什麼整天提著個雞籠?




鄭教授手一揮,說,我不能見人就解釋什麼是磁場吧——他們聽得懂嗎?




「我乾脆扮成道士,說盒子里裝的是辟邪的法器,可以驅趕妖眚,他們就搶著要我上房去安裝,哈哈,還塞給我錢。」至於這公雞嘛,是用來驅邪的,關鍵時刻可以當擋箭牌。」




說完,他又哈哈笑起來,聲音悶雷一樣,在房間里滾來滾去。




小寶琢磨半天,又拿起那些小盒子看,問是不是收齊這些針就能找到火球的方向。




「是啊,不一定準,但能摸個大概。」




後半夜,我和小寶就當了鄭教授的助手,拎著盞大保險燈,在房頂忙活到天亮,收集了全部磁針盒子。






大保險,是一種手提的防風燈。








第五夜




按照收集回來的磁針偏向,鄭教授畫了一天,在地圖上標出了火球的來源方向:前門附近的點燈公司。







金木筆記中,手繪的示意圖,從大耳胡同的一端開始,往北延伸,越過城牆,一直到了前門附近的電燈公司。




這家電燈公司是北京最早的發電廠,後來電力不夠用,又嫌煤煙污染,就遷到了郊區,剩下的發電機機組漸漸閑置了。




鄭教授檢查了大耳旅館裡里外外,發現旅館的電燈路線和避雷針都被動了手腳。「外面的電線杆上,可能有一條電線是假的,是為了引導光球。」





唐《炙轂子》記載:漢時柏梁殿遭火災,巫師建議,將一塊魚尾形的銅瓦放在層頂,就可以防止雷電引發天火。屋頂上所設置的魚尾瓦,可認為是現代避雷針的雛形。




寶說,對,我想起來了,前天看見那個光球,是順著電線飄行的。




前門電燈公司在城牆根下,是個巨大的院子,院子的鐵門緊鎖。




我們翻過鐵門進了院子,院里大部分廠房都荒廢了,長滿了雜草,只有一條小路通向深處。




小路的盡頭,是一個小院。鄭教授說,這裡可能就是還在維持運轉的發電機組。






最初建立的小發電廠,位於前門外。1919年,電燈公司從英國購買較大的新發電機,造成污染,不得不搬遷。時任北京警察總監的吳炳湘呈遞內務部的備忘錄寫道:「查該公司原有發電廠距離公府頗屬接近,其順城街現又展修馬路,已由僻靜改為沖繁,該公司發電即不添購新機設廠地點,其勢已不相宜,將來新機購到,若擬設於原處窒礙尤多,不便於公共衛生。際茲添安新機之時,飭令該公司擇地遷移,實為最好之機會。」





還沒走進小院,院門卻開了,走出個人,是陳書澤。




見到我們,陳書澤擺擺手:「金先生,你們大概是知道了。這事是我以前的恩怨,你們就別管了,我自己能處理。」




「我以前不叫這個名字。」陳書澤嘆了口氣,「陳芝也不是我親兒子,是收養的。」




陳書澤從前叫陳維漢,是洋行商人,借著做生意,專門把中國人騙去美國淘金,也就是俗稱的販豬仔。




這些中國人,到了美國,就變成了奴隸,到死也回不來。




「是你從前騙過的人來找你?」




陳書澤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封信,說是昨天收到的——從旅館出事第三天,就連續收到過幾次信,但都是英文的,昨天收到一封信,才寫明了緣由。




來尋仇的人叫周力,十七年前被陳書澤騙上船,送到美國挖礦。同一條船上的人早就沒了音訊,不知道為什麼,周力竟能從美國回來。




「早知道是他,我就不該讓你查這事。」




正說著,院子里的電喇叭突然響起來,一個沙啞的男聲傳出來:「姓陳的,既然來了,就留在這裡吧。」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遠處高聳的塔樓上,有個光點,一個人正從梯子上快速的跑下去。




陳書澤朝我擺擺手,轉身往塔樓的方向追過去。我們跟著他跑了過去,進了塔樓下一個巨大的廠房裡。



廠房空空蕩蕩,唯有正中間坐落著一個造型古怪的巨大機器,這個機器由數根黑色的柱子集成,上面拱起一個銀色的大球。四周圍起了一圈金屬柵欄。




一個人站在機器上面,遠遠的看不清臉。







小寶大叫一聲,我操,什麼東西?




