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出走半生歸來卻還沒老，該有多可怕

最新 06-17

我常常期待趕緊老，最好老到剛退休那樣，希望那樣的自己可以有點積蓄，有點自由，有老伴在身邊，有能力養得起一隻貓或一條狗。

最近又到了畢業季，朋友圈裡即將畢業的弟弟妹妹們，以及一些畢業好久的大哥大姐們，紛紛開始放毒，不是依依展望未來的雞湯就是懷舊思故的雞湯……畢業季是一場從五月開始，一直持續到六七八月都結束不了的盛大的矯情。

前段時間某中學初二的孩子寫的《給未來的自己的信》，是那種每個初高中語文判卷老師都會喜歡的內容，年紀輕輕卻操著一支歷經滄桑的筆，頗有十年前「新概念作文大賽」所推崇的那味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一代又一代的年輕人，始終還在「為賦新詞強說愁」。

有才華的年輕人不適合變老，適合早點死去，不然就會面臨青春逝去後到底要不要繼續「說愁」的尷尬。就像20歲的王勃，還沒怎麼經歷過仕途失意，卻寫出了「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的名句，這就註定了如果他久活，此後的人生無論輝煌或潦倒，都違背著年輕時豪邁的讖語，所以早些死，才不會陷於世人紛亂嘈雜的評論。

大家都羨慕年輕好，可大家羨慕的到底是什麼呢？

年輕到底哪裡好？尤其對女性，就更不好。

張愛玲是真的被鎖在房間里差點病死，蕭紅是真的兩次懷孕還遭人拋棄。

最近被貼上「相親派」標籤的新女性作家方舟同學便不得不面對早成名後的尷尬。從小被捧為「才女」，作為同齡人，我那時有點看不慣這樣的「販賣」，但現在我欣賞且佩服她，能健康長大，內心不畏捆綁，見招拆招，即使被拿來和最近被捧上天的魅力老女人徐靜蕾比也淡然，實屬不易。

辦公室五十歲的女領導穿著兩萬塊的衣服說，真羨慕你們小姑娘，就算穿幾十塊的便宜衣服也好看，這話不知聽起來是哪裡不對勁。出差趕上下大雨，我從箱子里拿出長袖外套，領導驚訝，「喲，現在的年輕人這麼知冷知熱啊」，要是我感冒了你能讓我休息不幹活，我不知冷知熱日子也能過。

上周和以前學校里的好友約在外面如家開了間房一起喝酒刷夜聊天造次。

去外面開房是因為我們現在租的小房間沒有一間超過15平米，實在活動不開，還擔心聊天吵到合租的鄰居，喝酒是因為我最近感情上遭遇了某已婚老男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竟已當了半個月的「三兒」，猛然發現真相後，不僅生氣遇到渣男，更對那個經由他而折射出的幼稚的自己深感失望，這突如其來的自我否定實在太讓人氣餒。

畢業才一年，因為窮，有朋友工作特拚命，兼著兩份職，加班、熬夜，已經得了頸椎病——因為房東變卦，有朋友已經從南到北再到東，搬了三次家——因為遇到惡性競爭的無良同事或者處事從不尊重下屬的領導，有朋友已經換了兩次工作——因為要保住工作，有朋友已經對各種花式性騷擾習以為常——因為跟男朋友提過一次「希望將來能有自己的房間」，被男朋友理解為「現在的女孩兒都太現實，只想著房子車子」最終被分手……

年輕的我們，一無所有，還自我麻醉說「我們有闖勁有勇氣有一顆天天向上爭強好勝不服輸的心」，這顆心還得看在體制內還是體制外，反正在體制內有這樣一顆心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半年看的劇，《四重奏》，《東京女子圖鑑》，《歡樂頌》，部部都有戳中我的點，生活中到處充滿了「不是只要付出努力就能實現的夢想」以及「就算不斷改變和提升自己也無法取悅的男人」，這才是告別校園後靠自己經歷才能一點點揭開的那些年父母和老師沒有教過你的成人世界的秘密……「反雞湯」的文字終於佔據日常視聽的主流，從小就悲觀的我，現在更難以說服自己這個世界會好，未來總是好的。

記得殺手裡昂跟小女孩兒說「生活一直艱難」，聽完我多想早點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