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與魔鬼並存：遊戲中那些毀滅人性的藥物

現實中，生病了要吃藥；遊戲里，卡關了要吃藥。但是有時候，藥物也不甘於只做配角，它們會想辦法跳脫出工具性的那一面，成為敘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此時，這些非比尋常的藥物就露出面目猙獰的一面，讓你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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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紅色的圓形小瓶，恢復50%的生命；淡藍色的方形小瓶，回復所有的魔法值；黃色藥劑，增加武器的攻擊頻率；黑色藥丸，復活一具敵人的屍體為你作戰。這些紅紅綠綠，千奇百怪的瓶子總是佔據了你背包里大多數空間，你還記得自己在漫漫的遊戲生涯中磕過多少類似的藥物么？

作為玩家的得力幫手，藥物的存在幾乎貫穿了整個遊戲的發展史。從馬里奧叔叔吃下蘑菇，身體變得巨大開始，屏幕前的操縱者們就被灌輸了一個信念：需要幫助時，可以尋找這些神奇方劑的幫忙。擊敗不了BOSS？試試加強攻擊和防禦力的藥水；被謎題擋住去了去路？去喝感知藥水尋找被忽視的細節；如果不能從關鍵的NPC口中套出話，那就是魅力藥水該出馬的時刻了。可以說每一條拯救世界道路都堆滿了用完藥物之後的瓶瓶罐罐。

馬里奧中的蘑菇可能遊戲中出現的最早的藥物。

就像小孩子總有一天會厭倦甜蜜的糖果，想要去找那些更刺激更猛烈的東西一樣，遊戲里的藥物也不甘於只做功能性的陪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它們登上了演出的主舞台，從人畜無害的保健品變成了面目猙獰的劇毒物。玩家們看到越來越多不再陽光的遊戲人物總是因為各種原因往身體里注射著化學物質，流露出自己的痛苦和對瘋狂世界的不屑一顧。

歡迎來到成年人的世界，現在該和無憂無慮的童年說再見了。

現實中吃藥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馬克思·佩恩》：酒精和止疼葯成癮

作為一個需要力挽狂瀾的英雄，你或許永遠不會在第二個遊戲里遇見像馬克思·佩恩（Max Payne）一樣把止疼葯當飯吃的主人公。就像名字本身帶著命運的詛咒一樣（Max Payne與巨大的痛苦Max Pain發音相近），他對止疼葯和酒精的渴望就像他對生命本身的厭惡一樣強烈。

「也許是命運的不幸，這個獨來獨往男人的屋子就像地獄一般。沒有幾件像樣的傢具，生活垃圾隨意地堆放在角落裡。桌子上放著空置的酒瓶，散落的止疼葯隨處可見。大多數時候，他都坐在那裡，任憑昏暗的光線照在自己滿布傷痕的臉龐上。不時地，他會吞下幾片止疼葯，不讓痛苦的回憶擊潰自己。」

只能依靠止疼葯聊以自慰的馬克思·佩恩

Remedy最初在設計馬克思·佩恩的原型時，就想區別於一般正義高大的正面人物。他們的靈感來自於美式硬派偵探小說。於是你在馬克思·佩恩身上看到了太多和菲力普·馬羅（雷蒙·錢德勒偵探小說中著名的主人公）相似的元素。黑色的長風衣，滿臉的鬍渣，孤獨地行走在都市的深夜裡，心愛的女人一個接一個地遭遇死亡。

馬克思·佩恩所有的不幸都源自於一種叫做瓦爾基里的毒品。因為自己的妻子和女兒被販毒集團所殺害，他踏上了復仇之路。無論是在大雪紛飛的紐約還是紙醉金迷的聖保羅，城市中的不可見人的黑暗面就像深淵一般逐漸吞噬著他的心智，一點一點毀滅他的人性。雖然馬克思·佩恩每一次在最後都能夠伸張正義，他的肉體和精神卻在其過程中遭到了不可挽回的侵害，只能依靠止疼葯聊以自慰。

不幸總是不停地落到這個遭到詛咒的男人身上。

遊戲中最精妙的設計便是把止疼葯當作生命恢復的道具，這無疑將遊戲的玩法和敘事進行了統一。在每一次激烈的戰鬥之後，你都需要竭盡全力地尋找止疼葯，保證自己能夠在下一場戰鬥中活下去。可諷刺的是，止疼葯和毒品一樣會使人上癮，它的效果短暫且副作用巨大。你甚至可以把那些酷炫的「子彈時間」理解成食用大量止疼葯之後產生的幻覺。

