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注：當我們在 App Store 搜索 app 時，或許很少留意到置於搜索結果頁最頂端的廣告信息。然而，你可知道下載這些 app 的卻大有人在？不但如此，這類 app 還往往收入頗豐，遠超搜索頁內其餘項目。它們是如何贏取暴利的？它們的出現對我們普通消費者又有何影響？此篇文章將帶你一窺究竟。

本文編譯自Medium，原文標題「How to Make $80,000 Per Month on the Apple App Store」，編譯時略有刪減。

Apple 前期在世界開發者大會上公布，該公司已向其 app 開發者支付了 700 億美元的費用，僅去年一年所支付的費用就佔去了總額的 30%（也就是 210 億美元）。這筆錢款不但數額巨大，而且令人驚異。就小編自己來說，我和朋友去年在 app 上的消費並沒有顯著增加。當然，我個人的例子並不具有代表性，所以我們不禁會想：這些 app 收入到底從何而來？於是我打開了 App Store，瀏覽了一下「暢銷排行」。

第一步：緊跟銅臭味

以美國 App Store 為例，若是打開「排行榜」這一分類，我們不難發現許多大牛公司研發的 app，比如 Dropbox、Evernote、和 Microsoft OneDrive 等，而這也無可厚非。但當你看到 2017 年 6 月 7 日美國 App Store 暢銷排行第十位的軟體時，你一定會大吃一驚。

這款 app 的名字叫做：「移動保護 ：乾淨又安全性的 VPN（Mobile protection :Clean & Security VPN）」。

這款軟體的名字實在是太惡俗了（謎樣的大小寫規範—— protection 沒有首字母大寫、冒號後邊的空格加到了前面、還有那令人無法容忍的語法錯誤：「乾淨又安全性的 VPN」？），以至於會讓人疑惑會不會是蘋果的排名演算法出了問題。

但當你打開 Sensor Tower（知名移動應用數據分析公司）的網站來查詢該款 app 的收入額時，恐怕你會和我一樣大跌眼鏡：它一個月便能狂吸八萬美金。以小編「鄙陋的」眼光來看，這近似天方夜譚的數字似乎跟這 app 惡俗的名字毫無瓜葛。它怎麼能賺這麼多錢呢？

我點擊了這款 app，想看看它袖子里究竟藏了什麼乾坤，結果卻發現其開發者的名字叫「Ngan Vo Thi Thuy」。也就是說，這款 VPN 應該是由一名研發者獨立製作的，而他連所在公司的名字都懶得打。這可是個危險信號啊！為什麼這麼說呢？科普一下，每個 VPN 基本上都是將用戶的網路流量發送至一台第三方伺服器。也就是說，這個語法一塌糊塗、連所在公司名字都懶得打的某人，想要獲取你所有的網路流量信息。

而當我看到它蹩腳到喜感的「內容提要」時，又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譯文：內容提要

充滿了功能：

-快速掃描：自動掃描複製聯繫人、合并或刪除。

-完整掃描：掃描重重複人名 、電話、電子郵件、沒名字、沒電話 、沒電子郵件。

-訂購高級版以使用 VPN 功能：改變您設備的 IP。）

這麼看來，這款「移動保護 ：乾淨又安全性的 VPN」確實「充滿了功能」（我敢打包票它確實充滿了某些東西，比如語法錯誤或者危險信號什麼的）。顯然，「移動保護」能保證你不再擁有「重重複」聯繫人。而這些「掃描」指的就是該產品宣稱的「快速全面掃描網路安全性」。這樣的描述令人一頭霧水，如果有誰能指出網路安全性和重複聯繫人之間的關係，小編一定要賞他五毛錢（去找本文原作者領賞）。

鑒於它充斥著危險信號，我就沒有下載它。我看了看這款app的評論，找到了些雲里霧裡、假到掉渣的五星好評：

第二條評價譯文：優秀的病毒清除推薦

看到這些評價的日期，我又不禁有了另一個疑問：這款 app 上榜多久了？Sensor Tower 給出的答案是：自 2017 年 4 月 20 日起，「移動保護 ：乾淨又安全性的 VPN」始終於屹立於暢銷榜單的前 20 位，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兩個月了。

