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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即將進入大學的你——讀《優秀的綿羊》有感

今天讀的是耶魯大學教授威廉·德雷謝維奇寫的《優秀的綿羊》。2008年,作者在常春藤盟校待了24年之後,決定辭去自己的終身教職,離開這所常春藤名校。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感覺當前的美國精英教育已經陷入了誤區,這套系統下培養出來的學生大都聰明,有天分,鬥志昂揚,但同時又充滿焦慮、膽小怕事,對未來一片茫然,極度缺乏目標感:他們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特權泡泡里,所有人都在老實巴交地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他們非常擅於解決手頭的問題,卻不知道為什麼要解決這些問題。

在即將辭去耶魯教職之際,他發表了一篇文章《精英教育的劣勢》來討論這些問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幾周之內,它的閱讀量就超過了10萬次(後來的累計閱讀量超過了100萬次)。很明顯,這篇文章觸動了很多人的神經。

從那之後,他開始應邀到美國各地的大學發表演講,跟學生們交流,回答他們的問題,也向他們請教了許多問題,並傾聽和了解了他們的答案。

這本書就是他對這段經歷的思考和總結。

在本書當中,作者德雷謝維奇曆數哈佛、耶魯、普林斯頓等常春藤學校學生的「數宗罪」:過於自信卻輸不起;朋友圈同質化,固步自封;思維僵硬,與社會脫節,缺乏「常識性聰明」等,並提出「讀藤校遠不如讀公立大學,學校更重視教育、教學方法也更靈活、更前沿」等觀點,

他還進一步指出,雖然這些藤校外表上有特色,但在內里,都是「失去了靈魂的地方」。很多在藤校就讀的學生沒有使命和目標感,自我膨脹、自我中心、自以為是。而相比之下,那些沒有這些標籤的人,卻能在人生道路上攻城掠地,在各方面成就自己。而有一些藤校生一輩子最大的成就,可能只是上過某藤校。

本書自2015年5月上市以來,在美國社會引起廣泛爭議,迅速成為《紐約時報》、《新共和》、《洛杉磯時報》等各大媒體追捧的話題,在國內也得到了南方周末、鳳凰衛視、澎湃新聞網、環球時報、外灘畫報等媒體的報道。

草草看完這本,感受很深。下面是我在書中節選的片段,中間加了一些個人的感受。我還是感覺有點長了,但是文中的經典描述和絕佳論述,讓我實在是不忍刪減掉。

美國的名校也是很不容易上。即使上了,學生的壓力也是巨大的。

作者在文章中寫道:優等生的父母往往意識不到,甚至是有意不去了解他們的孩子的痛苦掙扎。列文醫生的研究數據顯示:來自富裕家庭的青少年經歷抑鬱、焦慮、身體不適、使用毒品的比例是最高的。22%來自經濟優越家庭的少女被診斷為有抑鬱症。私立高中11和12年級的學生心理障礙的普遍性是公立學校同齡人的2~5倍。當出現問題時,家庭條件優越的家長比其他家庭的家長更不願意去面對問題,其中部分原因是他們會把問題歸咎於孩子的不成熟。

作者對中國的虎媽式的教育方式非常不認可。

他介紹了當時在美國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位媽媽就是虎媽蔡美兒(Amy Chua)。她於2011年出版的《虎媽戰歌》(Battle Hymn of the Tiger Mother)一書對美式的「惰性」教育方式進行了斥責,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許多人抗議她的育兒方式,同時也有不少人讚賞她的風格。暫且拋開雙邊的激辯,蔡美兒作為母親所呈現的是中上階層家庭中的一個極端典範:她對兩個女兒的教育,除了無情的壓力,就是對「個人成績」的無限追求。這是大錯特錯的行為。閱讀她的書就如同在閱讀一本小說,其主人公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的背後意義。

