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納蘭容若忘年之好，以文相交，一生只求過容若這一件事

顧貞觀與納蘭容若以文相交，淡如凈水。偶然看到容若的詩詞時，顧貞觀不禁讚歎，世間竟有如此才華橫溢的人。懷著無比敬仰的心情，顧貞觀叩響了明府的門。有趣的是，二人一見如故，竟絲毫沒有陌生之感，且容若比顧貞觀要小十八歲，如此真真是忘年之好。

兩個惺惺相惜的才子，有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隨著交情愈深，顧貞觀出入明府和淥水亭的次數也更加頻繁，容若的身份地位本就不同尋常，因此顧貞觀常常遭人話柄。一些人議論他趨炎附勢，企圖從容若那裡得來什麼好處，顧貞觀顧忌人言可畏，故有些疏遠容若，好在容若心細如塵，巧妙地化解了心結。

經歷風波的友情反而更加深厚。但顧貞觀這一生還是求過容若一件事，無關功名利祿，且僅此一件。

季子平安否？便歸來，平生萬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誰慰藉，母老家貧子幼。記不起，從前杯酒。魑魅搏人應見慣，總輸他，覆雨翻雲手，冰與雪，周旋久。

淚痕莫滴牛衣透，數天涯，依然骨肉，幾家能夠？比似紅顏多命薄，更不如今還有。只絕塞，苦寒難受。廿載包胥承一諾，盼烏頭馬角終相救。置此札，兄懷袖。

——清 顧貞觀《金縷曲·其一》

白雪皚皚的冬季，顧貞觀與容若赴千佛寺遊玩，踏雪尋梅，顧貞觀於寺外小亭填了這首《金縷曲》。漫天的雪花輕柔地落在顧貞觀的臉上，他滾燙的淚水瞬間融化了雪花，也融化了容若的心。

顧貞觀畢生所願，便是救出他那流放寧古塔的摯友吳兆騫。吳兆騫與容若一般，自幼才華出眾，但吳兆騫又與容若不同，他太過桀驁不馴，不像容若那樣溫和如水。吳兆騫得罪了許多人，也就此埋下禍端。「南闈科場案」，吳兆騫被人誣陷賄賂主考官，被抓去複試時他一字不寫上交白卷，惹得先皇勃然大怒，家產充公，吳兆騫全家流放寧古塔。寧古塔寒冷異常，兆騫常常食不裹腹、鑿冰充饑。

顧貞觀牽掛著兆騫的平安，只要他能平安歸來，顧貞觀如何都願意。他思念著自己的摯友，回首往事更是悲從中來，情同骨肉般的友誼，此時此刻正在受苦受難的兄弟，他是多麼希望將他救出啊。顧貞觀終於向容若開口，哥哥求你救出我的兄弟，五年，就五年，五年後若還是救不出他，就此作罷，你同意嗎？

容若看著眼前老淚縱橫的哥哥，心中滿是悲傷，顧貞觀是自己的摯友，又是如此重情重義的人，自己又怎能不去幫他？容若毅然同意，他願意放下所有的事情，一心一意去救出遠在寧古塔的吳季子，「絕塞生還吳季子」，將成為他堅定的目標。

人常言文人相輕，但容若與顧貞觀則相反，他們惺惺相惜，形同骨肉。二人的友誼仿如白蓮般高潔純粹，無塵可染。

文 | 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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