打擊毒品的代價竟然被另一種藥物奴役，可笑的運命把馬克思·佩恩變成了「普羅米修斯」式的具有自我犧牲精神的英雄。紐約的故事結束在漫天的大雨之中，一個孤獨的身影萬念俱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只留下止疼葯的空瓶。

歲月的磨礪在馬克思·佩恩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記

二代結束之後，馬克思·佩恩離開了傷心之城紐約。當下一次在聖保羅見到他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九年。曾經英俊的緝毒警察如今已是大腹便便，滿臉鬍渣的中年大叔。他脫去了黑色風衣，剃光了頭髮，穿起了顏色鮮亮的花紋襯衫，發誓要與過去的自己告別。這一次，馬克思·佩恩不用再背負伸張正義的責任，只需要幫老闆找回被綁架的女友。然而命運並沒有放過他，一次又一次的陰謀和無盡的殺戮把他帶回了止疼葯和酒精的世界。

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馬克思·佩恩孤身坐在海灘邊，喝著他鐘愛的烈酒。整個系列中第一次，你在他的桌子上沒有找到止疼葯的蹤跡。沒有人知道再次見到他會是什麼時候，但每一個人都希望他能夠活下去，哪怕要依靠那些副作用巨大的白色小藥片。

《俠盜獵魔2》：精神藥物的受害者

可能是總部位於紐約的原因，這座繁華與墮落並存的城市深深地感染了Rockstar Games的員工們，讓其創造出的遊戲就像是在光明和黑暗之間跳著優雅的舞蹈。並不是所有人能夠欣賞《GTA》系列中黃賭毒俱全的世界，它殘酷得太真實，卻又以一種戲虐的方式展現在世人面前。然而《俠盜獵車手》並不是Rockstar Games尺度最大的作品，在2003年和2007年發行的《俠盜獵魔》系列以精神藥物的實驗受害者為主題，描繪了失去理智之後的大腦是多麼瘋狂。

《俠盜獵魔》1代和2代的遊戲封面

如果單單只論暴力和血腥的程度，《俠盜獵魔》絕對是遊戲史上數一數二的存在。如果說《GTA》中對殺戮和毒品的刻畫還有藝術加工的成分，那麼《俠盜獵魔》就將殘忍的虐殺毫無保留的展示出來。在遊戲里，殺戮是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樂趣。你可以動用一切能想到的資源：注射器、鐵鍬、棍棒、酒瓶、各式槍械，為的只是讓敵人的鮮血飛濺到屏幕上。

「這個夜晚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看守，病友，警察，一具具的屍體倒在他的腳下，鮮血混雜著雨水在閃電的映照下流進牆角漆黑的下水道里。有一次頭疼襲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幾乎讓他無法站立。他知道只要攝像機還亮著，黎明還未到來，他就必須堅持下去，堅持著殺出一條血路。」

《俠盜獵魔》的世界裡只有無盡的殺戮

如此令人膽寒的殺戮必然有其原因。二代的主人公丹尼爾·萊姆（Daniel Lamb）為了償還債務，讓妻子過上更好的生活，毅然決定參與一項名為The Pickman Project的軍方實驗。實驗的真實目的極為恐怖，軍方想要通過精神藥物和肉體折磨的雙重刺激，消滅正常的人性，製造處完美的殺人機器。

隨著實驗的正常進行，丹尼爾的身心出現明顯的變化，精神失常、人格分裂、幻覺等現象時常出現。在藥物的作用下，丹尼爾原本健全的人格逐漸消失。卻而代之的是利奧·卡斯帕（Leo Kasper），一個不知憐憫，只有血腥殺戮慾望的人格。在實驗第六年的一個雨夜，利奧主導了丹尼爾的身體，把屠刀揮向實驗的發起者。

躺在手術台上的丹尼爾是實驗最大的犧牲品。

整個《俠盜獵魔2》的故事可以看做是「浮士德」和「弗蘭肯斯坦」的結合體。為了獲得某種成功，主人公不得不向惡魔出賣自己的靈魂，最終失去了人性，淪為怪物。而通過科技和技術創造出來的怪物，逃脫了應有的控制，殺死了他的創造者。貫穿這一切的橋樑就是實驗所用的精神藥物，它是萬惡的根源，也導致了最終的毀滅。