蔡美兒主張子女對長輩的孝敬和服從,但是受她尊重的父親就是違抗了自己父輩的心愿,從中國遷居到美國;而蔡美兒本人也是違抗了自己父親的意願,從加州搬到了東海岸。這父女兩人似乎都竭力搬離原居住地。蔡美兒自己也承認,在職業選擇和發展道路上,她犯了很多可以預見的錯誤,比如試圖取悅父母,追尋一份最容易上手的工作,忽略自己真實的感受等等。與此同時,她的婆婆被當作反面教材,批評了她某些模稜兩可的觀念,比如選擇、獨立、創意、對權威的質疑等等。但正是這樣一位母親,培養了一位她願意終生陪伴的兒子。這位兒子光鮮的履歷,從普林斯頓本科,到朱麗叶音樂學院,之後去了哈佛法學院,最終成了耶魯大學教授以及暢銷書作者。蔡美兒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她丈夫的成功。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蔡美兒在培養自己女兒的時候,全然拋棄了對她丈夫成長之路的認可。她極盡痴狂的完美主義以及幼稚的佔有心態催生了她的恐懼感。在書中,她對自己和家人的誇獎,最響亮的幾個辭藻分別是「最棒的」「有名的」「只有通過……才能超越」等等。這分明就是最粗暴的地位向上主義。蔡美兒的整個世界似乎懸掛在一條鋼絲上,她必須總是小心翼翼地平衡於榮譽和破落之間,要麼你就是「最棒的」,要麼你什麼都不是,沒有其他選擇。書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蔡美兒在一家二流的餐廳里拒絕接受女兒為她做的生日卡片,其原因是女兒並沒有付出足夠的努力,這一事件把她作為虎媽的形象推向了最高潮。的確,蔡美兒這樣的媽媽應該得到更精美的生日卡片,這就好比並不美味的義大利麵包是配不上她的。

也難怪蔡美兒會盡其所能確保自己的兩位女兒不能「失敗」,就算是她們沒有自己的朋友,就如同一片無人問津的並不美味的義大利麵包,就算是她們沒有快樂。就如同蔡美兒本人所說:「事實上,我並不懂得如何享受生活。」如果你仔細聽,你能聽到她的弦外之音:那為什麼我的女兒就可以享受呢?

快樂並不是重點,控制才是本質。她認為,「在中國的文化里,子女是自己生命的延伸」。既然如此,蔡美兒本人並不像一位母親,她是一位在自己的母親眼裡永遠長不大、永遠被母親監管著、不停地需要呵護和愛撫的小孩兒。她無法以批判式的眼光去審視自己被教育的方式和被灌輸的價值觀。她女兒的哈佛錄取並不能證明她育兒方式的成功,哈佛大學對這種培養方式的認可恰恰反映了哈佛以及整個系統的弊端。

這段描寫可以說是把我們當前的中國家長刻畫的入木三分。子女到底是我們父母的什麼?我們怎麼才是愛他們呢?

我們剛考完高考的孩子們,一定有這種被家長逼迫的感受,但是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去責怪父母,你現在知道中國和美國都一樣,競爭的壓力都很大,我需要知道的是,我們在這樣的教育環境中成長起來後,會缺少什麼?我們要在今後彌補什麼?

在《失樂園》一書中,彌爾頓筆下的撒旦並不是像詩歌里形容的怪物,而是一位最聰明的天使。正是由於他膨脹的野心,導致了他的墮落。他來到了伊甸園,毀掉了亞當和夏娃的幸福,他環顧四下,內心萌發:

我看到越多自己的喜悅,

相反,我越感受到內心的折磨,

如被憎恨所包圍;

美好的將變成禍害,

到了天堂我將更加悲慘。

這就是嫉妒的本質——他人情況愈佳,你的感受愈糟,因為那個佳境並不屬於你。撒旦在詩歌里更加簡潔地表達了此意:「我乃地獄。」

當你拿到通知書的時候,這種地獄就會立刻出來,你的同學、你的朋友、做可惡的就是你父母同事的小孩上的學校比你好的時候,你就會失去了「自我」。

其實為了迎合父母的需求而建立起來的「自我」是一種「偽自我」。當一個孩子力爭滿足父母的要求時,往往自己的感受和渴望會被忽視,久而久之,這個孩子將失去關懷自己感受和渴望的能力。米勒醫生髮現,這樣的父母不會容忍自己有一個「沮喪的、有需求的、生氣的、憤怒的」孩子。現代的父母急於保護孩子盡量不受「痛苦、挫折以及不愉快」的折磨,其結果就是造就了頭頂光環的年輕人的一些共性:圓滑、能幹、世俗化。與此同時,他們的內心和自我價值觀並沒有得到發展,而是需要依賴於外界權威給他們一些象徵性的認可,才能構建出自己的存在價值。

學生是很難覺察到自己的生活其實是受制於他人的,就如同那些父母不承認自己就是「那些」父母一樣。

我們要求學生參加課外活動,因此人人都參與活動。我們要求領導能力,因此學生學會角逐崗位;我們賞識那些能夠成功克服並滿足我們設定的挑戰和要求的學生,因此催生了一群投機者,與此同時,我們懲罰那些不參與升學遊戲的學生。我們掠奪了孩子的童年以及青春,生產了一批機械化的新一代。

