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能避免俄羅斯解體么？普京之後呢？

普京大帝，面臨著俄羅斯經濟下滑，國家實力不斷削弱的過程，他，能夠避免俄羅斯的解體命運么？

他能，但是，普京之後呢？

▋在俄羅斯不斷爆發的抗議潮

3月26日，俄羅斯爆發了一場，席捲全國的反政府示威遊行。數萬百姓，走上街頭，抗議腐敗，人們抗議的矛頭，直指梅德韋傑夫。他們強烈要求，這位前總統、現任總理必須下台。儘管，俄羅斯官方和非官方，統計的參與人數，有很大的不同，但這次遊行示威，的確是全國性的。

俄國一向對遊行示威，有著嚴厲的控制。這此遊行，可以說是近年來，俄國反對黨以反腐敗為名，組織的一次成功的抗議活動。儘管，矛頭指向的是總理梅德韋傑夫，但實際上，這次活動針對的，就是總統普京。因為，前者僅僅是後者的一個「代理人」。

圖片說明：俄羅斯爆發示威遊行活動，民眾要求總理梅德韋傑夫下台

▋ 實力強悍的領導者——普京

當今國際社會，普京是很多國家領袖崇拜的對象。他擁有迷人的個人魅力、專屬於「戰鬥民族」不屈的性格、高超的政治手段、絕對的權威、對政敵的殺伐果斷……太多的「政治素養」，集中在這位領導人身上。就連美國現任總統特朗普，也公開自己對普京的欽佩，並展現出，要和普京及俄國，改善關係的姿態。

從表面上看，普京領導的俄羅斯，的確讓人覺得「了不起」。首先是政局穩定：去年俄羅斯剛舉行了，國家杜馬（俄羅斯議會下院）的選舉，在一共450席中，普京的執政黨——統一俄羅斯黨，就佔了343席；而在地方層面，各級官員幾乎是，清一色的統一俄羅斯黨黨員。也就是說，普京牢牢地掌握著政權，反對黨對政治的影響，微乎其微。

自民主化以來，俄羅斯人民最擔憂的，莫過於西方通過反對黨，來影響俄羅斯內部政治。自普京掌握政權以來，通過打壓反對黨、立法、出台政策等手段，使得西方很難再在俄羅斯，找到有效的「內部代理人」。

不僅如此，這些年普京還通過各種舉措，大大激發了俄羅斯民眾的愛國主義精神。一方面，使俄羅斯民眾，樹立了強國意識；另一方面，又從各方面批評、反擊了西方，避免了西方對俄羅斯的干預。

在現實生活中，近幾年西方民主面臨困境，這也造成了，西方對俄羅斯的影響力減弱。大部分俄羅斯民眾認為，俄羅斯應當走自己的道路，不要簡單地照抄、照搬西方模式。

俄羅斯的強大，還表現在它強大的軍事力量上。直到今天，俄羅斯仍然是第二大軍事強國。俄羅斯的軍事力量，主要是在前蘇聯時代，建立起來的，蘇聯解體之後，它的軍事力量也開始衰落。衰落主要表現在，軍事組織和軍費方面，而非技術方面。普京就衰落的兩方面，重組了軍隊，並結合俄羅斯軍事技術，再次振興了俄羅斯軍隊。近年來，無論在烏克蘭，還是在中東（敘利亞）地區，俄羅斯軍隊，都有出色的表現。

圖片說明：俄羅斯士兵正進行軍事演習

就俄羅斯最薄弱的經濟來說，其經濟並沒有像西方觀察家所說的那樣——正處於「崩潰」狀態。普京掌權的早期，大力發展國內經濟，實現了較快的經濟增長。儘管近幾年，俄羅斯經濟，遇到了極大的困難，但也沒有崩盤。而且俄羅斯民眾的忍受力很強，他們充分理解，俄羅斯經濟的現狀，把經濟現狀的惡化，歸之於國際環境的變化（即能源價格變化和西方的制裁）。受強大的民族主義精神支撐，這些因「外在原因」而造成的經濟困難，對大多數俄羅斯民眾來說，是可以承受的。

普京終結了俄羅斯的一路衰落，俄羅斯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俄羅斯將從普京時代開始，再次走向復興。

▋ 新寡頭，替代老寡頭

但是，這些表面上的成就，很難奠定俄羅斯復興的基礎。目前俄羅斯，強大的只是這個領導人，而非制度，更非國家。

今天的俄羅斯，就面臨著這種情況。普京塑造了強大的自己，但俄羅斯卻很脆弱。領導人不斷變換，但俄羅斯文化，沒有改變；制度形式變了，但制度的本質，卻也沒有變化，俄羅斯仍然面臨著，曾擺在蘇聯面前的問題。普京能否帶著俄羅斯，逃離蘇聯的命運？這仍是一個未知數。