整個《俠盜獵魔2》的遊戲流程都極其陰暗壓抑。僵硬的動作，昏暗的畫面，從殺死第一個看守開始，不舒服的感覺就從屏幕中傳遞出來（頗具象徵意味的是第一次殺人所使用的工具正是注射器）。隨著遊戲進程的深入，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對殺戮的厭惡感也成倍增強，心理承受能力較差的人甚至會產生諸如噁心，頭暈，甚至嘔吐的生理反應。而這些癥狀恰好和丹尼爾使用精神藥物所帶來的副作用如出一轍，感同身受的體驗讓所有人都對精神藥物深惡痛絕。

在丹尼爾手裡注射器，象徵了他的內心在實驗中遭受了巨大的破壞。

在遊戲較差的結局中，利奧徹底控制了丹尼爾的身體，並殺死了原本的人格。某種程度上來說，軍方的實驗成功了，一個完美的殺人機器誕生了。但無論是實驗的發起者還是實驗對象本身都無法承受精神藥物所帶來的巨大的副作用。毀滅他們的並不是精神藥物，而是自己陰暗的內心。他們最終也成為了自我陰暗面的犧牲品。

如此重口味的《俠盜獵魔》可能再也沒有續作了

《生化奇兵》：放大人性的理想社會

在《生化奇兵》的一開場，主角傑克從一場飛機失事中逃出升天，來到銷魂城的入口時，被面前碩大無比的雕像震驚了。一個男人雙手展開橫幅，如同上帝一般注視著渺小的傑克，橫幅上寫著：「沒有神，沒有王，只有人（No Gods Or Kings, Only Man）」。這短短的幾個單詞是安德魯·萊恩（Andrew Ryan）和他苦心孤詣建造的銷魂城（Rapture）最好的寫照，一個基於客觀主義的烏托邦社會。

銷魂城的入口寫著：沒有神，沒有王，只有人（No Gods Or Kings, Only Man）

作為銷魂城的建造者，安德魯·萊恩一生都是客觀主義（Objectivism）的堅實擁躉。信奉個人成就和興趣的至高無上，強調政府的作用只是保障個人的權益不受侵害，人們有且只有通過勞動來獲得幸福，別無他法。在最初的那段時間裡，隱藏在海底的銷魂城就像曾經大西洋中的亞特蘭蒂斯一樣，成為無數科學家、藝術家和商人的樂園。

現實中客觀主義的創始人艾茵·蘭德Ayn Rand

如果不是Adam物質被發現，銷魂城也許會永遠繁榮下去。這種來自深海蛞蝓的萃取物似乎是上帝的禮物，從改變外貌到獲得像雷電和火焰能力，幾乎無所不能。銷魂城的居民很快對Adam產生了狂熱的迷戀，並大量無節制的使用Adam來完善自我，完全不顧及由此帶來的對身體和大腦的損耗。Adam同時也造就了弗蘭克·方丹（Frank Fontaine），一個具有野心的走私商人。依靠著出售Adam，方丹的勢力越來越大，甚至威脅到了安德魯·萊恩在銷魂城原本的地位。為了奪得城市的控制權，兩股勢力劍拔弩張，終於在1959年的新年化妝舞會上釀成了悲劇。

「香煙，酒精，數不清的美食，低俗的玩笑引起的騷動瀰漫在屋子的每一個角落裡。每個人都極力想找到面具之後的真實身份，思索著今晚改用哪種Adam來完善自己的肉體。接著，不知從何處發出一聲慘叫，剛才還溫熱的身體倒在血泊之中。飛馳的子彈伴隨著機槍清脆的聲音穿梭在空氣中，迫不及待地湧進每一具身軀，終止了過往的歡笑。在這個新年夜晚，銷魂城迎來了末日。」

當主人公傑克進入銷魂城時，已經是一片地獄的景象。往日繁榮的街道變得破敗不堪，大暴動之後倖存下來的人們因為不斷地使用Adam，只會瘋狂的殺戮。城市的建造者安德魯·萊恩躲在避難所里苟延殘喘，弗蘭克·方丹則化身為阿特拉斯，不遺餘力得鼓動著人民在造反。

