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 的性，酒精，與矽谷兄弟會文化

Uber 失控了，這次失控最顯著的表徵便是 CEO Travis Kalanick 的離開。

Travis Kalanick

本周二，Travis Kalanick 向全體員工發布內部信，稱自己會離開一段時間，沒有提到回歸時間，也沒有指定新的管理者。

同一天，Uber 公布了一份針對企業文化的建議書，建議書共有13頁，包含47條不同的建議，其中包括建立董事會監督委員會，重寫企業文化價值觀文件、減少在工作活動中酒精的使用，以及禁止僱員與領導之間出現親密關係等。

Susan Fowler

這次調查所針對的，是今年 2 月，公司內部震驚矽谷的性騷擾事件。當時，曾在 Uber 任職工程師的 Susan Fowler 在博客上發布了一篇文章，說自己在 Uber 工作時遭到了男上司性騷擾。

在向人力資源部彙報了事件之後，Fowler 說，她被告知由於這是「初次違規」，因此不會採取進一步行動。他們只給了 Fowler 兩條路選：要麼換團隊，要麼繼續留在本團隊。如果她選擇留在本團隊，因為舉報的事上司年底給她打差評，公司也不會幹預，因為「選擇的權利已經給過她了」。

這一事件將矽谷內部的性別主義推倒了前台，大批相關人士開始站台聲言，稱一些在矽谷公司，或是更廣泛的科技產業工作的女性都曾有過相類似的經歷。

這只是今年 Uber 一系列負面新聞的開端。為了挽救公司形象，Uber 態度強硬地解僱了超過 20 名員工，還僱傭了美國前司法部長 Eric Holder 整頓公司文化。目前來看，整頓的成果便是我們之前提到的 47 條建議。

在這 47 條建議中，除了顯然針對性騷擾事件的「禁止僱員與領導之間出現親密關係」這一條之外，另一條引人注目的建議，便是「減少在工作活動中酒精的使用」。

事實上，這條「限酒令」更深刻地反映了 Uber，以及很多矽谷公司在企業文化層面上更深刻的問題，那就是他們普遍奉行的「兄弟會文化」。

「在科技產業，酒就是貨幣。」 這是 Kara Sowles，一位曾在矽谷從業的非飲酒人士在一篇報道中的描述。

Pinterest 公司茶水間

從她個人的經歷來看，矽谷的很多科技公司，例如她曾供職的 Puppet，為了標榜「酷」和「自由」，不僅在茶水間中公然設置啤酒櫃，員工還常常能獲得酒來作為獎賞，而公司的慶祝活動通常都是喝的爛醉的酒趴。

美劇《矽谷》中的酒趴

而談到「酷」和「自由」的企業文化，必然繞不開谷歌。事實上，谷歌不僅鼓勵員工在工作場合飲酒，還曾與某伏特加品牌合作推出過聯名酒款。

對矽谷來說，酒精只是「兄弟會文化」的一點，卻在同時成為了很多其他問題的禍根。2004 年康奈爾大學做的一項研究發現，允許在職場上喝酒的文化和性騷擾有密切聯繫。儘管把性侵犯的罪名扣在酒精頭上是錯誤的，但無論如何，在職場或者會議中大量喝酒會讓員工——尤其是女性員工的安全保障降低。

但這種酒精滋養下的兄弟會文化最為人詬病的不僅僅是性騷擾問題，更在於其中由男性所主宰的強勢工作氛圍。

三年前，這種觀點因為 Travis Kalanick 的一次專訪而更進一步加劇。他在接受某男性雜誌訪問時表示，一項專為女士而設的服務可能會被定名為「Boober」（「boob」在英文俚語中有女性乳房之意）。

在矽谷的一些女性從業人員的聲討中，類似「Boober」這樣帶有性暗示意味的段子常常出現在她們的耳邊。一位名為 Adria Richards 的矽谷女性高管在 Twitter 上曝光了幾位男性同事的針對女性的不當言辭，不久便收到了暴力威脅，其後被辭退。

根據美國勞工統計局提供的數據，女性近占計算機和數學就業人數的四分之一左右；占計算機程序員的 23%。而此次曝出 Uber 性侵門的 Susan Fowler 也指出，「在我加入優步時，我所在的這家公司有超過 25% 是女性，到我試圖轉投其他（工程）部門時，這個數字已經下降到了不到 6%。」

酒精和性，是 Uber 兄弟會文化旗幟下的隱患，它們看似使一家科技公司變得更酷更自由，但隨之而來醜聞和爭議卻正在拖垮這家曾被無數人看好的創業公司。

今年二月，「deleteuber」成了推特熱門，據稱有 20 萬人刪除了 Uber 應用，那一周，Uber 訂單數量銳減 10%，其競爭對手 Lyft 下載量也短時間內大幅增長。Uber 的估值也一度跌落到 500 億美元，降幅達到 15%。

在危局之下，Uber 意識到，他們亟需從根源上治理曾賴以為生的「兄弟會文化」，高管的離職和一紙「限酒令」只是開端。

編輯：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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