作者說:在我所了解的家庭中,包括中上流階層的,不同意虎媽蔡美兒育兒方式的不在少數,但是在實際生活中照做的,也不在少數。父母在升學遊戲中力爭平衡所付出的努力,與大學生在順從大環境的遊戲規則和鼓起勇氣探索自己的路之間的掙扎有異曲同工之妙,其根源都是這個系統自己已經失去了理智。不管眼前的河流有多湍急,我們都可以選擇不再隨波逐流,反對舉手投降。如果我們想要孩子活出自我,我們必須以自己真實的方式來培養他們。

大學的使命就是把青少年轉變為成人。

大學的4年,也就是青少年向成年轉變最黃金的4年,倘若僅僅是為了職業做準備,而忽視了其他方面的培養,那簡直是荒謬至極。如果你在大學畢業之際與你入學初期並無區別,你的信念、價值觀、願望以及人生目標依舊如故,那麼你全盤皆輸,必須重新開始。

「教育是當你忘記了所學的一切之後所存活下來的那一部分。」雖然這是一種通俗的定義,但提出此觀點的哈佛大學前校長詹姆斯·B.柯南特的初衷是嚴肅的:我們在大學的大部分所學必然會慢慢淡忘,剩餘的部分其實就是你自己。

大學承擔的責任首先是教給學生如何思考。

雖然這聽起來像陳詞濫調,但是它的實際意義要比我們的認知廣和深。思考並不是簡單地為某個領域服務(比如如何解決方程式或者如何分析文章),甚至不是獲取跨學科的工作能力,思考實質上是培養出思辨的習慣,並把這一習慣運用於實際生活中。簡單來講,學會思考就是以批判的眼光審視身邊任何事物,不自以為是,不妄下結論。

每當學習之前,我們先要「放空」。當來到大學時,你已經不是一張白紙。從你出生開始,你的所見所聞所想,包括現實故事、虛幻神話、固有認知、價值觀和神聖的言語等已形成了你的思維方式以及對世界的感知。引用阿蘭·布魯姆的話,「你的靈魂就是你生活的一面鏡子」。執教大學新生多年,我注意到,大一學生似乎總是能夠不假思索地在最短的時間內對我提出的任何事物給出自己的意見,不管他之前是否接觸過該話題。他們的大腦猶如一個容納著一系列固有思想的化學容器,一旦接觸到一個話題,個人的意見會迅速反應並從化學溶液里以固態形式沉澱下來,給話題披上一層膜。我後來發現這種現象不僅限於18歲青年。

大學所提供的另一個重要資源就是朝夕相處的同學。

在課堂上,同學們對各種話題可以用嚴謹的態度相互質疑和辯論;在宿舍里,同學們以最放鬆的心情促膝相談至深夜。前者是為了建立一種共識;後者是為了推翻共識。美國作家路易斯·拉帕姆(Lewis Laphamp)在回憶自己在耶魯大學經歷時這樣寫道:「我大部分的收穫來自坐落在小教堂路上唯一一家24小時營業的餐廳里,我們天南地北地討論各種話題。在那裡,我們討論的話題五花八門,包括上帝、人類、存在主義等等。這些話題來自大學課程『英國文學10』或者『哲學116』的原出處選集。課堂如同一個沙盤,個人需要努力沙海拾珠。」

大學並非是學會思考的唯一機會,它既不是第一個機會,也不是最後一個機會,但它絕對是最好的一次機會。我敢確定的是,如果你在大學畢業時還沒學會真正的思考,那麼在畢業之後成功概率就更低了。大學的意義是幫助我們生活得更警覺,更有責任感,更有自由度並更加完整。如果大學4年完全就是為了就業而準備,那麼我們顯然荒廢了這段黃金時間。最近一次訪問布萊恩摩爾學院的時候,我有幸與幾位大四學生交流。其中一位向我提問:「畢業之後,我該如何把我在布萊恩摩爾學到的女權主義的理想運用到生活中?」我欣賞「理想」,但是我更喜歡她問題的第一部分(即如何去做)。真正的教育是讓學生帶著問題迎接社會,而不是給學生一份個人簡歷。

在大學該思考什麼。

學會思考僅僅是個開端,具有最特殊意義的思考對象是你自己。哥倫比亞大學教授馬克·里拉(Mark Lilla)更強烈地建議,我們必須考慮,「到底什麼是值得追求的」。不僅僅是思考自己到底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而且首先要明白自己已經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管其他人怎麼評論你,我們要做的就是要勇於發現新的理想和新的追求。兩個極具智慧的問題,等著我們回答:(1)什麼是優質的生活?(2)我該如何擁有那樣的生活?

