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構成島田滿談《小魔女學園》：《魔女》的「影子」

圖片來源：《小魔女學園》

據島田回憶，做原創劇場版的時候，吉成曜跟她講，想做一個「動畫從業者的故事」，給她留下了很深印象。而這一項目最初企劃是為旨在培養新人動畫師的「動畫未來」計劃所做的考慮，由此，吉成監督聯想到了「年輕魔女」與「青年畫師」間的交集，把處於成長階段的動畫師比作見習魔女來描繪。島田清楚記得，吉成監督說過，倘若「事不關己」，便無法真正調動製作者的積極性，而他想將一名動畫創作人員在成長過程中會遭遇到的困難、以及必須跨越的門檻等通過某種手段展現出來。

在島田看來，吉成是一位極其善於思考的監督，工作中的吉成習慣輕聲細語地轉達要點，而反觀自己，是一開口便剎不住車的話嘮，因此，每逢碰頭商討本子，島田的發言量通常是監督的3~5倍。而且，要求她必須時刻細心解讀惜字如金的監督的話語中的要旨。

當初，看到「動畫未來」版的《小魔女學園》的時候，島田就強烈意識到「吉成監督是天才！」因而，與他共事，島田一直滿懷敬意，一心想最大限度遵照監督的意願來寫劇本。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份尊敬之心，打從劇場版開始，她就從來沒感到絲毫辛苦。

以島田在業界多年的資歷，此前也與各式各樣的監督有過合作，但在她眼裡，吉成監督是如此的與眾不同。據說好多點子，吉成監督更愛用繪畫來表達，且畫面生動有趣。比如，派西斯老師就是吉成監督勾勒之下所誕生的角色。由於亞可的「自作聰明」，讓派西斯老師險些沒命，之後又被沖入下水道的那一幕最初是監督的一個構思。只寥寥數筆，就將肚皮朝天的派西斯老師飄蕩在魚缸里的情形展現得活靈活現。在看到草稿的那一刻，島田便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得將此橋段寫進構成中去！於是安排到第7話里。

並且，她認為，將監督的種種奇思妙想合理巧妙地編入某處劇情是一件樂事。此外，體現吉成監督優秀畫功的地方還有，島田在11話里設計了名叫伍德沃德的魔女登場，而監督在定稿後的第二周便給出了設計稿，且效果超級贊。原先島田寫作時，心目中伍德沃德形象是類似枯枝敗葉的老太婆，可以變幻各種形態，最終變回樹枝的模樣。然而，監督描畫出的竟然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且不是停留在「花瓶」層次，而是恰到好處地呈現出人物身上那種歷經千百年滄桑的氣質，令島田頗為感動。

早在TV系列的劇本商討階段，全體主創便一致定下由亞可一行人的入學開始寫起的決議。將角色的行動動機，因夢想、憧憬不顧一切要進魔法學園的緣由交代給大家，主要是為了便於初次欣賞本劇的觀眾看懂。

整個故事的轉折點是亞可因遭受打擊而陷入消沉，這也是監督一開始就設想好的。而在此之後人物怎樣重新振作、克服難關才是高潮和關鍵，島田就是根據監督這一意圖進行系列構成的。

據島田透露，當初監督說，魔法師是個古老的行當，有點越來越不合時宜，可偏偏就有人想要在這條老路上一條道走到黑。與之相對，也出現了一部分想要迎合新時代潮流的魔女。第二季中登場的就有這樣的人，對監督而言，此種角色的登場是一個必然。也拋給觀眾，關於新時代的魔法面臨何去何從的抉擇，這一涉及全局價值觀的疑問。此處，結合之前「魔女與動畫師交集」話題，可以看出這部作品中的確包含了許多監督想要隱喻的內容。

說到動畫師，吉成監督本人就是業界人士，大家自然會猜想本作中有沒有體現監督視點的角色。島田沒有立即正面回答，但她首先否定掉了亞可，光從性格上就不是，吉成監督不是外向奔放的人，屬於深思熟慮、內斂的類型，雖然島田估計監督本人不會承認，但以她的觀察，女性角色中的黛安娜，男性中的安德魯身上都能找到他的影子。尤其進入後半，安德魯會以客觀的眼光看待魔女，在這方面有極高的吻合度。

有部分觀眾可能以為是教職員中的某位，但島田很肯定地表示，可以排除夏莉歐以外的任何一名教師。吉成監督對於創作的激情雖然與夏莉歐熱情的一面非常相似，但監督是集熱烈、冷靜「冰火兩重天」於一身的綜合體，所以，更確切地說，最能代表監督的還是黛安娜。

