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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不想聊衣服,來講講倫敦男裝周這兩年的變化吧

Vivienne Westwood 2018 SS 圖片來源:numero

我從看秀變成了看人,從看衣服變成了看節目,也從局內人變成了旁觀者。

我在倫敦認識一個無業游民,叫做Floyd。

知道他的名字純屬偶然。2016年1月,我在位於180 Strand的倫敦時裝協會主秀場門口注意到一張冷漠臉,他總是盯著秀場方向,一頭臟辮令人印象深刻。後來,GQ一篇文章寫到倫敦男裝周秀場外的28個「邊緣人」,我認出了其中的流民Floyd。

如今時隔一年半再次見到他,我決定上前打個招呼。對於我知道他名字這件事,Floyd驚喜到笑出聲來,「天哪,怎麼可能?」

他的話匣子就此打開。我不知道他站在倫敦男裝周的門口多少年了,用他的話說,是「每次都來,因為我熱愛時尚!」他也有自己鍾愛的品牌,過去是J.W Anderson,但現在是Gucci和Ralph Lauren。在本季2018春夏倫敦男裝周中,他還關心英國老牌E.Tautz的表現。

但事實上,上了年紀的Floyd並不真正了解設計師和品牌的動向,他不會上網,也從未進入過秀場。在我告知他J.W Anderson這次不在倫敦走秀後,他迅速拋出了一大串亟待確認的名單,「那Coach還在嗎?Burberry呢?...... 」

「很遺憾,它們都不在了。」我說。

偶然在GQ上看到這張照片,讓我知道了這位倫敦男裝周釘子戶的名字,但平時的他比這邋遢許多

如果不是能自由出入秀場的業內人士,也許都和Floyd一樣,很難感受到倫敦男裝周的真切變化。最容易發現的是大牌的流失,但剩下的品牌們都在忙活些什麼呢?可不只是發布新衣而已。

6月11日下午6點半,倫敦Top Secret俱樂部的地下小劇場坐得滿滿當當,台上的脫口秀已經進行了快一個小時,還是有人笑得像狂風大作。在環顧四周後,我發現身邊的義大利姑娘並不能適時抓住英式幽默的笑點,我理解她的尷尬,就和我一直也不懂憨豆先生一樣。

抬頭仔細打量起演員小伙的服裝,我提醒自己,這個英國版王自健的節目其實是場時裝發布會,來自創立於美國的品牌Band of Outsiders。2015年,成立11年的Band of Outsiders面臨破產清算,又在找到了新東家CLCC SA後重生,如今換了一個駐紮在倫敦的全新創意團隊。

4個演員一共換了10套衣服,對於說段子,他們全都是自學成才,擔任搞笑主持人的John Sutherland本來是倫敦藝術學院學習時尚的學生,但他決定以這樣的方式入行,「相比起T台走秀,我百分百選這個,這個更有趣,人們會渴望更多,還能互動,你知道,娛樂對於現在的時裝界有多重要。」

我同意,這是我此行看過的最別出心裁的表演。當奢侈品花費巨資創造最豪華的秀場,以費盡心思吸引觀眾時,John靠笑話就做到了。在官方日程上,Band of Outsiders的發布形式寫的是「展示」(Presentation),在過去,這很可能就等同於一場靜態展,以作為「秀」的簡易替代方案。因此,它是極容易被編輯和買手跳過的選擇。

Band of Outsiders謝幕

喜歡當段子手勝過時裝精的John Sutherland

其實兩年前,倫敦男裝周上就已經有一些品牌開始放棄走秀,這一度被視為一種新趨勢。倫敦時裝協會首席執行官Caroline Rush曾表示:「我們建議大多數設計師不要走秀或至少謹慎行事,因為時裝秀一定要言之有物,有強烈傾訴的需求時再去做。而做展覽也許更適合新興設計師,性價比更高,媒體和買家也更喜歡展覽,因為他們不必非要準點在秀場間奔波。」

然而如今,回看眼下的這四天,「展示「已經顛覆了以上認知,它不一定便宜,也不一定對時間沒有要求,比如Band of Outsider的脫口秀就是準點開始。時裝的呈現方法正在發生新一輪的進階,它不再拘泥於固定形式,開始實現跨界融合,變得更加親民和娛樂。

Topman是個好例子。6月9日是倫敦男裝周的第一天,Topman首次不再以開秀品牌出場,它選擇在傍晚東倫敦的老杜魯門釀酒廠里舉辦了一個展覽。也許是因為地點較偏,許多人取消了行程。

