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慧老和尚畫傳、近現代書畫家詩評

【連 載】

凈慧老和尚畫傳（五十一）

文字 洪志 馬明博 繪畫 陶利平

51、2004年春，在上元節吉祥法會上，凈慧長老向僧眾提出兩項改革：一是取消門票與停車費，讓廣大善信能夠分享佛法的喜悅；二是廢除抽籤這種「邪命自活」的劣習。這些改革內容，在湖北省佛教界，尚屬首例。2012年，在河北柏林禪寺第19屆生活禪夏令營上，長老再次向全國佛教寺院發出「取消門票」的倡議，反響很大，全國已經有29所大型名山寺院取消了門票。

近現代書畫家詩評

潘天壽

李 檣

家學本自有淵源，浙江一師是宿緣。

邂逅大德李叔同，人生境界乃可攀。

早年結識吳昌碩，曾蒙缶翁青眼看。

贊其劍氣吐豪光，比作解舞太古猿。

戒其棘行且容與，莫使太速誤墜淵。

先生心中有靈犀，能會缶翁金石言。

從此眼界得擴大，石濤八大任驅遣。

高歌猛進美術路，詩書畫印四藝全。

一味霸悍是風格，勁健雄闊氣浩然。

雖未入室承親炙，吳氏真髓賴其傳。

高等學府爭延聘，實至名歸理固然。

最先受知劉海粟，和而不同林風眠。

順水揚帆續航程，抗戰陪都掌藝專。

先生甫至知命年，喜見神州換新天。

積極擁抱新社會，調適步伐永向前。

風風雨雨走過來，穩居藝界最高端。

何期稀年逢華蓋，遭逢「文革」「淮海」戰。

行過「千山復萬山」，難逃「羅織」遭「沉冤」。

先生悲劇何由致？令人一思一泫然。

吳昌碩贈潘天壽詩有「生鐵窺太古，劍氣豪毛吐。有若白猿公，竹竿教之舞」和「只恐荊棘叢中行太速，一跌須防墮深谷，壽乎壽乎愁爾獨」之句。

潘天壽先生被送到故里冠庄批鬥時，有詩說：「千山復萬山，山山峰巒好。一別四十年，相識人已老。」和「莫此籠摯狹，心乃天地寬。是非在羅織，自古有沉冤。」

【贅語】

像我們公認吳昌碩是藝術由古代進入近代的標誌和旗幟一樣，潘天壽先生是由民國進入新中國的藝術界一面高牙大纛，對他的藝術成就、藝術特點，可供幾代人研究、總結，能產生多部學術研究的專著，不是倉促之間，靠一首詩、一篇短文所能管窺蠡測的。倒是一提起他來，便使我們想起一個沉重的話題，就是知識分子在上世紀下半葉的命運問題，因為他的遭遇是一代知識分子遭遇的一個縮影。

潘天壽先生倘若早生若干年，像齊白石、黃賓虹等老人一樣，共和國就不會對他進行改造了，而是當作一道風景擺放在那裡為社會添光彩。如果晚生若干年，不受舊時代的影響，像一張白紙，全憑自己著色了。但是先生恰恰生逢這樣一個年紀，如果他藝術上沒有成就，作為一個平常的人，憑他忠厚平和的行事風格也能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即使是年紀事業都和他一樣，如果知機而退，在某個大學裡或研究機關里，憑老本兒混碗飯吃，也或許就能落到空里，僥倖過關。但是，他不是這樣的人，他由衷地擁護新政權、新社會，積極地改變自己，使之適應新制度，而且做得很成功，以致近二十年時間裡一帆風順，在業內的地位上和社會兼職上，都達到了一個藝術家所能達到的高度。

風風雨雨都過來了，迎來了「文化大革命」，有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一直對他羨慕嫉妒恨的庸才們，對他下手了；駸駸乎有上升勢頭的英才們，覺得先生擋了他們的路，也對他下手了；從他那裡得到了許多好處的門生故吏們，為了撇清自己，也對他下手了。於是他落難了！整他的人說是發動了批潘的「淮海戰役」，其實更應該說他晚年遭遇了「滑鐵盧」。

如果是個灰溜溜的人物，甚或滿身污點的人物，一茬茬的風景過去了，早已不是批判鬥爭的主要對象，即便受了衝擊，也疲疲沓沓，死豬不怕沸水燙，那麼承受能力也要大得多，有的甚至可以心安理得地逆來順受。正是又紅又專的人，為新中國的文藝事業做出了重大貢獻的一類人，遇到這種情況很難調適自己的心態，所謂皎皎者易污，翹翹者易折，他們承受打擊的力量要差得多。老舍、趙樹理都沒能熬過「文革」，潘天壽先生也是那樣。他開始還相信上級能還他清白，所以還在病軀煎熬中苦苦等待，盼望能得到公正的結論，可是等「三結合」上去的原來的領導人回來向他宣布他的問題屬於「敵我矛盾」的時候，這最後一根稻草把駱駝壓趴下了！

上述多種類型的知識分子的遭遇中，老舍、趙樹理們的遭遇，潘天壽先生的遭遇，是最冤枉的一類！也是這個社會的自毀、自殘的一類。它折射的是人性的弱點，由此我們想起魯迅先生改變國民性的呼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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