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空戰中的迷霧：米格-15對F-86，到底誰更強之一

朝鮮空戰中的迷霧：米格-15對F-86，到底誰更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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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由於種種原因，幾乎所有國家在公布空戰戰果和損失的時候都會有所取捨，這是無可避免的。不必特別指責某些對象，因為這種報喜不報憂的態度是人人有份的。另一方面，飛行員在空中生死搏鬥之際，由於對環境觀察反應的不同，往往會有完全不同的印象。有時即使他們誠實無欺，他們所認知的事件過程還是有可能跟事實不同；也就是說，他們感官所告訴他們的，未必可以信賴。正因為有眾多因素，實際的戰果與損失到底是多少，對軍史研究來說一直是個相當困難的領域。即使能夠搜集到所有的原始文件資料，也不見得是正確的；即使對相關人員的採訪，也不能保證陳年的記憶是否正確，而相關個人的立場、名聲、偏好更會影響看法。許多研究人員經年積月的努力，往往還是停留於就有限資料進行合理推論的地步。本文自然也受上述因素限制，作者的目的不在於對整個朝鮮戰爭空戰戰果及損失做詳細分析，而是嘗試以現有資料的對照來對當時空戰主力的米格-15和F-86「佩刀」之戰果損失作一概略分析，希望能略窺一二。編者無意證實或贊同作者觀點，只是為愛好這段歷史的讀者提供一份資料。

圖1：F-86（上）和米格-15（下）

前言

半個世紀前結束的朝鮮戰爭是東西方兩大陣營直接對抗的第一次地區性熱戰，也是此後40多年全球冷戰的開端，正是因為意識形態的對抗，戰爭除了留下了對峙五十年的朝鮮半島外，還有一堆模糊不清的歷史，其中尤以空戰史更為混沌，其中許多原本可以明確了解的事件蒙上一層人為的迷霧，數十年來一直未能揭開。例如，朝鮮戰爭後，有關蘇聯飛行員參戰的傳言，斷斷續續地由「聯合國軍」（為行文方便本文簡稱為聯軍，下同）飛行員口中傳出，但是有關國家官方對此都三緘其口，保持沉默。聯軍方面有飛行員目擊報告，有無線電監聽情報，其實早就清楚這點。近年從美國解密檔案中就可發現，美國杜魯門總統在1954年一份備忘錄中就曾寫道：「我們在朝鮮狠狠地教訓了蘇聯空軍一頓。」各國之所以秘而不宣，其主要原因，顯然是為了避免戰爭擴大。

不過，聯軍空軍在朝鮮戰場上與蘇制米格-15戰鬥機交戰之事還是無法掩蓋，只好設法誤導公眾，把對方所有飛行員都作為是中國和朝鮮飛行員。如當時美國空軍參謀長范登堡（Hoyt S. Vandenberg）將軍從遠東視察回國後在記者招待會上就公開宣稱：「共產中國已經成為世界上主要空軍力量之一」，作家約瑟夫·格登（Joseph C. Goulden）回憶，當年他為撰寫《朝鮮戰爭：未透露的內幕》一書而訪問美軍飛行員時，就已經很清楚有蘇聯飛行員參戰之事，他對范登堡將軍此舉的評論是：「比較委婉地來說，范登堡將軍極大程度地掩飾了真相，這點他手下的飛行員都很清楚。」這是比較委婉客氣的評語，言外之音根本就是指他公然撒謊。

圖2：美國空軍參謀長范登堡公開宣稱：「共產中國已經成為世界上主要空軍力量之一」，其實是在掩飾蘇聯空軍參戰

蘇聯方面也一直保持沉默，除了承認提供米格-15給中朝兩國外，並不承認有蘇聯飛行員參戰。蘇聯既然不提，中朝兩國自然也對蘇聯參戰一事保持沉默。此事就變成一個公開的秘密，儘管雙方飛行員在空中進行了殊死搏鬥，但雙方官方仍不戳破這層紙，

