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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l 陳清平:我在夢河邊望你

我在夢河邊望你

陳清平

你出現在我的身邊已有四年了。我不知道你是誰?姓什麼叫什麼?來自哪裡?去哪裡?你的年齡是三十七歲?間或是四十歲?!

你在我的影像中最能肯定的是,你是一個男人,有一個英俊的相貌。除此之外,還有攀附在我身上的驅之不走依戀。我愛上了你,一個我不知道你是誰的男人。

今天,我用文字的方式把你說出來。確切地說,是把我們的愛情說出來,期待著你用真正的語言來與我對話。不要讓我在夢的河邊天天盼著你。我要喚回你,一直纏繞在我身邊的陌生人!

一切的要從四年前的平常的午睡說起。

窗外。陽光堅硬而又刺眼地擠進我的小卧室。我喜歡擁擠的房間,這樣有安全感。我穿著棉質短睡裙悠閑姿勢睡著。

我的身心有一種徹底解放的感覺。一陣涼風像絲綢一樣滑過我裸著的軀體。漸入佳境。我躺在床上有一種飄的動感,就像躺在平展的小船里緩緩地在水面上隨波遊盪一樣,很愜意自在。

我悠著,游著。在清清的泛著綠波的水面上。一片文竹似的纖細綠草隨著水波蕩來蕩去。我閉著眼睛卻能把罩在眼前的景觀看的真切。載我的小船慢慢地停靠在一個鋪滿綠的岸邊,岸邊有一棵孤獨的老垂柳,濃蔭密布。讓我徹底睜開眼的是你。你這個陌生的男人。

你站在柳樹下用罩著霧般的眼睛看我上岸。我起身抖著紅色的裙邊準備跳躍。

你說,女孩子,要秀氣些,當心弄濕了裙子。你說話沒有發出聲音,但我可以聽見。

我露出女孩子那般淺淺的羞澀,把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你早已遞過來的手。你把我引向哪裡。我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過你的手,我的掌心紋路與你的掌心紋路縫合著,似乎在縫合著什麼。因為,在你的手掌里我觸摸到了冰涼的溫暖。

大熱天,冰涼就是溫暖。

在我的記憶中,沒有握過這樣的手。母親在我出生的三天後就失蹤了。父親不知道如何用他的大手牽住我的小手,是繼母連踢帶踹地逼著我長大的。

你的手散發著陽光的香氣,讓我感到人就是需要這樣的東西,抓不著卻能感覺的到。儘管我男朋友也握過我的手,可我總感到他的手裡握的是沉沉的心事而不是我。

你牽著我來到一座仙鶴屋,一群美麗仙鶴張揚著翅膀,翅膀都是寬大的白楊的樹葉,身上被七色彩虹籠罩著,忽閃忽閃地圍過來。我驚詫這些美妙的景色出現的那麼的神奇。我微笑著,直到笑的我臉腮發酸。

你的個子很高。你的眼睛很亮儘管含著霧,我看出了它裡面的憂鬱。

我心想,你憂鬱在眼睛裡。我的憂鬱是在心裡。我的爸爸媽媽都不喜歡我,最後的戀人也不要我了。

你看見了我的心想。你用愛憐的雙手俯身捧住我的臉。我沒有掙脫我接受著。我不願拒絕這美好的感覺。我閉上雙眼期待著什麼。

所「期待的什麼」沒有出現……

一陣鬧鈴聲驚醒了我。我依然裸著。原來是一場夢,大白天做夢真是做白日夢。我笑話自己。

下午,在辦公室里我把這個浪漫的夢境講給同事聽。她們說這是個春夢。我極力解釋,裡面根本沒有一絲「情」的顏色呀,怎麼叫春夢呢?

