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陰山，1984年，血色榮光（上）

者陰山，1984年，血色榮光（上）

1984年，雲南，文山州，麻栗坡縣境。

春節才過，地處亞熱帶的麻栗坡和國境外越南河江省等區域已經春暖花開。紅的花，綠的葉，在南國熱烈的陽光下，搖曳著大自然最絢麗的生命的顏色。

一切，看上去如此安謐。

然而，仔細觀察，這才發現，正是1984年新春的中越麻栗坡和河江省的邊境，明媚的陽光勾勒出的高山、懸崖、峭壁、奇石的輪廓，隱藏著些許讓人不安的殺氣。

偶爾，有炮彈刺耳尖嘯，刺破鳥叫蟲鳴與野花香氣的平靜。隨即，零星的爆炸聲，在山外的遠山裡，清清淡淡地回蕩著。

這一切，當時的麻栗坡縣境內勞作、訓練的山民、軍人早已習以為常。只是設置在諸多要道、要隘附近的高處，隱蔽在複雜地形和茂密植被的哨位，有年輕的軍人或者持槍警戒，或者正在舉起望眼鏡正在觀察。

他們的背後，是麻栗坡縣城，是部署在麻栗坡縣城毗鄰越南的區域的軍隊，此刻，他們正在進行緊張的戰前訓練。

1979年中越戰爭結束後，越南軍由柬埔寨撤回本土參戰的野戰軍，大多部署在曾經激戰的老街戰區、諒山戰區、高平戰區等三個戰區，由於中越邊境線漫長，未經79年戰事的越南的河江省，反而沒有更新的調整與部署。

當時，越南國內鬨傳蘇聯將插手中越戰事，也哄傳中越正在進行恢復邦交的談判。風平浪靜中，越南邊防軍也在預判中越邊境可能發生的戰爭，一時間，雙方各派斥候，相互偵察——中越屢屢爆發邊境武裝摩擦，使得兩國邊境局勢顯得詭異、多變。

兩國在政府外交上，並沒有因為1979年的大戰，以及1980年以後，陸陸續續的邊境摩擦而宣告斷交，在法理上，兩國處於正常邦交態勢。

正是這個態勢的維持，雙方決策者和前敵戰鬥部隊都心照不宣，等待可能隨時發生的規模可控的常規戰。

期間，駐守河江省的越南軍也在1979年到1980年進行換防，第二軍區派駐第10師「達多」師66團，一個加強了師屬炮兵、偵察、工兵的野戰團，成為當時駐守者陰山的主力。

第10師雖然不是越南軍一線主力，但是，該兩次參加越南干涉「紅色高棉」的戰爭，久經戰火，相比由少數野戰軍和民軍組成的鄰近以西的老山的守備，越南軍在者陰山的守備，當然顯得相對強悍。

越南軍在當時，通過實兵偵查，基本得悉中國軍在1982年底，就陸續往老山、者陰山對面麻栗坡戰區調集、部署野戰軍。也能夠大致得悉，在進入1983年後，文山往麻栗坡的盤山公路絡繹不絕都是軍隊、地方的車隊，緊張而繁忙著，為該戰區部署作戰部隊和輸送戰備物資。

硝煙味道日愈見濃。雙方前敵軍人心照不宣地枕戈待旦，警惕戒備著。

1984年，3月，早春。

由昆明軍區直接部署，由14軍前指協調指揮的中國軍11軍、14軍炮群，在位於麻栗坡縣境20餘個主要陣地，開始不定期的對老山、者陰山越南軍守備陣地予以猛烈炮擊。

相比老山，者陰山山勢更為險峻，尤以東北西南走向的喀斯特地貌，衍生眾多石灰岩溶洞，且多是單向洞口，雖然可以藏兵，但是機動上卻存在很大的隱患。

終究，加強者陰山守備的越南軍主力，還是依靠著這些天然的守備工事。

在中越國力巨大懸殊情況下，當時，參戰中越邊境作戰的越南軍由柬埔寨調回部隊，多有認為1979年中越戰爭中，在山地叢林戰有領先中國軍，取得良好戰績的心理優勢。

這種短視和片面的心理優勢，被者陰山守備的第10師66團及其加強部隊，在戰前，強化幾近病態。

在戰前偵察上，越南軍偵察部隊多有對中國軍發起戰術攻擊的戰例，無疑，降低了偵察效率。在守備工事建設上，該團過分自信1979年中越戰爭的戰例，對於天然的單向洞口的石灰岩洞沒有及時進行疏通。

尤其荒唐的是，在火力配置上，該團視而不見偵察得來中國軍炮火絕對優勢的情報。離奇高估己方戰力，火炮主力多部署在正面，制定了對應炮襲予以炮戰應戰的戰法。

者陰山戰役的前期，中國軍炮群實施長期的、猛烈的炮襲，較為充分發揮己方攻擊優勢，奠定了戰役勝利的基礎。

正是東北西南走向的喀斯特地貌，以及守備者陰山越南軍第10師66團驕兵心態，使得在1984年3月，中國軍以強大炮群進行多次大規模急襲中，多處藏兵石灰岩洞單向洞口遭被炸塌，成為越南軍的天然墳墓。