蘇聯解體後，有關檔案解密，才讓這段歷史得以公開，參戰過的蘇聯空軍飛行員也開始挺身幕前，大談當年的作戰經歷。大眾這才開始了解蘇聯飛行員參戰的相關情況，蘇聯空軍不僅為中朝兩國提供飛機和訓練飛行員，而且實際上擔負了大部分的戰鬥任務。中國前任空軍司令員王海將軍在其自傳《我的戰鬥生涯》中也承認：「戰爭初期，中國人民志願軍空軍還相當年輕、弱小，空戰主要是蘇聯空軍打的。後來的大機群作戰，仍由蘇聯空軍唱主角，中國人民志願軍空軍協同其完成作戰任務。」不過，蘇聯解密檔案雖然對當年蘇聯空軍介入朝鮮戰爭的程度提供了相當程度的解答，但仍然還有許多謎團待解，現代戰爭中最為爭議不休的話題──雙方空戰戰果和損失就是其中之一。

官方數字及其問題

有關朝鮮戰爭空戰，聯軍官方數字是總共損失3000餘架各型飛機，其中F-86「佩刀」總共損失200多架，空戰中被擊落78架，防空炮火擊落19架，13架損失原因不明，13架失蹤，其它為故障或非敵方行動造成的損失。聯軍總共擊落約1000餘架蘇中朝飛機，包括在空戰中擊落932架飛機，其中有804架米格-15是由F-86擊落的。

蘇聯官方數字則是自身損失335架，其中戰鬥損失（含任務損失，不只是空戰被擊落）319架，幾乎都是米格-15；擊落了1309架聯軍飛機，其中由防空炮火擊落212架，空戰擊落了1097架，空戰擊落數中包括650架F-86「佩刀」。

中國官方數字則稱自身損失399架飛機，其中空戰被擊落231架，包括224架米格-15、4架圖-2轟炸機和3架拉-11殲擊機，另其它原因損失168架各型飛機，大部分也應該是米格-15；在空戰中擊落330架聯軍飛機：F-86噴氣式戰鬥機211架、 F-80、F-84噴氣式戰鬥轟炸機72架， F-94、FMK-5、FMK-8、FMK-24、F-51、B-26、B-29等47架； 擊傷F-86、F-84等95架。防空炮火擊落數不詳。

朝鮮官方數字宣稱擊落5729架、擊傷6484架、地面俘獲11架，但損失數字不詳。目前已知的情況是，從1950年6月25日開戰到蘇聯空軍參戰時為止，朝鮮人民軍空軍前後約有240架飛機，絕大部分都損失了。蘇聯後來援助的米格-15，據1953年9月21日從朝鮮駕米格-15比斯型殲擊機投奔韓國的盧今錫（No Kum-Sok）中尉稱，1951年至1953年的兩年間大約損失100架左右，他所在的師裝備的70架米格-15中就損失了30架。

由於上述對戰果及損失數字精確性的種種限制，官方數字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近年的研究，多半從掌握如飛機紀錄卡、維修紀錄、原屬單位報告等原始資料著手，加上對參戰飛行員的訪談，再進行多方資料的比對，並不完全依賴官方數字或報告，或許能得到比較接近實情的結論。

在原始資料方面，美國的開放度最高。朝鮮戰爭時期的資料幾乎都已經解密，任何人都可以按照「自由資訊法案」（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規定的權利向國家檔案機構如國家檔案處、國會圖書館等單位申請查閱複製解密資料。當然要搜集這些資料並不便宜，因為複製工本費不菲，法案名字中的「free」是「自由」之意，可不是免費的。不過，畢竟對原始資料的研究還是可以入手的，許多研究者都購買了對象單位各種紀錄的微縮膠片，從飛機紀錄卡開始，一架架飛機、一個個單位地慢慢梳理。近年來有不少新書出爐，翔實度相當高，就是這些努力的結果。