鄭教授一拍腦門:「媽呀,完蛋了,這人要電我們!」




話音未落,那人推動機器上的把手,無數閃電從銀色的大球上四射出來。




我眼前一亮,渾身一通酸麻,昏死過去。








第六夜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那間廠房裡,但渾身上下捆得結結實實,扭頭一看,小寶、鄭教授和陳書澤捆在旁邊。那個把我們電暈的人,拿了一杯水,走過來,腳有點跛。




他把水潑在陳書澤臉上,陳書澤緩緩抬起頭,醒了。




陳書澤抬頭看了看那個跛子,叫了聲周力,沉默一會兒又說:「沒想到你能回來。」




周力一擼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串疤痕,仔細看去,是一串烙鐵燙出來的阿拉伯數字。




周力說,這編號我每天看一遍,想到的就是你,想到怎麼回來弄死你,我才撐得下去。




「我回來,就是想讓你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你的旅館,你的兒子。」





晚清時遠赴海外工作的華人苦力,招工館等中介公司以淘金為誘惑,欺騙他們到海外,如東南亞、美國、加拿大及澳洲,甚至遠至古巴、秘魯,在那裡許多人失去人身自由,艱苦的勞作,最後客死異鄉。19世紀中後期至20世紀初,這些出國勞工都會簽約,稱為契約華工,俗稱為賣豬仔。販運、交易豬仔的地方名為招工館,俗稱為豬仔館,葡話叫Barracoon(音譯名巴拉坑)。澳門在19世紀時期是人口販賣中心。




陳書澤笑了起來:「兒子?你製造的怪球,殺死的是自己的兒子。」




周力變了臉色,上前打了陳書澤一巴掌:「你死到臨頭,還在騙人。」




陳書澤吐了一口血沫:「騙人?當年把你送上船沒多久,你的老婆丟下你的兒子,跟了外鄉人跑了,我就抱來收養,你的兒子來的時候,脖子里掛著雙頭麒麟金鎖對不對?哦,還有,胸口有一個核桃大小的青斑胎記……」




還沒說完,周力又上來瘋狂的踢打,一直打得陳書澤沒了聲氣。他拉起陳書澤,大叫一聲:「周芝在哪?告訴我!」




陳書澤抬頭看著他,緩緩的搖頭。周力扔下陳書澤,後退幾步,蹲在地上,抱著頭。




趁兩人又哭又鬧,小寶悄悄滾到我身邊,自己鬆脫了繩子,給我也鬆了綁。



周力已經拖著陳書澤,綁在了那台電磁機器的銀色金屬球上。他推動扳手,陳書澤身上盤繞著無數電光,噼啪亂響。




跛子繼續往上推,電光把陳書澤籠罩起來,臉上身上冒出青煙,很快變成火球,不一會兒,捆他的鐵鏈脫落,只剩幾塊黑炭掉在地上。




這時,電光繼續凝聚,逐漸形成一個更大的球體。




周力突然急了,猛地推下扳手,機器卻沒停掉,球體繼續擴大,整個機器劇烈顫抖。




突然一聲巨響,大光球落下來,像巨型車輪一樣滾過來。周力轉身就跑,被光球碾了過去,一聲沒吭,就消失不見了,碳灰都沒留下。




那台電磁機器燒得通紅,軟沓沓地陷了下去,化作一大灘鐵水,流過的地方,只留下一片青煙。




來不及解開鄭教授的繩子,小寶一把扛起他就跑。我跟在後面,死命跟過去,只覺得後背一片滾燙。




剛跑到外面,廠房在身後轟然倒塌,一個巨大的光球冉冉升起。四下如白晝一般。光球在半空中懸浮了一會,緩緩向南飄去,從城牆上掠了過去。




鄭教授叫了一聲,不好,要出大事!趕緊給我解開繩子!