第二步：做個兩面派

出於好奇，我下載了這款「所謂的」暢銷app。這是我第一次打開它時出現的：

翻譯：這款 app 需要「方問」（cccess，錯拼）您的通訊錄來首先掃描通訊錄。

是的，「這款 app 需要方問您的通訊錄來首先掃描通訊錄。」而這裡唯一的選項就是點擊「同意」。之後 iOS 詢問我是否同意「移動保護」「方問」我的通訊錄。我本人是拒絕的。

跳過上面的步驟之後，這 app 說我的設備存在危險。對這一點我舉雙手贊成。它還告訴我現在我可以進行「設備分析進行（Device Analyze，語法錯誤）」、快速掃描、完整掃描、以及「保護我的網路」，令人期待。

選擇「設備分析進行」會顯示我 iPhone 的總容量與可用容量——一項無用且無關的功能。

點擊快速掃描和完整掃描會顯示：「通訊錄已清理。未發現重重複聯繫人。」感覺除了「重複」的「重」沒有重複的。

如果點擊「保護我的網路」，就會彈出這個「廣告」。它告訴我無需下載，就能玩泡泡龍。因為不感興趣，所以我點擊了左上角的 X。

接下來出現了這樣一幕：

上面寫著：「立即使用所有的智能殺毒」、「隨時取消」。於是我點擊了「免費試用」按鈕。

接下來彈出的是 Touch ID, 前半部分的文字寫著：「使用 Touch ID 來免費試用『完全病毒、惡意軟體掃描程序（Full Virus, Malware scanner）』？」首先，任何 app 都是不能掃描 iPhone 中的病毒和惡意軟體的，因為每個 app 都只能使用它們各自的數據。下半部分的文字更為驚人：「你將會支付 99.99 美元訂購 7 日的服務，2017 年 6 月 9 日生效」。

還好我及時收手，不然可就要訂購一周 100 美元的奇怪服務了。否則，我便會每月支付 400 美元只為將我的網路流量轉到一個第三方伺服器，實在是得不償失。我算幸運的，至少我讀了那幾行細小的文字，但其他人是否也會有這樣的運氣呢？

第三步：向錢看、不要慌

豁然開朗，這就是這款軟體月賺 8 萬美金的方式。如果每人每月支付 400 美元的話，這款軟體只需每月詐騙 200 名用戶就行了，這樣算下來該軟體一年可賺 96 萬美元。蘋果會在其中收取 30% 的費用，就是 28 萬 8 千美元——而這僅僅是這一款軟體的獲利量。

你可能會問：雖然只需欺騙 200 名用戶，但是真的會有人下載這款 app 嗎？從它的外觀和文字描述來看，大家應該都對它不屑一顧才對。

也許你我都不會下載這款軟體，就像我從來沒有點過 Google 的廣告一樣。但是 Google 的 Adwords （Google主要的廣告服務產品，也是Google主要收入來源）時至今日已經價值 7 千億美元了。「移動保護 ：乾淨又安全性的 VPN」在 App Store 的免費排行榜中居於第 144 位，僅在四月份就有 5 萬次的下載量。

想要在 5 萬名下載者中收穫 200 名訂購用戶，只需要其中 0.4% 的用戶手抖一下就行了。這 0.4% 或許也只是保守估計，因為這款 app 會自動續訂服務，因此訂購用戶也會一個月比一個月多。你真的能保證你的某些「電子盲」的親戚不會不小心（或是故意）訂購這個 app 用來防病毒嗎？

不過，這款 app 是怎麼擁有 5 萬的下載量的？

我曾經讀到這樣一則消息：很多 app 都是通過 App Store 中的搜索功能被發現的。因此，可能這款 app 有極佳的搜索優化機制。比如，我在 App Store 中搜索「virus scanner（病毒掃描器）」：

第一項搜索結果是一條廣告，一款名為「Protection for iPhone?—?Mobile Security VPN （iPhone 保護——移動安全性的 VPN）」的 app。聽起來很耳熟。這並不是剛剛那款 app，但是它「app 內購買項目」是 99.99 美元的「免費試用高級保護服務」。它在「商務」類別中居於排行榜第 33 名的地位。

