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吸毒為哪般？

唐人吸毒為哪般？

中國人吸毒比外國人要早得多。遠的不說（譬如兩漢），就說唐代的那些名士吧，如李白、杜甫、白居易、劉禹錫、韓愈、崔玄亮等，哪一個不是吸毒高手。跟今天有所區別的是，古代的毒品不是海洛因和鴉片，而是丹藥。

我一直在思考，李白為什麼喜歡秋浦（今安徽池州市），還寫了那麼多詩篇，其中《秋浦歌》就有十七首。秋浦仙境雖然迷人，但李白是否完全因為迷戀秋浦山水而多次涉足呢？有沒有其他圖謀？

唐代秋浦境內，冶銅工業十分發達，這從李白的詩中窺見一斑——「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赧郎明月夜，歌曲動寒川。」我個人認為，李白游秋浦一是性情放達，喜愛山水；二是學習冶煉技術，以便更好地煉丹；三是採購、販賣煉丹所需的礦石。

李白熱衷於煉丹，不是什麼秘密，有大量詩歌或史料為證，如杜甫的《贈李白》：「秋來相顧尚飄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李白自己的詩歌里更是瀰漫著毒氣和仙氣：「煉丹費火石，採藥窮山川」、「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安得不死葯，高飛向蓬瀛」，「羨君素書嘗滿案，含丹照白霞色爛。余嘗學道窮冥筌，夢中往往遊仙山」、 「棄劍學丹砂，臨爐雙玉童」、「 「美人為政本忘機，服藥求仙事不違。葉縣已泥丹灶畢，瀛洲當伴赤松歸」……無須多言，李白確是一個癮君子，而且熱衷於煉丹。

一直被後人看好的杜甫怎麼樣呢？讀讀他的詩歌吧。

我欲就丹砂，跋涉覺身勞。安能陷糞土，有志乘鯨鰲。

更討衡陽董鍊師，南浮早鼓瀟湘柁。

巾拂香余搗葯塵，階除灰死燒丹火。

葯囊親道士，灰劫問胡僧。

奼女縈新裹，丹砂冷舊秤。

更討衡陽董鍊師，南浮早鼓瀟湘柁。

濁酒尋陶令，丹砂訪葛洪

白居易如何？呵呵，他老先生最終也經不住誘惑，在惶惑之後，同樣開始了煉丹，而且在煉丹理論上還有不淺的造詣。不過，白居易食丹數量較少，多在晚年，所以在唐代的癮君子中，他算幸運兒，活到古稀之年，其他人個個短壽，正如白居易在《思舊》詩中所說：「退之（韓愈）服硫磺，一病訖不痊。微之（元稹）煉秋石，未老身溘然。杜子（杜牧）得丹訣，終日斷腥膻。崔君（崔玄亮）誇藥力，經冬不衣棉。或疾或暴夭，悉不過中年。」

唐代癮君子的短命現象令人深思。除了白居易和劉禹錫等活到古稀之年，少有逃脫者。有人開涮白老先生，說他深知丹藥的厲害，都將丹藥拿去討好崇拜他的文學女青年了。我這裡隨手寫幾個年齡不過花甲的，供參考：柳宗元（773－819）、元稹（779－831）、杜牧（803－852）、韋應物（737－792）、韓愈(768－824)、皇甫湜（777－835）、崔玄亮（767－833）等。

既然吸毒有如此不堪設想的後果，為什麼古今中外有那麼多的人吸毒呢？因為毒品可以給人帶來即時的快感，令人飄飄欲仙，忘記當下的煩惱與憂愁。唐代吸毒甚囂，主要因為唐代諸多皇帝喜歡，如太宗、憲宗、穆宗、武宗、宣宗等，無不是丹藥不離口，毒癮催命休，終而暴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唐代文臣武將以食毒為時尚，沉迷丹藥不能自拔。最可悲的是韓愈，他明明知道丹藥有毒，且目睹了其他人為毒癮所害，如工部尚書歸登「服水銀得病，唾血數十年以斃」；金吾大將軍李道古「食柳泌丹藥五十，死海上」，但他還是為風尚所累，積毒太深，終年56歲。

千年一瞬，毒品也在不斷地演變、發展，雖然其成分和功效都發生了變化，但毒品終究是毒品，絕對不能讓它像唐代那樣成為時代的風尚。

2010年11月7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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