三人跑出城,終於在西河沿追上光球,光球也許是過於巨大,正貼著地滾來滾去。







幾個巡夜的巡警正想攔住光球,遠遠地開槍。槍聲驚動了附近的住戶,附近的狗都狂叫起來。





這時,光球滾到一排電線杆下面,突然拐了個九十度的彎,直直向上飛去,最後吸附在電線杆頂端。




一排排電線開始融斷,紛紛垂落。




鄭教授說,人一多,就更危險了。




小寶罵了一句:「我當然知道危險,該咋弄滅它?」




鄭教授指指護城河:「河,河,能弄水裡就行。」




我四下里一看,瞅見河邊有輛糞車,叫上小寶一起,推起糞車沖向電線杆。




咣當一聲響,糞車翹起來,騎在電線杆上,電線杆的木樁子撅起來,緩緩倒下,頂端浸入河中,大光球緩緩被河水淹沒,周圍的水呲呲的響,沸騰起來。




光球繼續下沉,光亮從水底透射出來,一束束射向天空,四周漸漸形成一個漩渦,漩渦越變越大,越轉越急,河水發出巨吼,隱隱有風雷聲。




一聲悶雷爆響,河水炸開,電線杆和糞車飛起。




我們三人埋頭趴在地上,全身給濺起的河水和糞水澆透。




之後的半個月,發電廠的案子傳遍了全城,光我就聽到三種不同的說法。




有人說,周力自己就是傳說中的妖眚。還有人說,大耳旅館受了西方惡魔的詛咒,周力和陳書澤都是惡魔附體。




直到十月的一天,南堂的神父來找我,才算明白了周力和陳書澤沒講完的往事。




神父說,出事前的半年,常常有個跛腳的教徒去找他告解。那人說,自己曾經是賣到美國的豬仔,後來逃出礦井,在外面流浪,遇到了好心人才算活下來。




我問神父,周力是個礦工,怎麼會懂電磁機器。




「他說,後來一個恩人救了他,他要在主的前面稱頌恩人的名字,類似中國的長生牌位。這個名字叫做Nikola Tesla——或許,你可以設法打聽一下這個美國人。」




我向美國的朋友發了一封電報,請他幫我打聽這個叫Tesla的人。




幾個月後,朋友回信告訴我,Tesla是個科學家,他在一座島上修建了一座幾十米的高塔,用來研究無線輸電的技術。




有一個華裔的僕人作看門人,後來那座塔倒掉了,清理廢墟的時候,發現少了許多設備,那個僕人也不知所蹤。






沃登克里夫塔。

1901年,特斯拉四處求援,要在紐約長島興建一座高塔,做跨大西洋無線電廣播和無線電能傳輸實驗。最終說服億萬富翁摩根,得了15萬美元資助,建成了一座高187英尺鐵塔,鐵塔頂部有一個直徑為68英尺的半球型圓頂,鐵塔尚未完工,特斯拉就開始了他的實驗。傳說1908年的通古斯大爆炸是這座塔引發,但是該塔1903年就停止運作,這個說法應該不成立。




我留學時雖然學過物理知識,但完全不懂這些電磁什麼的。跟鄭教授打聽,他也覺得太傳奇,那個巨大的電磁機器,實在搞不懂怎麼造出來的。




或許,那個僕人就是周力。或許,是神父搞錯了。我也不知道。








如果沒猜錯,金木1922年遇見這怪物,就是傳說中的球狀閃電,而且是人造的。




我第一次知道這東西,是小時候看《黑貓警長》,故事裡的球狀閃電,也是殺人兇手。





1993年《黑貓警長2》第五集,球狀閃電殺人。





球狀閃電究竟怎麼回事,至今沒有科學定論。




中國古人所說的妖眚,包含了很多怪力亂神,其實也暗含了球狀閃電的傳說。




我在查資料時,發現漢代文獻里有這樣的說法:「怨毒之氣,結成妖眚。」




金木記錄的這則復仇故事裡,所謂「妖」,正是仇怨之氣。






徐浪完好無損,大家放心





世界從未如此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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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Promise


We Are Origi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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