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朝：西方美學的歷史始於柏拉圖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希臘文中，美寫作「kallos」。美的事物是愛的對象。希臘文中表示「愛」的詞有兩個：一是「eros」，中文音譯為厄洛斯，指的是「情愛」、「欲愛」。二是「agape」，指的是以神聖的對象為指向的「聖愛」。古希臘哲學家有愛美、求美的活動，也對求美作了理性的反思。儘管希臘哲學家沒有把美學這個學科創建起來，但他們有著豐富的美學思想。解讀柏拉圖重要對話《會飲篇》的基本思想，把握柏拉圖的愛情哲學，可以領略希臘人的求美精神。

柏拉圖有關愛的思想大部分存在於他的中期對話《會飲篇》中。當時的雅典社會流行「會飲」的習俗，遇有喜事就舉行宴會進行慶祝。舉行這場宴會的主人阿伽松寫的劇本獲了獎，前來赴宴的六名客人輪流禮讚愛神（厄羅斯）。這六篇對愛神的頌詞構成了這篇對話的主體。

斐德羅第一個致頌詞。他歌頌愛神是所有神明中最古老的，愛和慾望是萬物的本原，愛神是我們最高的善，是幸福的源泉。第二個致頌詞的是鮑薩尼亞。他認為愛神不止一位，斐德羅的頌詞沒有說明他頌揚的是哪一位。他認為愛有兩種：卑下的人間之愛追求肉體、金錢、官職，高尚的天上之愛追求智慧和其他美德。第三個致頌詞的是醫生厄律克西馬庫。他的觀點代表了當時自然哲學家對愛的看法，強調愛神是將對立的因素結合在一起的強大的力量。第四個致頌詞的是詩人阿里斯托芬。喜劇詩人阿里斯托芬的頌詞講了一段神話故事，指出愛神是使人恢復自我完善的力量。宴會的主人阿伽松第五個發表頌詞。他指出愛神年輕、嬌嫩、柔韌、美貌，是諸神中最美的，愛神又是正義、自製、勇敢、智慧的，是諸神中最善的。

蘇格拉底最後發表了長篇頌詞，其中最重要的是對愛的歷程的描述。他指出，愛要有一個歷程。首先，人不能過早地獻身於肉體之美。人可以愛上某個具體的美的身體，但要使他的慾望轉向高尚的談話。其次，人必須思考身體之美如何與其他方面的美相聯繫，如果過分沉醉於形體之美，就會荒謬地否認一切形體的美都是同一種美。進一步，人應該學會把心靈美看得比形體美更為珍貴，如果遇見一個美的心靈，縱然他在形體上不美，也會愛上他，並且珍視這種愛情。經過心靈之美，他會被進一步導向思考法律和體制之美。等他發現了各種美之間的聯繫與貫通，那麼他就會得出結論，形體之美並不是最重要的。再進一步，他的注意力從體制被導向各種知識，能看到各種知識之美。這時候他會用雙眼注視美的汪洋大海，凝神觀照，在這樣的沉思中能產生最富有成果的心靈的對話，產生最崇高的思想，獲得哲學上的豐收。一個人加入了這種愛的秘儀，按既定的次序看到了所有這些美的方面，最後也就接近了終極啟示。到了這個時候，他那長期辛勞的美的靈魂會突然湧現出神奇的美景。這種美是永恆的，無始無終，不生不滅，不增不減，因為這種美不會因人而異，因地而異，因時而異，它對一切美的崇拜者都相同。這是他被引導或接近和進入愛的聖地的唯一道路。從個別的美開始探求一般的美，他能找到登天之梯，一步步上升，最終明白什麼是美。

審美活動是人的一種以意象世界為對象的人生體驗活動，是人類的一種精神文化活動。馬克思把這種活動視為人類把握世界的四種方式之一，即美學的方式。追本溯源，西方美學的歷史是從柏拉圖開始的，儘管在柏拉圖之前，畢泰戈拉等人已經開始討論有關美學的一些問題。柏拉圖是第一個從哲學思辨的高度討論美學問題的哲學家，「美」在他那裡初現體系化和系統化的端倪。

作者：清華大學哲學系 王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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