我很惱火。

我後悔把這個夢說出來。與其讓別人踐踏,還不如好好地存放在我的心間,獨自回味。

晚飯,是在鬧市的一個酒館裡和男朋友一起吃的。喝點小酒後,兩人的臉被酒精貫穿的透亮。酒後什麼話都想說。我告訴了他那個夢,並捎帶了一句說,夢中的那個男人特別的帥,英俊極了。

男朋友瞪著布滿血絲的小眼睛看我。說著,你長熟了,今晚,怎樣?我讓你熟透。

我端起酒杯獨自飲了一口。接著說,你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怎麼會進我的夢裡呢?而且,他的面容是那麼的真切,現在我還記得他的模樣。

男朋友抹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又用手往酒杯上轉著圈抹。我厭惡地走開了。他一把抓住我,幾乎是咆哮地說,今晚,我就要破你的身。

驚起四座。無數雙眼光箭般地穿透過來。我朝他的臉上掄一巴掌,又端起我沒有喝完的酒杯,朝裡面啐了一口唾液潑到他的臉上,憤恨地說了句:去死吧。

我在跌跌撞撞中回到了我的小屋。我迫不及待地躺在載過我的夢的床。

你來了!

你在那個垂柳下等著我。這次你是用雙手把我牽上岸邊的。這回你笑著,眼神里充滿了誘惑。我像熟識的故人一樣跟隨著你。在一個到處開著小花的空曠山坡上,你從背後摟著我的雙肩,我用後腦勺依靠在你的胸間,感受著一跳一跳的生命脈動。我們極目遠望著,望著即將要落下去水靈靈的夕陽。

此刻,我不想說話,害怕說話聲能破壞這種溫馨氣氛。

你說了,我們跳舞吧。仍然沒有聲音,我可以聽見。我說,好啊!

夕陽落幕,彩霞飛滿天。你帶著我舞著。你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所具有的魅力。我透過舞姿的變換,感到傳遞出來的情感帶著芬芳向我撲來。我不想使舞步停下來。我無休止地在你的帶領下旋轉著……旋轉著……

猝然使這一切停止的是狂燥的敲門聲。男朋友像土匪似的喊,開門!開門!讓我進去。

我是用刀和男朋友斷絕關係的。如果不是你在夢裡出現,可能離開男朋友的態度不是那麼的堅決。

男朋友敲門聲驚動了鄰居。

我怒氣滿胸地舉著菜刀開開門,說,進來,你敢進來。

鄰居看我拿出了烈女的架勢一個轉身泥鰍般地躲進自己的家。

他直勾勾看著舉過我頭頂的刀說,真的,你太需要愛了,只有我能給你,你自己給不了你自己,夢裡的那個男人也給不了,只有我。

他不說這些話還行,聽完這些話,我像受了侮辱般發出獅子般的吼聲,你給我滾——

眼看著刀向他落下。他跑了,我笑了。

每天的每天,我無論是走路、上班、吃飯、與人說話等等做什麼。我就感到你在我的身邊,讓我愉悅輕鬆。我安靜地一人獨處的時候,你就在我滿身的細胞里,合著我的血液直奔我的心房。一天中,我最盼望的就是晚上。

有時候,我不吃不喝早早地躺在床上。不瞌睡也要創造瞌睡,讓自己儘快入眠。可是,你沒有來。

我就像一個逆水而上的女子,站在水中央,期待著你出現。我在心裡呼喚著,你在哪裡,你知道嗎,我天天站在夢的河邊望你呀。

我期待著天黑就是期待著你,同時我也痴迷地戀上了我的床。

在我無所適從找不到夢的洞口,逐漸絕望的時候。是繼母的殘暴重新找到了尋你的路。

那天,我在家中穿著我的睡裙閑適地打掃房間衛生。繼母回來敲門,我給她開門一瞬間,朝我打了一巴掌。

我捂住灼熱的臉問她。為什麼要打我。

她露著爆爆的牙說,你偷了我的衣服。不容我說,沖向衣櫃像八爪魚一樣扒拉著我的衣服。我不反抗也不阻止,任繼母撒野。從小就習慣她的任何折磨我的行為。不反抗她就是在反抗她。她見我不反抗氣的呼嚕呼嚕的。說了一句,這個房子我已經租給別人了,這兩天,你就可以走了。

我平靜地說,我能帶走一件東西嗎?

