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里的歷史：《盤庚》——大臣慫恿民眾反對盤庚遷都

盤庚，甲骨文稱作「般庚」，商朝第二十位大王。商朝是個喜歡搬遷都城的朝代，《竹書紀年》里記載：「仲丁自亳遷於囂，河亶甲自囂遷於相，祖乙居庇，南庚自庇遷於奄，盤庚自奄遷於北蒙，曰殷。」也就是說，盤庚是商朝最後一個遷都的大王，遷都可不是小事情，商朝大王如此頻繁的遷都，難度臣民們不煩嗎？當然煩，所以輪到盤庚要遷都的時候，反對聲音此起彼伏。對於盤庚而言，這都城是一定要搬遷的，因為黃河水不時泛濫，都城水災總難倖免，很煩的。問題是水災一過，原先呼天喊地的臣民們就把恐懼拋一邊去了，又開始唱「誰不說俺家鄉好啊……哎呦哎呦」，這讓盤庚更煩：「唉，這屆臣民不行啊。」

臣民們的反對聲音再大，也改變不了盤庚才是大王這一事實，意見可以提，但決定權在大王。不過，盤庚是個喜歡把思想統一過來的大王，他專程把反對的黎民召集起來開了個座談會，當然主要是他講別人聽。盤庚首先向與會者回顧了先王們關心愛護黎民的傳統，特別指出每當老天降災時先王們都為了黎民利益而進行遷徙。與會者頻頻點頭，盤庚接著表示這次遷都決定完全是自己的拳拳愛民之心所致，對於大家不但沒有體會到自己的一片苦心、反而糊塗反對的錯誤行為非常痛心。然後，盤庚打一個坐船的比方：「若乘舟，汝弗濟，臭厥載。」 聽得與會者一愣一愣的，不明覺厲。盤庚越講越激動：「你們不做長久的打算，忘了災難對你們的危害，這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啊。你們只想苟且過了今天就算，不管以後會怎樣，但是上帝哪能容許有命活著！」全場徹底安靜了，盤庚很滿意，趁熱打鐵：「你們面臨過的災難就是先王們對你們心懷惡念的懲罰，所以，為了拯救你們，這都城是搬定了。如果還有人打死也不肯服從，那我就把他打死，滅他的族，省得這些孽種污染我們的新都城！」座談會成功地「凝聚」了民心，殷成為商朝的新都城。

當然，盤庚沒有放鬆警惕，因為之前反對遷都的大臣也不少。遷都後，盤庚召集這些大臣開了個通氣會。會上，盤庚很誠懇地交心：「你們之前反對我的決定，我不怪你們。因為你們不知道這決定是上帝的旨意。我算過命的，上帝要恢復我們祖宗的大業，上帝的安排啊，我當然要順從啦。所以，我不是不聽民意，而是不敢違背天意。所以，好好地跟著我干，不要總想著發財置業，要向我一樣，一心一意地為人民服務。」 那些大臣聽得直翻白眼：「這是哪跟哪啊，當我們傻的嗎。」會後，盤庚發現效果不好，因為那些大臣還是在慫恿黎民批評政府的遷都。還有沒有王法？盤庚鼻子都氣歪了，再次召開朝廷大會，狠狠地訓斥那些大臣：「我警告你們，要擯棄私心，不要藐視我的指令，老虎不發威就當是病大蟲啊！你們竟敢帶頭引導黎民做壞事，就得由你們自己來承受痛苦，我發起威來，你們後悔也來不及。你們有意見不當面提，竟敢謠言惑眾，一點也不講政治！講政治，從來不是，也不會是一家一姓的政治；從來不是，也不會是某個利益團體的政治；而只能是關係國家前途，民眾命運的政治。凡是被利益驅使，走到一起，搞團團伙伙，搞小圈子的人，都是不講政治的人。看看你們都幹了些什麼，想當野心家、陰謀家嗎？」那些大臣的臉色開始白了。盤庚接著說：「你們即使像野火一樣在大地上焚燒，使人不可靠近，我也一樣有實力來撲滅。（若火之燎於原，不可嚮邇，其猶可撲滅。）」這話很霸氣，一般人說不出來，絕對的王者風範（後來另一名王者把這話衍變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些大臣的臉色已經蒼白，盤庚看嚇唬得差不多了，把語氣緩和下來：「我朝傳統是任用舊人的，你們要努力使出自己的力量，聽從我一人的謀劃。你們沒有遠和近的分別，我用刑罰懲處那些壞的，用賞賜表彰那些好的。國家治理得好，是你們眾人的功勞；國家治理得不好，是我的過失。你們要思考我告誡的話：從今以後，各人認真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守好自己的口別亂說。否則，懲罰到你們身上，可沒後悔葯吃！」 這回大臣們知道大王來真格的了，下朝後紛紛以「尋釁滋事」罪名大力收捕傳謠分子，旗幟鮮明地表明自己緊跟中央的態度和決心。

此後，「殷道復興」。（《史記·殷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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