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瞎了看不見，你就能活下去嗎？

《一口視頻》是「外灘」新推出的視頻欄目。D君每周將為你推薦一部優質短片，或新奇有趣，或直戳人心，只需一口，吃下生活靈感。

憐憫，是一種很微妙的情緒。

在弱者面前，人們容易心生憐憫，很多平時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自然而然地給予善意和幫助。

然而，如果弱者只是刻意假裝來騙取我們的同情和善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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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這隻演技爆棚的狗嗎？

今天我們介紹的這部豆瓣評分高達9.2的懸疑短片——《調音師》，就講了一個位裝成盲人的調音師，自作自受的故事。

調音師 L"accordeur (2010)

導演: 奧利維耶·特雷內

編劇: 奧利維耶·特雷內

主演: 格雷戈瓦·勒普蘭斯-林蓋 / 達尼埃萊·萊布倫 / 格萊高利·嘉德波瓦 / 埃默琳·格

國家: 法國

片長: 14分鐘

*以下內容涉及劇透，最好看過視頻再看哦

阿德里安是一個鋼琴天才，他苦苦練琴15年，只為了在伯恩斯坦鋼琴大賽取得優勝，從而一舉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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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場賭上一切的戰役里，他失敗了。從此他放棄了自己的人生，轉行當了調音師，同時開始假裝成盲人。

失去會讓人變得感性，他這麼振振有詞地跟老闆解釋到。

阿德里安為自己辯解時講的故事耐人尋味

但更重要的，是假裝成盲人可以給他帶了無數的利益。

人們傾向於認為瞎子的聽覺更敏銳，因而對這個盲人調音師贊口不絕；對待看不見的調音師，他們也往往會更友善，給的小費也更多。

少女感激地親吻為自己伴奏的「盲人」調音師

在生活中，假裝成盲人也是好處多多。

他可以輕易從態度惡劣的服務生那裡訛來賠償，因為所有人都不想接到來自盲人的投訴，害怕背上欺負弱者的惡名。

「報仇」成功的阿德里安開懷大笑

最讓阿德里安興奮的，是人們對盲人會減少警惕，讓他得以窺視別人生活中不為人知的一面。

沒穿褲子的男人在他面前慵懶地走來走去，美麗的少女只穿內衣隨著他的伴奏翩翩起舞。

然而某一天，當他一如既往地假裝成盲人前往客戶家工作時，卻闖入了一個兇殺現場。

這家女主人本不打算讓阿德里安進門，卻在他數次耍賴央求之下無奈開門。

進門之後，他發現男主人就死在沙發上。卻選擇強裝鎮定，繼續冒充盲人，企圖矇混過關。

然而其實早在進門前，阿德里安就露了餡。

他一次次準確地找到門鈴按下去，惹得對門的鄰居都忍不住打開門一探究竟。

而很可能一直在門內向外偷窺的女主人，也看到了這個盲人不可思議的靈巧——就算女主人一開始沒有偷窺，她也確實看到了鄰居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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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後，他發揮演技裝成盲人摸索著亂走，卻不小心摔倒。就在摔下去的瞬間看見了屍體，不小心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一個看不見的盲人本不應該露出的神色。

其實開頭比賽的失敗，就暗示了阿德里安是個容易緊張的人。見到屍體的恐懼讓他驚慌失措，完美的演技一點點崩塌。

已經有所懷疑的女主人故意推了他一把，他下意識扶住鋼琴坐下——看不見鋼琴位置的盲人，又怎麼能這麼準確地扶助鋼琴呢。

看到他坐下，女主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

最致命的錯誤，是他聽從女主人的話把沾血的衣服脫下給她去清洗——他衣服的口袋裡有他的日程本。這個錯誤他自己也很快就發現了，一個盲人用什麼日程本！

阿德里安曾在門外掏出日程本確認預約

最後女主人摘下他的墨鏡時，他假裝盲人的行動已經暴露無遺。女主人端詳著他定做的隱形眼鏡，和真正的瞎子相比，他的隱形眼鏡，也許還是太假了。

阿德里安的隱形眼鏡

然而即使這樣，阿德里安仍然在拚命說服自己演下去。他強裝鎮定地調著音，只想著快點完成工作回去。

用沾了血的手調音

女主人走到他身後，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下意識地彈起了琴。他告訴自己，在演奏期間她不能殺人，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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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美的音樂從他的指尖傾瀉而出，然而鏡頭轉到背後，卻是那個女人拿著釘槍，對準了「盲人調音師」的後腦。