圖3：照相槍所攝到的在米格-15攻擊下的美國飛機，上面兩張為B-29，下面為F-80C

為了使普通民眾比較容易取得朝鮮戰爭空戰信息，美國國防部戰俘暨失蹤人員辦公室（DPMO）還在網上設立了《朝鮮戰爭飛機損失資料庫》網站，簡稱KORWALD（KORean War Aircraft Loss Database，網址http://www.dtic.mil/dpmo/pmkor/korwald.htm）。這裡面把聯軍在朝鮮戰爭中損失的飛機分門別類，按照各種不同順序排序，目前共列有2879條。這是根據軍方檔案研究單位的正式報告而來，並在不斷更新之中。當然，目前這個資料庫里的資料還不是百分之百完全正確。研究人員發現，裡面許多內容都只是飛機損傷或人員負傷，飛機並未墜毀，這些損傷的飛機絕大多數都被修復，有的一直到戰後仍在使用，有的在日後行動中才真正損失。另外，有部分確定損失的飛機並不在此資料庫內，而是分散在其它文件中。有些列在上面的飛機損失紀錄也語焉不詳、或者編號或者內容有誤。儘管有這些不足，這個資料庫仍然提供了許多寶貴資料，使研究者有個最基本的奠腳石。

這些錯漏主要出自於原始記錄的龐雜混亂，以及經手人員的漫不經心。當年聯軍空軍是由不同國家、不同軍種及兵種的單位組成（包括美國遠東航空軍、戰略航空軍、海軍航空兵、陸戰隊航空隊、英聯邦各國空軍及海軍航空兵、其它國家空軍等等），又分布在日本、朝鮮各處數十個機場，以及前後十多艘航空母艦上，而且彼此間互不統屬，要保持記錄一致性與完整性的困難度可想而知。再說當年統計數字也不免出現錯漏。還好總數差異並不是太大，問題較多的地方是損失原因的歸類。空戰損失的飛機，有些被歸入其它原因如故障、任務損失（一般定義是「執行任務時非因敵方行動造成的損失」，如油料用盡、迷航、天氣等等原因）、或不詳原因中。近年來研究人員努力整理原始資料，找出KORWALD里一些有出入之處。例如，美國研究者斯蒂芬·斯威爾（Stephen L. Sewell）從不同來源收集的資料，他目前手上共有3048架聯軍飛機損失紀錄（見《Sewell, Jan 4, 2004》）。

在蘇聯方面，隨著蘇聯解體後秘密檔案的開放，以及老飛行員們的回憶，其空軍在朝鮮戰爭參戰的秘密也公開了。研究人員也開始對其戰果損失進行研究。不過，其資料的公開度和完整度和美國仍然有一段差距；在其研究人員中，似乎出於愛國心的觀念，還無法接受與美國資料比對的結果。目前發表的作品多屬於公開當年蘇聯空軍作戰狀況的蘇聯觀點，往往只根據蘇聯檔案資料，對與其有出入的聯軍數字大加撻伐。

圖4：描繪蘇聯空軍佩佩里耶夫上校在1951年10月6日擊落美軍第4戰鬥機聯隊第336中隊編號50-671的F-86A的油畫。圖中可以很明顯地看出F-86與米格-15機翼配置的不同：F-86為低翼式，升降舵也裝得較低，位於胴體上；米格-15則是中翼式，升降舵也裝得較高，位於垂直尾翼上

中國方面，雖然開始承認蘇聯空軍參戰的事實，但在空戰研究上由於很多資料還屬於機密，因此並沒有太多進展。前幾年德州A&M大學的張曉明教授對中方檔案的接觸也僅限於宏觀方面，無法進行詳細深入研究。但也還是取得了進展，例如他根據所接觸到的解放軍空軍內部資料提出的中方除被擊落的231架飛機外，另有168架飛機因其它原因損失，這個168架的數字恐怕很多人就不曾聽說過。

朝鮮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在有關研究領域裡更是難有進展。

從各國官方數字來說，空戰擊落數字具有相當大的差異。聯軍稱空戰中擊落932架中朝蘇飛機，蘇中官方承認的飛機作戰損失數合計550架（319+231，蘇聯的319架並不全都是在空戰中被擊落，中國的231架則全是空戰被擊落數），即使加上朝鮮損失約300架，仍有一段差距。中蘇方稱空戰擊落聯軍飛機數達1427架（蘇聯擊落1097架，中國擊落330架），但聯軍方面稱空戰中被擊落飛機數僅152架（美國空軍朝鮮戰爭戰史中所列的聯軍飛機空戰損失是147架，包含在遠東航空軍1986架的總損失數字中，也包含了海軍陸戰隊岸基飛機，但沒有包括艦載飛機的損失數字。美國海軍及陸戰隊的艦載飛機在空戰中總損失5架，英國海軍航空兵損失2架，所以合計約為152架）。美國研究者喬·布魯南（Joe Brennan）詳細研究美軍檔案，綜合各方面資料，認為聯軍飛機空戰損失在175架左右應是比較可信的推斷。不過不論是152架還是175架，都與中蘇方聲稱的戰果有極大差距。