真正的教育,好比真正的宗教,哺育我們成為與眾不同的個體,在有必要的時候,可以全然不顧他人對你的評論。這種教育的目標當然要超越僅僅為國家貢獻GDP的工人或者有公眾意識的合格公民。自我意識是一個極其私密的空間,在這個空間里,你能找到自己的力量、安全感、自主、創造力和快樂。

但是麥德林·列文醫生髮現,在她眾多的青少年患者身上,自我空間是缺失的。著名作家D.H.勞倫斯(D.H.Lawrence)認為,人可以一直忙忙碌碌,不需要靈魂,只需要放大的自我和意志力,但是不乏內心空虛者。小說家E.M.福斯特(E.M.Forster)從人性上分析,這種人群根本不能表達與「我」相關的概念,比如「我想要」,因為「我想要」的前提是要明白「我是誰」,因此這些人只會說「要錢」「要豪宅」或「要哈佛」(最終跟「我」沒有關係)。

若從全新的角度去詮釋,大學的使命就是把青少年轉變為成人。雖然學校並非必需品,但既然你已經在學校了,那麼不如認真完成這種改變。既來之則安之,大學的4年,也就是青少年向成年轉變最黃金的4年,倘若僅僅是為了職業做準備,而忽視了其他方面的培養,那簡直是荒謬至極。如果有人真的以此相加於你,那麼他已經對你進行了一次掠奪。如果你在大學畢業之際與你入學初期並無區別,你的信念、價值觀、願望以及人生目標依舊如故,那麼你全盤皆輸,必須重新開始。

加拿大小說家瑪格麗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通過筆下人物感言:「我不如就獲得一次教育。這聽起來讓人感覺教育是物品,如同一件可以獲取的女士外衣。」顯而易見,這裡最大的問題,也是最大的不確定因素是「你」,而不是教育。「教育並不能被獲取,反之,教育是在影響或改造你。」「教育是當你忘記了所學的一切之後所存活下來的那一部分。」雖然這是一種通俗的定義,但提出此觀點的哈佛大學前校長詹姆斯·B.柯南特的初衷是嚴肅的:我們在大學的大部分所學必然會慢慢淡忘,剩餘的部分其實就是你自己。

教育的作用是什麼。

教育既不是為解決工程類問題存在的,也不是為灌輸大量知識而存在的。「教育」的拉丁語本意是「激發」。教師工作的本質是激發並喚醒潛伏在每個學生體內處於睡眠狀態的能量。如果我們有幸在自己的生命中遇見過這樣的良師,對這種經歷就不會陌生。蘇格拉底曾經在柏拉圖的《會飲篇》說過,老師如同一位「接生婆」,倘若「你的靈魂受孕了」,老師將幫助你釋放無數的思想。那麼,到底是你先「受孕」還是因為老師而產生呢?兩者兼有:你體內已經存在你所不知的「助孕」能量,老師幫助你發現它的存在,並迎接它的到來。

靈魂的話題可能過於遙遠或抽象,那麼,讓我們關注一下大學教育理應培養的「大腦」。打個比方:我們的大腦如同一台電腦,可以下載並儲存大量的數據,但是電腦缺乏相應的軟體,數據則是一堆亂碼。軟體的作用在於處理數據,幫助我們理解併合成新的信息,然後用於創新。大學的作用就是要在我們的大腦里安裝軟體。話雖如此,但是我們必須清楚,在電腦里安裝軟體的過程簡易、快速,而且電腦只需要被動接受,但是我們大腦運作絕非如此。

思考是一項複雜浩大的工程,由多種技能組成,但思考的培養與身體方面技能的培養並不存在本質差異。比如打球或者製作陶藝,並非僅僅依賴書本或者視頻就能學會,而是需要在一位資深老師的引導下,不停地模仿和實踐,並慢慢融入自己的特色和變化。學習新事物需要在小班環境中得到足夠的機會嘗試和鍛煉,並根據自己的天資和需求接受一對一的輔導。再打個比方:當你學習吉他的時候,老師會手把手地教你正確的姿勢和手指的位置,你要一遍一遍地重複直到熟練。我們的大腦也有「手」,而且這隻手可以做成千上萬種事情。

我們不要忘卻,大學致力於培養學生的最核心的能力是學會分析他人的觀點並闡述自己的觀點。如果掌握一項技能需要一萬個小時的練習,那麼培養思考技能所需要的時間就是本科、碩博士以及工作時間的總和。如果要壓縮一萬小時到本科四年,那麼一個人必須做到每周不間斷地思考50個小時,一年保證50周。