最後，屏幕轉黑，我們只聽到一聲突兀的「咔嚓」，一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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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百度上搜索「調音師 結局」，可以得到336,000個結果。這個製作精美的故事讓觀眾著迷，而開放式的結局則留下了無數的思考空間。

故事以倒敘開始，我們只看見那個沒穿衣服的男人彈琴，在屏幕轉黑露出片名的時候，甚至對決定性的那聲「咔嚓」毫不在意。直到看到故事最後，才會回想起開頭的懸念。

所以那一聲咔嚓，是釘槍發射殺死了阿德里安嗎？

還是他順利逃脫的關門聲？

甚至更天馬行空一點，那個女人聽到他所演奏的優美音樂，潸然悔過，舉槍自殺？

導演沒有給我們明確的答案。

《調音師》的最後一幕，鏡子反射出阿德里安和女主人

因為，在這部片子里，最重要的不是結局，而是在故事中所暴露的那些人性的惡意。

阿德里安一開始和老闆吃飯約談的時候，老闆說了一段很有意思的吐槽。他說現在人都是偷窺狂和暴露狂，僅僅和那個女人聊了一會，她就可以發來讓人「吃不下飯的照片」。

所謂的偷窺狂，當然是暗指假裝盲人的男主角阿德里安，而被老闆集中吐槽的「暴露狂」，則是那些在「盲人」面前就輕易放心隨意暴露自己的人們。

導演在短片中大量使用了小景深，從而巧妙地將觀眾放到偷窺者的視角，讓觀眾在偷窺中興奮，同時也變得與主角一樣騷動不安。通過電影來收看別人的生活的我們，也許也是偷窺狂的一種吧。

遠處模糊的小景深鏡頭

阿德里安的偷窺讓他在別人的生活中找到樂趣，重新享受鋼琴。這種暴露的快感也讓跳舞的少女激情洋溢，跳出絕美的舞蹈。

只是，如果所有人都放縱自己偷窺或者暴露的慾望，這個社會就會變得毫無秩序。

於是我們都將自己黑暗的一面隱藏起來，只在匿名的網路世界裡，在朋友圈裡，享受稍微的放縱。

假裝成盲人騙取同情和好處的故事，對現在的中國人來說則是司空見慣了。前有羅爾詐捐，後有深圳四胞胎家境殷實卻享受各種福利和資助，還有那些街邊裝可憐的乞丐，我們早已經對這些「可憐」麻木。

比賽失敗後墮落頹廢的阿德里安

短片中的男主角裝盲人的初衷也許真的不是出於惡意，而只是想尋找自我救贖，但其結果就是利用別人的善意。

在利益面前，一切的道德、操守和底線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問題是，我們該如何辨別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和騙子，或者說，我們就應該回到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冷漠？

注意到了異常的鄰居老太太還是選擇了一言不發，只是看著熱鬧

故事最後一層的惡，是男主角盲目的自信和不願曝光謊言的自傲。他其實有很多機會選擇逃走，但卻一次又一次自我催眠，即使被釘槍對準後腦勺也強裝鎮定。

自我安慰的阿德里安

其實他早就被多人提醒過「別再吃糖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空口吃白糖的慾望，就像他控制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假裝盲人。

有些事情一旦嘗到甜頭，就剋制不住。所以，他放棄了數次逃生的機會，一步步走向了悲劇的結局。

畢竟掩耳盜鈴，從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最後順帶一提，短片中飾演男主角的格雷戈瓦·勒普蘭斯-林蓋是一枚頗為可愛的法國小鮮肉，在戛納混過幾次臉熟，自己也開始導演。

也許有人注意到了短片中他柔軟的嗓音，他曾是巴黎國家歌劇院合唱團的成員，在多部電影中也曾一展歌喉。

文 _ 編 _ 阿作

圖片來自豆瓣和視頻截圖

以上內容來自「外灘TheBund」（微信號：the-b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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