看上去這些 app 正在利用蘋果較新而不成熟的 App Store 搜索廣告系統。它們利用蘋果不會過濾和批准廣告內容這一漏洞而肆虐，而且這些廣告看起來和真正的搜索結果別無二致。有時，整個搜索結果的首頁都會被廣告侵佔。

之後，我進一步調查，發現這些垃圾廣告並不是個別現象。它們在 App Store 的「暢銷排行」中大肆橫行。而它們的關鍵詞也不僅僅只有「安全性（Security）」這一個。「Wi-Fi」就是一個例子。

輸入「wifi」，最上的搜索結果也是一則廣告：「WEP Password Generator（WEP 密碼生成器）」，一款簡單的字元串生成器，訂購價格 50 美金/月。儘管四月份才上市，現在就能每月盈利 1 萬美元了。不但如此，因為廣告審核的漏洞很大並且垃圾 app 盈利頗豐，它們甚至開始互相抄襲了。

從我做起，拯救 App Store

面對這些垃圾 app 的肆虐，難道我們真的束手無策了嗎？不，我們或許可以：

1. 教會你身邊對電子產品「不甚靈光」的親友如何檢查並終止續訂服務。如果已經訂購，向官方尋求退款。

2. 通過 iTunes Connect 的「聯繫我們」表單舉報垃圾 app。選擇「反饋與投訴」，之後選擇「舉報虛假信息」。

3. 轉發支持這篇文章。

蘋果該怎麼拯救 App Store？

很難相信蘋果官方對 App Store 的現狀一無所知。可能他們覺得目前的狀況不足為慮，也可能他們覺得這些垃圾廣告也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溢。無論如何，接下來是幾點建議：

1. 移除垃圾廣告，為受騙者退款：這可能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做法。蘋果可以令專人定期積極瀏覽 app 排名並移除垃圾信息。對於已經上當受騙的用戶，蘋果理應自動全額退款。

2. 更好的用戶界面與 Touch ID 付款方式：不要以小字在 Touch ID 界面顯示 app 價格。app 價格必須顯著標出，並且在價格顯示後至少需要五秒鐘的延遲時間方可繼續購買。在這五秒鐘的時間裡，可以顯示該款 app 最新/最有價值的評論。

3. 更嚴格的訂購審查機制：為什麼一款稱為「完全病毒、惡意軟體掃描程序（Full Virus, Malware scanner）」的 app 內購買項目的價格會是 400 美元/月？為什麼聲稱「免費試用」的功能卻都是「立即購買」？蘋果需要對 app 內購買項目進行更為嚴格的審查。

4. 在刪除 app 時，提示「同時取消訂購」：許多一星評論者說他們即使在刪掉垃圾 app 後仍然會被收費。很難想像蘋果這樣做的合理性。蘋果應該在用戶刪除某款 app 時提示同時取消其訂購服務。

5. 更簡單的退訂服務：訂購服務很難取消。在 iOS 10 上，取消訂購一共分為九步，比裝一個第三方鍵盤還要複雜（六步）。

6. 更負責任的搜索廣告系統：搜索廣告系統的漏洞是這些垃圾 app 肆虐的原因之一。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們點擊的是廣告。蘋果至少需要在批准廣告前檢查一下廣告內容是否真實，並且更加明顯地標明第一項搜索結果是廣告推薦。

7. 罰款政策與法律措施：這條建議之所以放在最後是因為蘋果應該不會採用它。蘋果沒有任何動機來根除垃圾 app。蘋果最多只會註銷不良發行者的賬戶——然而這並不會起到任何實質作用，垃圾 app 製作者還掌握著他們的既得利益，而且只要再註冊一個賬戶，他們就又可以橫行霸道了。

寫在最後

App 開發者們通過他們的創新來使其產品創造價值。這些 app 幫助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而消費者們也樂於購買這樣的 app，可謂雙贏。不僅如此，一款成功的 app 需要的是優良的設計、精巧的研發與傑出的銷售推廣，以及辛勤的付出與努力。

因此，垃圾 app 不但欺詐消費者，對於其他奮戰在各自領域的 app 開發者來說，也是尤為不公與不道德的。為什麼隨便寫個無用的垃圾程序的、專騙無辜消費者的騙子，就會比其他努力奮鬥的研發者賺得還要多呢？

我們希望蘋果可以正視現狀，還所有人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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