可以說，普京「受命於」國家的危難時刻。葉利欽時代的俄羅斯，是典型的「重要人物」時代，「重要人物」們不僅主宰著，國家的經濟命脈，還控制著俄羅斯的政治。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沒有維護國家的觀念，經常出賣國家利益，還勾結外國（西方）勢力，插手俄羅斯內政。

圖片說明：前蘇聯領導人葉利欽

因此，自普京上台，他就不惜一切手段，整治這種風氣。首先，寡頭們必須離開政治，他們必須放棄其政治野心，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得到中央的保護，繼續在俄羅斯，生存和發展。在強大的政治壓力下，很多不服的寡頭，選擇流亡國外；而有政治野心的那些，則鋃鐺入獄。

但是，普京不僅沒有在制度層面，解決寡頭問題，反而讓新的寡頭，替代了老的寡頭，只是新寡頭的政治立場，有所不同罷了。在普京任期時，支持政府的超級富豪，成為了新的寡頭，也成了克里姆林宮裡，權力網路的一部分。

這麼多年下來，普京仍然沒有改變，俄羅斯的經濟格局，仍是寡頭經濟結構。直到今天，俄羅斯依然經濟結構單一，在這樣的環境下，無法發展中小企業。歐盟國家的中小企業，佔國內生產總值40%左右，但在俄羅斯，只佔15%左右。

俄羅斯的資源，如此豐富，但為什麼簡單的民生經濟，就是發展不起來？有人說，中國縣長就能解決的民生、經濟問題，普京就是解決不了，這種說法，並非一點道理沒有。

▋ 俄羅斯未來，面臨兩難局面

俄羅斯中小企業，之所以不發達，除了有經濟結構單一的原因，還有意識形態、政治方面的原因。俄羅斯一些較小政黨，主張發展中小企業，但這些政黨，經常被執政黨懷疑，認為小政黨有政治野心。因此，正確的主張，受到了打壓，不能轉化為有效的政策。

儘管民眾的生活，少不了中小企業的服務，但在寡頭經濟和政治的雙重擠壓下，俄羅斯的中小企業，並沒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普京執政初期，經濟發展快。一是因為，葉利欽時代俄羅斯的經濟，實在太不好，基礎較差。儘管俄羅斯的經濟，並不是那麼衰落，但俄羅斯的年輕一代，已經感受不到，國家經濟正在進步。這也是這次，年輕人走上街頭抗議的經濟背景。

荒唐的是，外交的成功對內政發展，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負面作用。普京面臨的難題是：西方越反對普京的外交，內部民眾就越支持他。這就陷入了惡性循環中，普京越是推崇民族主義外交政策，越能贏得民眾的歡迎，尤其是小城鎮底層社會群體的歡迎；但同時，普京越受民眾歡迎，越能掩蓋國內隱藏的矛盾。

也就是說，當普京可以從強硬的外交政策方面，獲取足夠的合法性資源時，他無需通過內部的發展，來獲得民眾的支持。就俄羅斯內部發展而言，強硬外交，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如今的俄羅斯，已經成為美國和西方的「公敵」，很難通過和西方改善關係，來發展國內經濟。

更為重要的是，普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在確立新制度。為了掌握政權，普京進行了複雜的政治操作——從總統變為總理，再從總理變為總統，這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

普京這些年掌握的權力，能夠讓他建設新制度，但他並沒有這樣做。站在強大的普京背後的，是一個微弱的俄羅斯，他憑藉個人超強的實力，支撐著俄羅斯。那普京之後，又有誰有實力接替他呢？

普京執政下的俄羅斯，仍然沒有走出前蘇聯模式。儘管執政黨的支持率，仍然很高，但這個支持率，主要是因為普京的個人魅力，而非體制本身。

在前蘇聯時代，政權的投票支持率，幾乎高達百分之百，沒人想到在這樣的支持率下，蘇聯會解體，但它最後確實解體了。或許有人認為，這是俄羅斯文化的本質，「危機產生強者、強者製造危機」。但這絕不是一種好循環，而是惡性循環。

歷史會重複，但不會簡單地重複；歷史往往具有戲劇性，戲劇性又能為歷史本身，增添一點顏色。

普京領導的俄羅斯，正上演著一幕幕，眼花繚亂的戲劇，人們需要很大的耐心、智力，去觀看和理解其背後的意義。

魯曉芙，財經作家，旅居歐洲。

中國經濟已經國際化了，不了解歐洲，有時候，你就不了解中國。

歡迎關註：魯曉芙看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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