1980年後，美國總統卡特親自簽字，授意美國軍方向中國出售非致命性軍事裝備，比如來自「陸地衛星」系統的偵察照片。這些偵察照片，包括了者陰山地區詳細地貌。

「陸地衛星」地球觀測衛星系統，由兩顆同軌衛星完成偵察。每顆以18天為1個周期，環繞地球運行，完成最好的即時衛星照片。

正是美國這一支援，使得中國軍在幾乎騎線拔點的兩山輪戰戰事最熾的整個階段，能夠得到當時世界最先進的衛星偵察資料保障，取得對敵作戰的絕對情報優勢。

平心而論，美國當時對於支援中國軍實施中越邊境作戰，確實是有所幫助。

正是這些衛星偵察照片，加上當時數字炮位雷達和紅箭導彈等，若干越南軍全無預料的先進軍事科技直接應用實戰，使得初步具備在衛星、網路、通信、情報、電子技術等領域作戰能力的中國軍，在標誌性的1984年老山、者陰山兩山作戰中，分別取得了戰役上毫無懸念的勝利。

戰力的代差，將無限擴展戰力差距。然而，即便出現戰力的代差，前敵作戰方針和戰爭思想同樣重要。

1984年4月28日的老山戰役，中國軍即以固步自封的保守思維，制訂、實施呆板的戰法，雖然最後靠炮兵精確的炮火支援取得勝利，但是，這場驚險、慘烈的勝利，終究成為後來兵家詬病的戰例。

具體，請朋友們具體查閱《血染老山》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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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中國軍炮群打擊正面的越南軍守備炮兵，在第一輪反擊中，當即損失慘重。實戰中，尚無炮位雷達概念的越南炮兵，完全在一片茫然中，遭遇中國軍最新配置炮位雷達引導下，猛烈和精準的炮火打擊。

頃刻之間，該部越南軍除卻少數迫擊炮之外，幾乎所有參與反擊的火炮，無一例外遭遇毀滅。

在者陰山前面，是中國軍11軍，相比全軍參戰1979年戰事的14軍，11軍顯得平淡。這可能是當時的，有著心理優勢的者陰山守備越南軍的認識。然而，自3月以來，不定期的，大規模密集的炮火急襲，不僅為越南軍造成難堪的戰損，甚至直接打亂了越南軍者陰山長期的守備計劃。

此刻，除卻偶爾捉摸不定到處襲擾的中國軍特種部隊，正面的中國軍主力，尚未出現。

在被動中，屢屢遭遇慘重損失，越南軍開始急眼。

4月中旬到4月30日者陰山戰役爆發，越南軍被迫只得專心致志開始著手調整、轉移有限的倖存的火炮，匆忙重新整備守備工事，尤其對於單向洞口石灰岩洞的挖掘、通聯。

中國軍於4月28日總攻老山和4月30日總攻者陰山之前，集中兩個野戰軍炮群，對越南軍使以大規模、不定期的密集炮火急襲。這是中國軍總結了1979年中越戰爭經驗，充分認識己方炮火優勢後，頗為有效的戰法。

炮彈，充裕。在新舊軍工改制的1984年，前線炮兵打的，就是過去近乎二十年的庫存。此外，戰區行政、地方也予以最大運力，以滿足作戰後勤。

是以，中國軍取得者陰山戰役的成功，應該看到，實則在實施總攻之前，中國軍近2個月的炮火猛烈打擊，就已經確定了戰役發起的戰場均衡的單向傾斜。

戰事未開，戰役優勢已經日愈一日為中國軍掌握。

在炮兵急襲的同時，擔負者陰山方向作戰任務的第11軍31師，也以多支偵察部隊，潛入者陰山及周邊越南境內，實施密集的武裝偵察。

多支戰術小分隊分路抵近，實施武裝偵察，繼而引導炮火進行精確急襲。在多年的中越激戰中，中國軍似乎摸索到了較為有效的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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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1984年3-4月之間，才由乙種師升格為甲種師的31師，樂此不疲，不斷在擴大面與縱深的武裝偵察——這大概是中越邊境作戰中，中國軍較為成熟的山地叢林特種作戰的開始。

這個戰前預備的階段，在麻栗坡縣境，靠前者陰山不到3000米的隱蔽指揮部里，31師師長廖錫龍，正和他的助手們、參謀們有條不紊修訂、校正著即將發起的「者陰山戰役」作戰計劃。

整合該師能夠得到昆明軍區、11軍加強的，關於遠程火力，關於衛星、網路、通信、情報、電子技術等作戰資源，實施更有效的，區別於之前，中國軍對越作戰的傳統戰法，正是後來大戰證實的，廖錫龍的「者陰山戰役」作戰計劃的核心。

廖錫龍，這位文革早期參軍的高小畢業的郭興福練兵模範，作為副團長，他曾經親率一個主力營，在1979年中越戰爭取得不俗戰績。就此，得以在軍界嶄露頭角。

繼後，廖錫龍很快由團長而副師長，一路順利。

在經歷軍事學院深造後，他於1981年9月19日，以藍軍師長職務參與華北多軍種大型軍演。作為一位天生屬於戰場的奇人，廖錫龍確實有著頗為優秀的職業軍人的素質，立新，立異，研究傳統戰法而又不拘泥一格。

在人才輩出的1980年代，廖錫龍，走馬上任者陰山前線，擔任31師師長。

由此，這場大戰，使廖錫龍橫空出世，成為中越戰爭研討中，最為耀眼的將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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