單次戰果損失紀錄

從上述各國官方戰果的粗略比較，已經可以發現存在相當大的差異，如果仔細比對單次戰鬥的戰果與損失，矛盾更大。在此僅將少數較為知名戰例的戰果損失紀錄列出，雖然只是冰山一角，也可以知道空戰戰果如果不經過對雙方資料比對查證，想要確認是十分困難的。在下面數例中，中蘇方的損失紀錄並不完全，美方損失記錄則來自KORWALD。

例一、1951年11月9日

中國紀錄

空3師9團1大隊（王海大隊）擊落1架FMK-8。

蘇聯紀錄

第303殲擊航空兵師第18近衛殲擊機團擊落1架F-80C。

聯軍紀錄

第4戰鬥機聯隊第334中隊威斯納（Whisner）少校擊落1架米格-15。

第6147空中管制大隊第6148中隊1架AT-6空中觀測機，編號42-44450，從K-6機場起飛兩分鐘後引擎故障墜毀，飛行員斯萊斯·戴維斯（Silas E. Davis） 中尉及觀測員喬治·萊爾（ George F. Lehr） 中尉受傷。

第98轟炸大隊第343中隊1架B-29A轟炸機，編號42-93974，夜間傳單散布任務，在中州附近被高射炮火擊中，在白翎島附近墜毀，機組人員全部獲救，四人負傷。

第4戰鬥機聯隊第336中隊1架F-86戰鬥機，編號48-259，引擎故障，飛行員福里蘭德（Freeland）跳傘獲救。

第18戰鬥轟炸大隊第39中隊1架F-51D戰鬥轟炸機，編號44-73180，被地面炮火擊落，飛行員布朗（ J. Brown）跳傘獲救。

第18戰鬥轟炸大隊第39中隊1架F-51D戰鬥轟炸機，編號44-73861，引擎故障、機油漏失，可能是因為飛行過低投彈為爆炸彈片所傷，飛行員福萊德瑞克·懷德（Frederick J. Waid）上尉負傷，在東海岸外跳傘獲救。

第8戰鬥轟炸大隊第36中隊1架F-80C戰鬥轟炸機，編號49-491，被地面炮火擊落，飛行員托馬斯·漢德雷（Thomas E. Hadley）少尉喪生。

圖5：美國空軍F-80C戰鬥機

中方資料：

到達戰區後，發現在機群前方約50公里處有1架FMK－8飛機。大隊長王海即率領焦景文、周鳳性、劉德林共4架戰機向敵機撲去。敵人掉頭南逃，一大隊集中優勢兵力，實施大速度勇猛追擊近百餘公里，至鎮南浦上空追上敵機，立即投入攻擊。王海首先攻擊開炮，退出攻擊後指揮後面的3架戰機繼續攻擊，4人全部開炮，個個擊中敵機，終將敵機擊落。這是空3師第9團王海大隊擊落的第一架敵機。

分析：

此處中方紀錄所謂的FMK-8，應是指英制格拉斯特「流星」式F.8（Gloster Meteor F.8）噴氣式戰鬥機，在朝鮮戰場上使用這種飛機的只有澳大利亞空軍第77戰鬥機中隊，從1951年7月起換裝此機型，主要擔任對地攻擊任務，當天沒有任何損失報告。

這次交戰有可能是中方飛行員誤認機型。當天美國第91戰略偵察中隊1架RB-45C「龍捲風」式噴氣式偵察機報告曾遭到一群米格-15圍攻，但飛機僅受輕傷，安全返回基地。RB-45C雖有4個噴氣式引擎，但卻是兩個一組裝在一個大的引擎罩中，遠遠看來外觀和雙引擎的「流星」式戰鬥機有些類似，不過尺寸要大上許多。而且由於是偵察機，單獨行動的可能性比擔任戰鬥轟炸任務的「流星」式戰鬥機要大得多。