大學導師是幹什麼的。

根據自己多年的一線教學經驗和無數次與學生的促膝長談,我可以很自信地說,學生眼中的優秀教授並非是課程簡單、得分容易的老師。學生所期望的理想教授是,挑戰學生能力並關注學生個人發展的導師,其中的重點是「導師」。

我對自己大學的經歷仍然記憶猶新,依然能夠感受那種饑渴,這些在我自己的學生身上也得到了印證。每一位青澀的大學生所需要的是認可和歸屬感,甚至有我們不願意承認的對長輩的依賴感。在其他文化里,如印度、猶太或東亞,都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傳統,教師即父母。聽說在韓國,父母甚至會用老師的名義來警告並制止孩子的行為不端,但是在美國,我們過於保護孩子,時刻警惕來自外界的影響。

在《通往目標之路》一書中,作者威廉·達蒙強調,家庭之外的成年人對孩子的成長起關鍵作用。馬克·埃德蒙森的觀點更加深刻,他承認,原生家庭會因為孩子的離開而備感失落,但是他同時提醒我們:「孩子離開原生家庭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孩子會有自己新生的需求和慾望,因此難以避免他們會去尋找父母之外的導師。」

我的一位同事曾經告訴我,她是如何在7分鐘之內為任何學生提供個人諮詢的,其做法就是嚴格專註於學生的具體問題。的確,教授時間有限,因此高效的諮詢方式是值得推廣的。但是她又補充了一句,這引發了我一系列的思考。她的另外一個觀點是,「除了學業,我不跟學生討論任何其他話題。我不會讓一位心理諮詢師來批改學生的論文,我也不需要為學生提供心理指導」。

乍一聽,頗有道理,但這也暴露了眾人對導師角色的普遍誤解。導師的首要功能並非告訴學生做什麼,而是傾聽。導師通過傾聽,嘗試去理解學生提問背後的那個問題,然後幫助學生聽到自己的聲音。如拉拉·加林斯基所言,在重要決策的關鍵時刻,導師扮演提問者的角色,提醒學生考慮清楚重大決定背後的「為什麼」。然而現實是,大學導師的服務普遍膚淺,就如同布朗大學的一位學生給予的反饋:導師無非就是告訴你如何選課。

哈佛教授哈里·R.路易斯認為,真正的導師會「幫助學生認識自己,幫助他們勇於面對抉擇,並為自己的決定負責。同時,當學生受到外界的聲音影響而做不到真我的時候,導師要給予足夠的支持來解救他們」。從學生的角度來講,他們尋找的是一位有先見之明的前輩,能夠給予連他們的父母都無力顧及甚至反對的理解和許可的人,即支持他們走自己的路,並肯定他們選擇的人。

雖然路易斯承認,教授的指導以學術為主,但是任何一種學習和成長必須是建立在感情之上的,因此學生更願意尋求具有高度信任感的教授的幫助。師生之間的交流是親密的,甚至是神聖的。

蘇格拉底曾說過,師生之間,一旦關係建立,將是永恆的。作為老師,我們經歷了一屆又一屆學生,包括當時很親密的學生,隨著時間的推移,都會漸行漸遠,他們終將變成通訊錄里的一個名字而已;但是我們對學生或者學生對老師的那份深刻的感受,如故交一般,不管身在何處,將永遠不會淡忘。與我們建立了深厚感情的人,不管時間過去多久,很可能由於一些思緒,又會激起那份情感。我相信,有緣人在天堂的某個角落必定重逢。

最後是寫給教師的話。

作為一名教師,教學方法可以變化多樣,但個人的教學能力最終來源於每個人的生活經歷。評論家萊斯利·福利爾德(Leslie Frielder)感言:「教師,非領域專家也。他並非在教授一門課,而是在分享他的人生。他能夠化腐朽為神奇。教學就是一種藝術。」在求學的時候,我逐漸歸納出如何判斷老師質量的一個規律。如果某位教授從來不透露一些與個人相關的信息,比如自己的孩子或者同事的趣聞軼事,那麼我敢斷定,從他身上將學不到太多的東西。我並不是要求老師交代一切,而是希望教師讓學生感受到他的真實和存在。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索爾·貝婁在分析芝加哥大學的過去和未來時,提及「哲學系教授摩爾提莫·貝婁對亞里士多德的《倫理論》頗有研究,但是打過交道之後,你會發現,他對如何生活給不了有價值的見解」

看完這本書,我彷彿有點釋然了。美國的教育也好、中國的教育也好,都有自己的優點,都有自己的缺點,從來就沒有完美的教育。我們這些從事教育事業的人還是從長計議吧,我們也要尋找到內心完美的自己。

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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