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年 去偷核桃

通常幹壞事，都要留個把風的。就像電視劇《手機》中，路之信就是給正在賭博的黑磚頭嚴守禮他們把風的。結果老實巴交的路之信一見開著警車的警察來了，就扯著他那嚴家莊第一響亮的好嗓子大喝一聲：警察來了！那響徹在夜空中的聲振寰宇的一聲吼不僅嚴守禮他們聽到了，原本不知道村裡有人賭博的警察同志們也聽到了。於是乎，嚴守禮他們就被一鍋端了。看到這個情節，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這個路之信太傻了，根本就不知道防風應該是咋放的。他這兩下子，還不如我小時候呢。

七歲那年，我和村裡的大孩子去營子溝偷核桃。由於我比較笨，不會上樹。我們的頭兒就把放風這個活兒交給了我。上樹之前頭兒問我：「你知道怎麼放風嗎？」我答：「一會兒看見大人來，我就大喊：有人來了！」頭兒啪地踹我一腳：「笨蛋，你要這麼喊，我們全死定了。附耳過來……」我老實地把耳朵湊上去，認真地聆聽頭兒給我面授機宜。聽完才知，頭兒確實技高一籌。頭兒帶著大孩子們上樹沒多久，就有情況了。遠遠地，我看見營子溝的一個大人走過來了，按照頭兒的指示，我立馬迎了上去，加大嗓門熱情地跟那個大人打招呼:」叔，你去哪兒呀？」

「去串門，你在這兒幹啥？」

「我去你村耍！」

「哦，這娃怪有禮貌，你去吧。」

「中，那你慢點兒哦，叔！」

這大聲的說話早就被樹上的小夥伴們聽到了，他們悄沒聲息地從樹上下來，安全地帶著戰利品撤走了，我也出色地完成了放風的任務。原來真正的放風，含義乃在於放出風來讓你的同伴知道，但決不能讓你的敵人知道。所以像路之信那樣的大聲吼叫是萬萬使不得的。

與之相類似的事情在高二那年也發生過一次。我買了一條皮帶，但是買回來才發現有質量問題。想去調換又怕老闆不認賬，就和同寢室的李富盧商量。精明的李富盧聽完立馬計上心頭，並領著我去了賣給我皮帶的那家店。到了以後趁老闆不備，我們迅速地把那條壞皮帶扔在攤上，並更換了一條好皮帶，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一出店門，李富盧就交代我：「一會兒老闆追出來，你一定不要跑。」我點頭示意：「知道了。」果不出其然，話音剛落老闆就飛快地追了出來，而且一邊跑一邊喊：「站住、站住。」要不是李富盧事先交代，我真就要逃跑了。在我心裡，雖然我們這樣做並不能稱其為偷，但是畢竟是未經同意而拿了人家東西的。結果因為我們倆很鎮定，並沒有任何要逃跑的舉動。故而當我們很從容地轉身問那個老闆什麼事的時候，那個老闆只是訕訕地說了一句：「沒事，就是想看看你們的皮帶。」結果那個老闆捧著我們拿走的那條皮帶看了又看，心裡明明知道就是他店裡的東西，但是由於沒在店裡逮到我們，我們在街上也沒有絲毫的露怯，就只好放我們走了。通過那件事，我由衷地佩服李富盧。我也很納悶兒，他怎麼就知道老闆一定會追上來，他又怎麼知道只要我們不跑，老闆就一定拿我們沒辦法呢？但事實證明，他全對。

帶我們偷核桃的頭兒，那年不過十二三歲；帶我換皮帶的李富盧那年也不過十五六歲。我感到驚奇的是，小小年紀的他們怎麼就能如此精到地把握世態人心呢？而懵懵懂懂的我不管是七歲那年還是高二那年，卻都不懂得一些最基本的人情世故，想想真是無比汗顏。雖然今天講的這兩件事其實都是上不得檯面的，然而這中間折射出的一些道理，卻又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時隔這麼多年，我依然清晰地記得這兩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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