由於王海大隊飛行員都是沒有空戰經驗的新手，把乘員四人、四發中型機體的RB-45C偵察機誤認為單座雙發小型的「流星」式，然後以多架圍攻一架，最終讓其安全逃脫卻誤以為是擊落，並非是不可能發生的狀況，在朝鮮空戰中蘇聯飛行員就多次將美國F-80C戰鬥機誤為F-94戰鬥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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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二、1951年11月18日

中國紀錄

空3師9團在安州、清江川大橋空域擊落6架F-84。

蘇聯紀錄

第303殲擊航空兵師第18近衛殲擊機團在平壤空域擊落3架F-84。

第324殲擊航空兵師第176近衛殲擊機團在安州空域擊落1架F-84。

聯軍紀錄

第136戰鬥轟炸機大隊第111中隊2架F-84E合力擊落1架米格-15。

美海軍第102大隊第781戰鬥機中隊2架F9F-2戰鬥機擊落2架米格-15。

第4戰鬥機聯隊第336中隊擊毀地面4架米格-15。

第33陸戰航空大隊第121中隊1架AD-2 螺旋槳攻擊機，編號122344，從K-3機場起飛不久後引擎起火，墜毀於距K-3機場30英里處，飛行員阿爾福萊德·喬丹（Alfred N. Gordon ）中校低空跳傘喪生。

第98轟炸聯隊第344中隊1架B-29A轟炸機，編號44-86247，從日本橫田機場起飛時墜毀，機組無傷亡。

第136戰鬥轟炸聯隊1架F-84E戰鬥轟炸機，編號51-542，被米格機擊落，墜落於椒島附近。

「老好人理查德」號航母第783中隊1架F4U-4 單引擎螺旋槳戰鬥轟炸機，編號96851，被防空炮火擊落，飛行員約翰·凱恩（John Keane）中尉重傷，在元山以南跳傘，由直升機救回。

圖6：美國空軍F-84戰鬥機

分析：

當天聯軍紀錄空戰中損失1架F84，當天中蘇空軍混合編隊出動，攔截了3批準備攻擊新安州清川江大橋的戰鬥轟炸機，迫使它們扔下炸彈逃逸。此架紀錄尚無法確定是由中方還是蘇方擊落。

中方記錄的6架戰果中有5架是王海大隊的戰績。但是如果考慮到這些飛行員經驗不足，以及一個多星期前多機圍攻一機的結果，很難相信會一舉建功，創下勝過同時在場的蘇聯飛行員的戰績。

美國海軍「奧里斯康尼」號航母（USS Oriskany，CV-34）第781戰鬥機中隊的3架F9F在日本海上空攔截了一批飛向第77特遣艦隊的米格-15，這批飛機機身上沒有任何標誌，但從雷達追蹤發現其由海參崴附近起飛，應是屬於蘇聯第83航空軍的飛機。F9F與它們交戰的結果是2架米格-15被擊落，1架受傷，F9F也有1架受傷。由於這些米格-15完全沒有標誌，加上從無線電監聽中發現它們在接近前得到蘇方地面管制人員開火的授權，讓美方大為緊張，以為這是蘇方設計要誘發美蘇公開衝突的陷阱。

當時幾乎所有的米格-15都布署在中國境內，但是在1951年11月7日，朝鮮人民空軍第1師第2團進駐朝鮮境內安州機場。在11月18日這天，盧今錫中尉在機場目睹2架F-86掃射在跑道上的12架米格-15。雖然美方記錄稱擊毀4架，另外還擊傷多架，但盧今錫回憶實際上僅擊毀1架、擊傷2架，1名朝鮮飛行員陣亡。由於B-29轟炸機的持續轟炸，第2團在12月15日撤到中國安東（今丹東）。