什麼?

床。

她略微想了一會說,不行!

我怒了。生平第一次和繼母打架。我沒有打過她。她把我按到床上猛揍,我被打的鼻青臉腫,鼻血流了滿床。我渾身無力地斜躺在蓄著我愛的床上。

繼母看我軟著還強瞪著雙眼對著她發射著怒光。她沒有絲毫收斂的勁頭。一個惡虎捕食撲在我的身上,撕扯著我的睡裙,嘴裡罵著,早點讓你嫁人,你不嫁,白住著我的房子。

我被繼母蹂躪著,她用蒼蠅拍抽我。但我不怕。我不怕的力量來自哪裡?是誰給了我不怕的力量?

你又來了。這次不是在河邊。是在一個寬闊的人來來往往的街道上。還是雨天過後的夜晚上的街道。地上街燈,路上街燈。天上的燈。車子在我們的身旁安靜地穿梭著,沒有任何聲響。

你說,你在這裡等我等了好久。你收攏起傘,把我往懷裡擁。我像寒鳥找到暖窩一樣鑽了進去。你的懷裡散淡著微微的體香。

你說,我們走走吧。我們走在被雨洗過的亮閃閃的大街上。無語。我到了幸福的失語狀態。

我恨不得在你的懷中永遠地陷落下去。你也緊緊地摟住我,怕丟失似的。你俯身用眷戀的笑看著我,我迎接著。

我和你吻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所有的激情都在那一剎那迸發,滿身的細胞都在迸裂著。你說,你的皮膚真光滑。我說,我身上更光滑……

你說,好好珍惜,不要輕易破壞了,要好好地愛自己。

我們在玲瓏剔透的街道相依著走了多久,我不知道。

繼母把房子出租出去了。我在單位的公寓里居住下來,八個人的寢室里每天演繹著十幾個故事。惟獨我沒有。

你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也沒有見到你。有時我有意識地閉著雙眼沿著深遠的記憶隧道去尋找你。在大街上。在河邊。在仙鶴屋。在柳樹下。我在絕望中蛻變著,憂鬱使我逐漸地成了倦在床上的貓。

同寢室里的人見我莫名其妙地整日閉著眼睛似乎要在黑著地方去完成什麼。有一天,我對面的人幾乎快貼近我的臉,她鼻孔湧出的氣流發出怪味襲擊著我。我猛然睜開眼,把她嚇了一個後竄跳,用手指指著我失聲地喊到,我知道,她在幹什麼了,我知道,她在幹什麼了。其他的人也圍在我的身邊俯身看著我,問,她沒有幹什麼呀。

她在意淫。

幾個人發出怪調。

我又猛然起身,抓住沖向我的手指往嘴裡送。要不是她那一聲高昂的慘叫,那截手指一定是在我的嘴裡含著。

她捧著深嵌牙印已經發紫的手指,瞪著發綠的眼睛對我咆哮。把這個人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進了精神病院,我很喜歡這裡的環境。如果,不是醫生給我做生理檢查,我當真認為自己是在度假。安寧使我天天在夢境里倘佯。

醫生很和氣地說,行啊,你想做什麼都行。說著,從她的口袋裡掏紙和筆,診斷書飄然地落在地上。我拾起診斷書。是我的。看見上面寫著飛龍似的兩個字:癔症。

當晚,我藉助月光寫著這篇無法寄出的文章,期望那個囑咐我不要隨意破壞自己純潔肌膚的男人出現。

我浸在冰涼的月光里,猶如在冰河裡望著。我在夢的河邊望你,就是想要說一句話,在激情泛濫的每天里,怎樣才能聖潔的靈魂呢?

我在夢河邊望你,我愛的陌的陌生人。

作者簡介:陳清平,中國石油作家協會會員,新疆作家協會會員,克拉瑪依作家協會理事。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發表作品,擅長小說、散文創作,部分作品選入多種選集。小說《狼語》獲第五屆中國石油文化大賽獎。現為新疆油田公司准東廣播電視中心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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