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選擇自殺，誰之過，誰能救？

2017 年 6 月 3 日，山西汾陽某醫院神經外科樊姓主治醫生，從醫院十層樓一躍而下，結束了其年輕的生命。

在惋惜一名醫生離開這個世界的同時，我們更應該注意的是，醫生群體的自殺，正在成為我們必須正視的嚴重問題。

據丁香園不完全統計，僅僅在這幾年間，就有多位醫生默默離開了我們：

2014 年 3 月 ，復旦大學腫瘤醫院張醫生跳樓自殺；

2015 年 3 月 ，四川省人民醫院周醫生在家自殺；

2015 年 6 月，江蘇南通醫大一名放療科副主任自殺；

2016 年 11 月，上海曙光醫院一醫生在醫院內自殺；

2017 年 2 月，黑龍江訥河市中醫院一名麻醉醫生自殺……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而且上述的，都是通過新聞報道廣泛流傳的自殺案例，而在其背後，有很多中國醫生悄悄離開了我們。

我們未能查到中國醫生自殺的統計報告，根據美國自殺預防基金會報道，每年約有 300 至 400 名美國醫生自殺身亡，每天就有至少 1 名醫生自殺，居所有職業自殺率第一。

對比中美兩國醫生數量，這後面潛在的中國醫生自殺數字讓我們不寒而慄。

為什麼選擇自殺？

為什麼選擇自殺？為什麼在經過十年寒窗苦讀之後，好不容易成為了一名醫生，卻選擇離開人世？我們結合了已發表的文獻，以及對中國醫療環境的觀察，做出了一些推論。

1. 工作壓力，勞動強度過大

醫生是拯救生命，治病救人的職業，但是在職業光鮮背後有其陰影。勞動強度過大，工作壓力過大導致了一系列問題，而其中最顯著的問題就是「職業倦怠」，極端嚴重的職業倦怠甚至會選擇自殺來了斷。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醫學中心 Matthew L.Goldman 教授近日在 JAMA Psychiatry 上發表文章，表示醫學生及年輕醫生抑鬱症及自殺發生率高於同齡人，呼籲美國政府及社會給予關心、幫助及治療。

這一點國內外的醫生是相通的。

英國一名年輕醫生上個月因為工作壓力過大選擇離開人世；

澳大利亞在過去半年中，連續有 4 名年輕醫生選擇自殺，甚至啟動了特別調查小組；

日本 37 歲女實習生自殺死亡前，甚至一個月加班 251 個小時……

這些，都是醫生這個職業的殘酷現實。

2. 抑鬱症

醫生中的抑鬱症，是另外一個導致自殺高發的原因之一。

2017 年 2 月，美國著名心胸外科醫生 Robert C. Ashton Jr.，就因抑鬱症從大橋跳下自殺。而我們熟知的很多中國的案例，也是因為抑鬱癥結束了自己生命。

丁香園曾經作為調查，在其主題人群醫生和醫學生中，焦慮和抑鬱人群的比率明顯高於一般人群。

3. 醫鬧的衝擊

在國外，如果出現醫療糾紛，醫療人員收到的，多是來自法庭的訴訟。

但是在國內，更多的出現的是患者及其家屬的直接圍攻，這樣導致了醫療矛盾的升級，在醫生本身伴有抑鬱傾向的情況下，很容易直接選擇結束生命了解。

在 2016 年 10 月 7 日播出的《我是演講家》節目中，來自瀋陽的腫瘤科尚醫生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兩年前有一位農民帶著他身患腎臟惡性腫瘤的女兒四處求醫，被多家醫院拒收，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來到一所著名的大醫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醫生。

有一位泌尿外科醫生明明知道這個手術異常得風險大，治癒率幾乎為零，但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而正是這個選擇將醫生推上了絕路。

經過精心的手術，小女孩身上 15 公分的腫瘤被完整地切了下來，就在縫合的過程中，患者突發呼吸心跳驟停而死亡。

雖然經過專家的鑒定，醫生沒有任何過錯，但是家屬不依不撓在醫院打橫幅，在醫生出門診的時候跪在地上抱著醫生大腿就哭喊，你把我也殺了吧，就這樣糾纏了將近一年，導致這名醫生無法集中精力工作，患上了抑鬱症，最終選擇了自殺。

尚醫生在北京電視台《我是演說家》的視頻截圖

這位醫生叫張世林，於 2014 年 3 月 24 日跳樓身亡。就是我們前文中的那名張醫生。

這樣的例子還不止一例，四川的周醫生，黑龍江的麻醉醫生，都是是於患者發生醫療糾紛的矛盾衝突後，選擇了離開人世。

我也怕自己扛不住

醫生自殺是世界性的難題，其主要原因在於醫生工作的特殊性。

由於醫生工作的特殊性，很容易接觸到一般人難以接觸的藥物，造成了其若一心求死，自殺很難挽回。而醫生的工作特性，決定了其長時間工作壓力，以及面向可能的糾紛風險。

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我們查閱了JAMA BMJ 等文獻分析，給所有醫生以下建議，如果您身邊有工作量大，面臨醫療糾紛，精神壓力過大的同事，請轉給他。

1. 減少工作壓力，並將其作為職業選擇的重要考量。

工作壓力是導致醫生自殺的最主要原因，如果醫院或者科室長期過量加班，那麼對於醫生，特別是有抑鬱傾向的醫生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工作選擇。

也許掙錢多，也許上升發展快，但這都不是你需要用生命去打拚的理由。

2. 關注疾病，不諱疾忌醫。

抑鬱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正常面對，規律服藥，情緒低落時及時休息，實在難於工作時住院治療。這些都是伴有抑鬱傾向（情緒）的正常反應，我們都讀過精神病學，應該比一般人更能接受這件事。

拋開醫生這個身份，每個人都是普通人，抑鬱症是一種疾病，切勿「諱疾忌醫」。

不要試圖用死亡解決問題，在做出過激行動之前，想一想你的家人。

3. 減少醫療糾紛中的直接衝突。

醫療糾紛是醫院中的平常，我們國家有，國外也有。但不同的是，國外一般用法律解決的問題，我們一般用拳頭和折凳說話。

因此在發生醫療糾紛，特別是涉及死亡患者的激化衝突時，直接休假離開切勿現身，讓醫務科和科室去解決問題。

當這種職業發展和安全無法同時得到保障，成為必須抉擇的選項的時候，安全，需要優先考慮。

醫生自殺，是目前全球都難以解決的職業難題。而在中國，由於醫療環境的惡化，導致這一問題更加凸顯。我們希望所有醫生，如果面臨職業壓力，醫療糾紛，在有離世念頭的情況發生後，都能採取正確方式面對。

也希望作為患者能多理解醫生這個職業，在其白大褂的背後，承受的是巨大的工作壓力，難以想像的精神承擔。

願天下無疾，也願天下的醫生，不再因為工作的原因自殺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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