例三、1951年11月30日

中國紀錄

空2師空4團擊落2架F-86，擊傷5架。

轟8師24團擊落1架F-86。

4架圖-2及3架拉-11被擊落，4架圖-2被擊傷，另1架米格-15下落不明。

蘇聯紀錄

第303殲擊航空兵師第523團在Taisen擊落1架F86。

聯軍紀錄

第4戰鬥機聯隊隊部擊落1架拉-9。

第4戰鬥機聯隊第334中隊擊落5架圖-2，1架米格-15。

第4戰鬥機聯隊第335中隊擊落3架圖-2，2架拉-9。

第12陸戰航空大隊第513中隊1架F7F-3N戰鬥機，編號80551，從戰鬥任務回航途中因天氣惡劣墜毀。

中方資料：

下午3時許，空3師24架米格-15和空2師第4團16架拉-11護衛轟8師第24團第1大隊的圖-2轟炸機前往轟炸大和島，由於時間誤差、聯繫不良，轟炸機群提早到達預定會合點，米格-15仍按原來計劃時間起飛，未能按時和轟炸機會合。在快到大和島時，由拉-11護航的轟炸機群受到數十架美軍F-86攻擊。第3中隊宋鳳聲、梁志堅的圖-2先被擊落，第3中隊邢高科長機被擊傷，通信長劉紹基負傷，仍堅持射擊，將1架美機擊落，開創了以活塞式圖-2型轟炸機擊落噴氣式F-86型戰鬥截擊機的範例。第1中隊右僚機多處負傷，在接近目標時又被擊中起火，飛行員畢武斌駕駛冒著受傷的飛機將炸彈投向目標，終因飛機負傷嚴重而墜海，機組成員陣亡。接著2中隊張浮琰機被擊落，其餘5架飛機於15時21分到達目標上空，把全部炸彈投到大和島上。在轟炸機抗擊美機攻擊的同時，第2師擔任護航任務的拉-11編隊，與美機進行了激烈空戰。位於轟炸機編隊後方的攻擊隊和位於兩側的掩護隊，在轟炸機編隊周圍1000米的範圍內，一面與美機格鬥，一面掩護轟炸機前進。此戰，志願軍空軍圖-2轟炸機被擊落擊傷各4架，拉-11殲擊機被擊落3架。另外，一般均稱米格-15未與美機交鋒。戰果是：

空2師4團副大隊長王天保擊落1架F-86、擊傷3架。

空2師4團大隊長徐懷堂擊落1架F-86。

轟8師24團1大隊3中隊長機通信長劉紹基擊落1架F-86。

空2師4團副中隊長王勇擊傷1架F-86。

空2師4團劉卓生擊傷1架F-86。

近年來新資料描述稍有變動。據志願軍空軍1951年12月1日提出的戰鬥報告，以及《藍天之路》一書中志願軍飛行員的回憶，當時圖-2在受到攻擊後，把炸彈丟到大和島沙灘上，完全偏離目標。另外，有1架米格-15飛機下落不明，沒有返航。

圖7：蘇制拉-11螺旋槳戰鬥機

蘇方資料：

蘇聯第196殲擊機團小隊長鮑里斯·艾伯庫穆夫（Boris Abakumov）回憶當天他們機隊擔任空中巡邏，曾在空中見到出擊的圖-2機群共9架，以3架V字小隊編成V字大編隊。後來蘇機油儘先返航著陸。當天稍晚他在（安東）機場跑道旁親眼見到3架重傷的圖-2搖搖晃晃地降落。

美方資料：

美軍第4戰鬥機聯隊根據無線電監聽單位情報，在11月30日下午派出31架F-86在大和島附近空域巡邏，攔截了由16架米格-15及16架拉-9戰鬥機護航的12架圖-2中型轟炸機。米格-15在高空擔任掩護任務，拉-9戰鬥機在轟炸機兩側以同樣慢速飛行（約180節）。由於美軍飛機油量不足，在發現前兩三分鐘油料已經接近「賓果」，也就是說到達必須返航的最低安全量，所以大部分F-86都只對轟炸機隊攻擊了兩次就掉頭返航，只有少數幾架攻擊多次，共擊落6架圖-2和3架拉-9。第335中隊中隊長溫斯頓·馬歇爾（Winston W. Marshall）少校座艙被1架拉-9迎頭擊中，傷及頭部，昏迷中下墜一段時間，後來及時清醒拉起，安然返回基地。米格-15與轟炸機群通信不佳，在美機開始攻擊兩分鐘後才發現異常，這才開始拋下副油箱，已來不及救援。但雷·巴頓（Ray Barton）仍被數架米格-15纏住無法脫身，右翼被射穿一個洞，在無線電中連連呼救，此時已開始返航的喬治·戴維斯（George Davis）回頭救援，擊落1架米格-15。美軍F-86當天除馬歇爾與巴頓座機受傷外，無一損失。美軍聲稱戰果是：

