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蝸牛」的角度想一想

台灣作家張文亮的散文詩《牽一隻蝸牛去散步》，讀起來耐人尋味。作品的主要內容是：上帝交給我一個任務，讓我帶著一隻蝸牛去散步，可我卻嫌它爬得慢，催它，唬它，責備它。後來我不忍再催促它，任它往前爬，忽然，我聞到了花香，聽到了鳥叫，體會到了這些以前沒有體會的東西。那一刻，我忽然醒悟：我就是故事中的那個牽蝸牛散步的人呀！

老師和家長面對如「蝸牛」般前進的「問題孩子」，常常是那樣的迷茫與急躁，面對他們的不努力，面對他們因貪玩而拖欠的作業，面對他們屢次三番犯著同樣的錯誤，常常氣急敗壞，常有恨鐵不成鋼的煩躁。嚴厲地批評，苦口婆心地說教，效果都不盡如人意。家長們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也往往陷入詩中「我」的尷尬境地，但卻從不顧及「蝸牛」的感受，從不願站到「蝸牛」的角度去想一想。

由詩中的蝸牛，我想到了班裡的一名男生，他很聰明，思維也較活躍，就是注意力十分容易分散，學習起來磨磨蹭蹭。因此，課堂上經常開小差，寫作業速度自然很慢，字寫得也不夠漂亮。一開始他常常在我的「催促」下勉強完成作業，課堂上也總要在我的反覆提醒下才能跟著老師轉。而課下，他倒是很活躍，瘋跑打鬧，還常為一點小事和同學大吼大叫。許多時候我都在催促他的作業，找他解決問題，結果是他很累，我也很累。而現在，我再也不去催他、逼他，而是信任他、重用他。記得那天在班長服務崗位輪換時，我特意提他當班長，同學們勉強通過，那一刻，我發現他的眼裡閃過一絲亮光。這一天，他再也不搗亂了，小班長當得有模有樣。第二天，他還寫了一篇《我也當班長了》的日記給我看，我給予了肯定。後來的幾天他的作業都完成得很好，上課也用心了，和同學的相處也越來越融洽。

班上還有個特殊人物，那就是讓所有老師都深感頭疼的一名女生，我幾乎天天能收到她違反紀律的舉報：上課做小動作，從不按時交作業，課下常因小事與同學發生口角，甚至和男生打架，不會收拾自己的物品，總說某某偷了她的東西……

我想了很多辦法對她進行教育，當然主要是懲罰教育，越批評她，她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有破罐破摔之勢。我絞盡腦汁地在她身上尋找閃光點。就在我對她幾乎失去信心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找到了一直苦苦尋找的她的閃光點。有一天，她在校園的操場上拾到5元錢主動交給了我，這不是我一直等待的教育契機嗎？我決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扶持這顆幼小的萌芽。當天放學時，我在班上大聲表揚她拾金不昧的品質，在同學們驚詫的目光中，她似乎也在震驚中找回了失去已久的自信……

之後我多次家訪、找她談心，充分肯定相信她的同時耐心幫她分析錯誤的成因及危害。每次愉快的談話後，我都善意地提出一個她只須稍一努力就能改正的缺點。幾周後，她的紀律明顯好轉，對班級的事情也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可好景不長，幾位科任老師告訴我，雖然這段時間她不影響別人了，可她上課只能坐穩15分鐘，然後就聽不進去了，基礎太差，從不交作業……聽了這些，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她雖然頭腦不笨，但基礎太差，如果不讓她對學習產生興趣，那以後的日子怎麼辦？

於是我和幾個班幹部一商量，決定對她進行「知識扶貧」，讓她左右都坐些成績好又願意耐心幫助她的同學，我也常利用休息時間輔導她學習。這樣她每天都有事可做了，也和其他同學一樣，忙於學習、發言。在一次語文單元考試中她考了80分，這個分數對於她無疑是巨大的進步。

細細品味，其實只需我們對「蝸牛」多一點「寬容」，多留給他們一點「自己爬行」的時間和空間，靜心等待他們的進步。這樣，不僅使自己領略到了大自然的美景，愉悅了身心，更主要的是使那些「無可救藥者們」又有了獲得「新生」的機會。一聲「誇大其詞」的讚揚，一句「言過其實」的評價，一個「徒有虛名」的「官職」，一顆在我們眼裡一點也不起眼的「星星」，都可能在慢步中，使他們獲得向前爬行的動力，都可能使他們獲得成功的幸福！

終於，我聞到了花香，聽到了鳥叫和蟲鳴。班裡其他的「小蝸牛」也在悄然無聲地變化著：一些一提起作文就頭疼的孩子在我的指導下文筆開始流暢了，一些寫字經常留「雀斑」的孩子作業乾淨整齊了。原來，帶「蝸牛」散步的路上還有這麼美妙的風景，現在的我感覺好幸福。

有人說：「幸福就像一隻蝴蝶，在被人追求時總是無法捕捉到。如果你安靜下來，它可能就棲息在你的身上。」老師和家長應該停下腳步，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把自己主觀的想法放到一邊，靜下心來傾聽孩子的聲音，慢慢掌握住孩子的自然成長規律，不慌不忙，學會等待，任由孩子的小手牽著我們的大手前進。（作者：李莉，單位：山東省滕州市善南街道清華園小學）

《中國教育報》2017年06月01日第1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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