新年夜舞會事件之後一片破敗的銷魂城

難道銷魂城的悲劇全都要歸咎於Adam物質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最本質的原因是萊恩的信念存在著先天的缺陷。萊恩強調以人為本，崇尚人性之中那些高尚的品質：自我奮鬥，自我約束以及發明和創造的勇氣。在無外力干擾且理智尚存的時候，人性的陰暗面被隱藏起來，表面看上去欣欣向榮。但一切就像萬有引力，需要的只是輕輕一推。Adam就是那個不可控制的外力，在它的影響下貪婪，自私和佔有的慾望被無限被解放了。

萊恩想要建造一個沒有神，只有人自己主宰和控制的世界。Adam本可以在良好的指導下成為最有力的工具，讓人成為無限接近於神的存在。然而人終究不是神，人可以自由選擇。中性的Adam物質放大了人性，也放大了人擁有選擇的權利後帶來的後果。銷魂城並沒有成為烏托邦，而是和亞特蘭蒂斯一樣成為了海底的廢墟。安德魯·萊恩那句名言：「A man chooses, a slave obey（人會做出選擇，奴隸只會服從。）」也最終成為了Adam物質，銷魂城和他自己的墓志銘。

玩家們製作的Adam物質注射器的仿製品，它是一切罪惡的根源。

《與狼同行》：幻化劑背後的真實身份

紐約曼哈頓城中的童話鎮（Fabletown）在普通人看來和其他的社會並沒有什麼兩樣。鎮長助理白雪（Snow）每天在辦公室處理日常事務，街道上警長畢格比·沃夫(Bigby Wolf)穿著牛仔褲和襯衫執行著日常巡邏，有時候下班還會去酒吧喝上一杯。

在平靜的表面之下這個小鎮是各式童話人物的聚集地——自從他們的童話家園遭到入侵而淪陷之後，便流亡到了人類的世界，過起了隱姓埋名的生活。

表面上一片平靜的童話鎮其實居住著逃亡而來的童話人物。

在《與狼同行》的故事裡，為了融入人類的生活，所有童話小鎮的居民必須服用一種魔力（Glamor）的幻化劑來維持人類的形態，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一旦停止使用，他們就會被放逐到林地隔絕起來,再也不能回到朋友們身邊。陌生的人類社會和幻化劑下迥異的身體讓每一個童話人物過上了改頭換面的生活。美女（Beauty）和野獸（Beast）放棄了皇室生活，依靠打零工度日。白雪公主搖身一變成了市長助理，連兇惡的大灰狼都成了保衛治安的警長。

「每一次畢格比·沃夫照鏡子時，都感到陌生無比。鋒利的爪子消失了，兇惡的獠牙不見了，濃密的毛髮只有在頭上才依稀可見。他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變成了今天的樣子？過去所有人都害怕他，聽到他的名字就聞風喪膽。『畢格比·沃夫是個壞人』。現在他卻成了警長，要做好維護治安，可是誰都知道他連自己都管不好。」

依靠幻化劑擁有人類形態的畢格比時常對自己的身份感到疑惑。

幻化劑支撐起了童話人物的新生活，卻對他們造成了巨大的身份落差。幻化成人類意味著童話世界那些圓滿的就此結束，白雪公主失去了王子和小矮人的陪伴，美女與野獸必須直面婚姻生活帶來的種種困擾，甚至連大灰狼也不能再隨心所欲的作惡。童話鎮更不是書中描寫的仙境樂園，這裡腐敗和暴力任意滋生，人類世界的種種陰暗面都暴露無遺。使用幻化劑就像飲鴆止渴，生存下去的壓力迫使童話人物隱藏起自己的真實面貌，而在陰影中生活地越久，就離過去的自己越來越遠。

背井離鄉來到陌生的地方，童話人物也沒有逃離血腥的謀殺。

作為警長的畢格比尤其不適應自己的新身份。為了調查一起連環兇殺案，畢格比陷入了童話鎮層層的陰謀之中。無數次，他想變回自己本來的樣子解決麻煩。但每一次變身之後，他都無法抑制嗜血的衝動，對身邊的人造成威脅，引起了更大的麻煩。

「我們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淪落今天的地步？幻化劑僅僅是改變了我們的外表還是暴露了內心不為人知的一面？改變了我們的究竟是幻化劑還是過去的自己。」童話鎮的居民們每一天都要面對這些問題。即使畢格比最後抓住了真兇，面對這座小鎮他卻感覺到深深的無力感。似乎小鎮本身也使用了幻化劑，在一片混沌中看不清未來。