喬治·戴維斯（George Davis）擊落3架圖-2和1架米格-15

溫斯頓·馬歇爾（Winton W. Marshall）擊落2架圖-2和1架拉-9

羅伯特·阿金（Robert W. Akin）擊落1架圖-2

約翰·勃克（John J. Burke）擊落1架圖-2

道格拉斯·伊凡斯（Douglas K. Evans）擊落1架圖-2

約翰·漢內克（John W. Honaker）擊落1架拉-9

班傑明·普雷斯頓（Benjamin S. Preston Jr.）擊落1架拉-9

分析：

此役顯示出在大機群作戰中對敵機總數和戰果確認的困難。中國方面有9架圖-2、24架米格-15，美方卻誤認為12架圖-2和16架米格-15。而美軍飛行員把拉-11稱為拉-9並不足為奇，因為二者外形一模一樣，在空中根本無法分辨。在戰果方面，由於多架F-86同時攻擊圖-2編隊，發生重複計算戰果的可能性極大。

據美軍飛行員回憶，當天返航後在戰情室綜合戰果，結論是擊落6架圖-2、3架拉-9、1架米格-15，但是當照相槍照片出來後，分析人員卻把圖-2戰果提高為8架，可能是把不同F-86攻擊同一架飛機的照片誤認的結果；如果要按照美軍正常慣例，上述飛行員部分戰果應該各得0.5架圖-2，總戰果仍是6架才對，不過公布的卻還是8架。

中方公開資料稱米格-15未與美機接戰，而美方則有戴維斯從米格機手中救出巴頓之事，巴頓座機更是受創。而根據近年趙寶桐的回憶，當天確有1架米格-15被擊落（即空3師第7團3大隊大隊長牟敦康，趙寶桐是副大隊長），志願軍空軍司令部上報當天戰況的電文里也稱有1架米格-15失蹤。話說回來，如果米格-15沒有接戰，保持著正常的編隊，為何大隊長的座機無緣無故失蹤？即使是機械故障，僚機和隊友們肯定會緊跟著掩護，即使出現意外也能夠確認墜毀，不會上報失蹤。根據巴頓回憶，這架米格機是留在後面與其糾纏的最後一架，其它米格機已先行返航。由此推測，該機被戴維斯擊落時並無隊友在場，下落不明未能返航這才會被認定為失蹤，所以戴維斯此架戰果應可確定。

當天戰鬥經過，由於美機以高速俯衝而下（美軍飛行員回憶高達0.9馬赫），不管是圖-2的機槍或是拉-11的機炮要打中它們並非易事，特別是拉-11在接戰前是和轟炸機一樣的慢速，無法一下子加速，雖然拉-11的迴轉半徑比F-86小得多，但當其繞一圈後回頭瞄準美機時，美機早已脫離其射程。

那麼馬歇爾又是被誰擊傷的呢？一般都以為是王天保。既然他在中方記錄里有最多戰果（擊落1架，擊傷3架），擊傷馬歇爾後見其墜落而認為將其擊落是非常有可能的。但事實上並非如此。根據精研朝鮮空戰的張文先生分析，擊傷馬歇爾的應該不是王天保。當天戰鬥中，馬歇爾先擊落1個拉-11小隊的長機（應該是周宗漢）後，分神察看周圍戰況，被周宗漢的僚機（於長富或何岳新）反轉過來迎頭射擊，馬歇爾座機中了3發炮彈，其中1發在座椅頭墊處爆炸、讓馬歇爾負傷暫時昏迷；但馬歇爾的僚機約翰·漢內克隨即擊落這架拉-11。由於當天美軍飛行員只報告擊落3架拉-11，與中國損失數符合，所以擊傷馬歇爾的中國飛機應該也是被擊落無疑；既然王天保無恙，且其戰鬥過程是單獨作戰，與馬歇爾分隊接戰經過不合，所以不可能是王天保。至於是於長富還是何岳新的炮彈，還有待驗證。

圖8：王天保和他的拉-11座機

（未完待續）

本文刊登於《突擊系列叢書和圖文戰史系列冰血戰火抗美援朝60周年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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