商量劇本時，除監督和島田二人，其餘人也會踴躍發表意見，有時甚至還會遇到觀點激烈碰撞的回目。討論的焦點經常集中在黛安娜身上，比如，她的個人目標，又比如，她內心深處的糾結。當然還少不了亞可的份，早先有主張「亞可是天才，不怎麼成長也無傷大雅，就讓亞可維持現狀，而讓周圍人不斷學習進步」。但最終大夥還是決定，「亞可需要成長，經歷挫折、磨難，並從中汲取人生的各種經驗」，從而有了如今觀眾們看到的版本。

接著，聊到《小魔女》團隊富有「live感」的製作現場。此次，不僅僅是角色，包括故事大綱在內，都會隨時因新湧現出的創意而發生變化。這在原創TV作品裡倒也並非稀罕事，就算最初制定好路線，會因中途主創成員臨時迸發的靈感，以及投入具體製作後的「切身」感受等因素，而產生相應變動。據島田透露，解答本片最早定下的巨大謎題的語境也呈現出微妙的改變，原因是，當腳本進行到後半程時，監督腦海中突然靈光乍現。

而島田筆下的角色雖沒有大幅度的「脫軌」現象，但在塑造、充實亞可的過程中，她逐漸感覺下筆如有神。從這層意義上講，這個人物比她預料中完成了更高程度的飛躍。因而，儘管全篇製作尚未完工，有些事情仍是未知數，但島田的心中充滿了期待。

這次，負責各話劇本創作的寫作者也很有特色，像上野貴美子寫起蘇西就很有一套。島田評價，上野擅長駕馭超現實及獨特喜劇效果的戲份，每一回都妙趣橫生，且寓意深刻，總是讓島田想快點讀到她的劇本。而另外兩位新人編劇中，樋口七海對年輕女孩感性一面的刻畫可謂栩栩如生。對亞文化氣息深重、宅里宅氣的洛蒂的描寫貼切到位。島田誇獎，經她手「加工」的女孩，個個生動飽滿、躍然紙上。第4話「日暮」尤為出彩。

說到御宅洛蒂的設定，在企劃階段的全體會議上，就明確了要比「動畫未來」版及劇場版更加深挖人物個性的大方針。先是有人提出了「洛蒂必定是御宅」的論斷，而後全場一致認定「洛蒂必是御宅無疑」，結果就這麼拍了板。在對待亞可依靠努力實現夢想的問題上，相比獨自一人達成目標，洛蒂更傾向於站在為他人加油助威的立場。這跟樂於畫同人志的御宅有那麼點像。並且大家也認同，應該創造一個與亞可對夢想持不同觀點的角色。

在島田眼中，另一位新人佐藤裕，光是閱讀腳本就能感受出作者具備的「正能量」，彷彿是往本已暖心的《小魔女》里又注入了一絲暖意。第5話所透出的治癒氛圍，不得不說是佐藤的功勞。島田順便講起，那一話，追尋法夫納（白龍）中間的各式奇遇，凝聚著眾人集體的智慧。

而站在島田的立場，在《小魔女》眾多登場人物中，最為關心的核心議題還是「亞可究竟會怎樣成長」。抱定「信任之心便是自身魔法源泉」的信念，亞可會如何蛻變，這才是身為系列構成所關注的通篇的「重中之重」。

而作為資深從業者，島田滿也執筆過不少和「魔法」、「少女」相關的作品，例如，《寶石寵物Tinkle☆》等，那她是否對這些事物存在特殊「情懷」呢？對於「魔法」，島田的看法是，或許在多數人心中，魔法是一種「可以心想事成的便利的法術」。可人世間從來就沒有所謂能夠無限滿足人類慾念的東西，因此，在迄今為止的創作中，她始終強調「魔法是心的力量」的理念，而《寶石寵物Tinkle☆》無疑是其中的典型。該片講述一無所長的櫻明，依靠與魔法打交道不斷成長，最後，當她無法再使用魔法的時候，卻能因內心的強大而獨立生存下去……，某種程度與《小魔女》異曲同工。亞可同樣也是個沒一樣技能拿得出手的女孩，但卻擁有遠超常人的意志力，並能將信仰所蘊含的無窮動力轉化成了魔法。按說，像她那樣出盡洋相還能繼續「厚顏」堅持的例子世間罕有，但亞可就是那種不行也要魯莽硬上的「異類」，可這樣的蠻幹卻使得魔法追隨而來，可以說，是無比堅強的內心召喚出了魔法，而這點完全符合島田本人對魔法的認知。

至於「少女」，則是「可愛」沒商量了。光是看到少女們在眼前活生生地走過，島田便「如沐春風」，因此，不管寫什麼樣的少女角色對她而言皆是享受。

最後的最後，島田提到了第二季的看點。本季，《小魔女》世界裡，長期困擾眾人的謎團——「閃光夏莉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將迎來揭曉的一刻，而面對真相，亞可又將以何種心情來接受現實，跨出下一步。一切的一切都將超乎觀眾的想像……敬請各位期待。

參考資料：

17年5月第41期《Feb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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