除了幻化劑，畢格比也是個香煙不離嘴的大煙槍

眾妙之門，關於藥物的隱喻

止疼葯，幻化劑，Adam物質，為了刻畫人物個性和豐富背景世界，遊戲的製作者們總是絞盡腦汁地想像出各種藥物。可能是遊戲中服用這些藥物代價過於高昂，或是藥品本身會讓人聯想到痛苦和疾病，大多數時候它們只停留在虛構的層面上。然而歷史上確實有冒天下之大不韙者，不但動用現實中的藥物，還營造了真實的嗑藥體驗。

1998年Asmik Ace公司在PlaysStation發布一款叫《LSD》的遊戲。LSD（Lysergs?ure-di?thylamid）是一種人工合成的強烈致幻劑，服用之後人體的所有感官能力都將被放大，造成持續且強烈的幻覺。在遊戲里，玩家沒有敵人、沒有隊友甚至沒有遊戲目標，只是在一些光怪陸離的世界中穿行跳躍閑逛。任何玩過《LSD》的玩家都無法忘記眼前支離破碎的世界，和歷史上所有服用過致幻劑的人一樣體驗到了巨大的精神衝擊。

《LSD》遊戲截圖

1963年11月22日，英國作家阿道司·赫胥黎在彌留之際對妻子說道：「LSD，400毫克，肌肉注射！」。在其一生之中，赫胥黎一直都在主張通過藥物來提升人類對客觀世界的感知能力，達到超脫肉體的存在。作為強烈的致幻劑，LSD不僅幫助赫胥黎寫下《美麗新世界》和《眾妙之門》這樣的傑作，也對60年代嬉皮士們的那場烏托邦運動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阿道司·赫胥黎

今天，聲勢浩大的嬉皮運動早就偃旗息鼓，赫胥黎本人也已長眠於英國薩里均郡的家族公墓，LSD更因其強烈的致幻作用被全世界列為違禁藥品。當年熱衷於LSD的年輕人沉迷於用藥之後帶來的精神幻覺，殊不知它對身體帶來的巨大傷害，以及它引起的價值觀和社會階層的大割裂。時至今日，這些巨大的傷痕仍舊觸目驚心，難以補救。LSD不過歷史上眾多用藥不慎的慘案中的一個。

年代熱衷於LSD和大麻的嬉皮士

藥物伴隨著人類的歷史。隨著工業化和科技的發展，現在製造藥物的能力早已不是遠古時代塗抹在傷口上的草藥可以相提並論的。這些紅紅綠綠，背後擁有複雜化學方程式的藥丸擁有越來越匪夷所思的作用，即便看上去人畜無害，卻在一步步挑戰著人類認識和道德的底線。

藥物歸根到底還是一種工具，他能夠治療疾病，強健身體，幫助我們做到以前無法想像的事，體驗過去從未有過的感受。它也可能成為一顆定時炸彈，一把懸在所有人頭上的「達摩克里斯之劍」，稍不留神就把世界推向毀滅的深淵。藥品沒有好壞善惡之分，使用的後果完全取決於使用者本身。即使大麻和嗎啡這樣的毒品，在二戰和越戰之中也被用作止疼葯拯救了無數士兵的生命。

二戰中士兵隨身攜帶的嗎啡針劑拯救了很多生命。

正是天使與魔鬼並存的特性讓遊戲出現越來越多藥物的身影。它的身份從單純的道具變成了人物行動的原因，故事矛盾的核心。製作者們知道人性中的善惡美醜將被小小藥丸無限放大，並把它撕成一片片、血淋淋的呈現出來。越是了解自己，我們就越知道藥物有多大的魔力。

從更寬泛的定義上來說，電子遊戲本身不就是另一種形式的藥物么？同樣作為一種工具，他已經擺脫了上古時代的單一形式。它無與倫比的臨場感能讓人去體驗二戰的殘酷，中世紀的黑暗，未來世界的瑰麗。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是其他工具都難以企及的。但是電子遊戲的某些特質也讓他飽受爭議。真實的臨場感很容易讓人沉迷，引來了像玩物喪志這樣的批評。

藥品也好，遊戲也罷，工具的選擇權永遠都在你的手裡。怎麼看待藥物，怎麼去玩遊戲，是更好地掌握工具還是成為工具的奴隸。

回到最開始你背包里那些眼花繚亂的小瓶子。下次在你思考要喝下哪一瓶的時候，是不是應該思考得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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