我本也是帶著狐疑去的。獨立設計師王在實曾告訴我一句話,說品牌一旦走秀就必須堅持,不然一停下來就會被懷疑業績出了問題。我承認,我對Topman的預設就是這樣,歸咎於Topshop集團近日的負面新聞不少,這次展覽太容易被視作「休養生息」。

但結果比想像中費心太多。為了慶祝Topman Design五周年,這場展覽將持續兩天,廠房被設置成了風格各異的5個房間,其中各放映一個視頻,它們由不同領域和不同文化的藝術家們設計,來詮釋對Topman Design的認知。其中的Max Wallis就是一位詩人,他因描寫同性情感而名聲大噪,還是同性社交軟體Grindr的第一位特約詩人,當屬性別模糊風潮的最佳代言。

一位現場工作人員主動要求為我講解,我省去了看介紹的麻煩,「這次我們完全不展示衣服,用品牌塑造的方法發布時裝,更易於新媒體和社交媒體的傳播。大家都知道,秀花掉很多錢,但我要說拍視頻也很貴,卻更有效。」他說,「希望你能從中感到快樂。」

穿過這個房間後,是Topman Design的服裝展示區,模特穿著新衣站著等待人群拍照,他們旁邊是一個「即秀即買」展台,人們可以就地消費紀念T恤。我聽見同伴說:「以後Topman乾脆都別走秀了,這樣更好。」

參展的藝術家們在老杜魯門釀酒廠里合影

展覽一角

事實上展示和秀的區隔,正在慢慢模糊了。從Bodybound到Blood Brother的展覽,品牌們都精心製作了邀請函,還在入門處贈花,模特們會在展覽空間中走秀,然後才停下來供人圍觀。在用心程度上,它們比單一走秀的品牌做得更好。

秀所承載的意義,多來源於時間的確定性、模特的專業性和傳統的儀式感,這些素質如今在展覽中也可以看到。相較之下,眼下許多秀反而更為單調了,它們千篇一律,缺少記憶點。有一次,我看見對面插畫師的眼睛一直在發直。

原因不難找到, 一般來說,能把秀辦出花來的都是資金充裕、商業根基穩固的大品牌,但在本季倫敦男裝周上,大牌的缺失令許多人提不起精神來。Coach回到了美國,Burberry將男裝併入了女裝秀、從而退出了男裝周,就連J.W Anderson這一季也去了佛羅倫薩的Pitti Uomo男裝展會......

這令人忍不住想起2016年1月的盛況,即使男裝周一向比女裝周鬆弛,那時的編輯和買手們也不得不在全城奔忙。

Topman那時還是主秀場的首秀,候場的客人在9點半就把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J.W Anderson在一幢復古房子里設立了蛇形T台,以保證所有的觀眾都能在第一排觀看。闊別倫敦13年的Alexander McQueen回到了英國舉辦發布會,租下了大本鐘不遠的一處宮殿;美國的Coach和義大利的Moschino也來到了倫敦,正是那一次,吳亦凡在莊園里走上了Burberry的秀台,並作為謝幕時的排頭兵出場,這引爆了中國的社交網路。

而這幾日,當我獨自坐在主秀場樓上的休息室里吃下一塊牛油果蛋糕時,才真正意識到需要趕場的秀已少了大半,一些客人甚至選擇錯過一整個上午,諾大的空間顯得有些冷清。這在以前根本無法想像,我有了吃午餐的時間,還能在曾經一位難求的地方輕鬆尋得寬敞的座位。

我在休息室里吃的黑暗料理

一些邀請函

只需要在主秀場等待,就能看完一整天大部分的秀。守攤位的義大利或馬來西亞的設計師偶爾會加入閑聊,說Showroom里的亞洲買手也極大地減少,但零售市場的焦慮在日程表上可看不出來,當我向設計師Danshan證實這一點時,他回答說:「不會啊,日程滿滿。」

直到遇到Lena,「我同意沒有很多亞洲買手了,我想倫敦時裝協會需要聯繫他們,也許是因為最近的恐怖襲擊導致人們遠離了倫敦。」不過,她將大牌流失歸因於他們去了巴黎和義大利吸引不同的買手,並不值得過分擔憂。

Lena是倫敦時裝協會的客人,過去,她在Hugo Boss擔任買手長達10年,在營銷上也頗有經驗,如今,她幫助許多英國品牌通過線上平台和實體店進入中國市場,「有一些挺好的新興品牌,但中國不太感興趣,因為沒有聽過所以不敢冒然引進。」

在英國,新品牌的層出不窮除了和聖馬丁等藝術院校的教育資源有關,還有賴於市場規模的增長。據倫敦時裝協會給出的數據稱,英國男裝市場於2016年同比增長2.8%,達到145億英鎊的量級,預計到2021年,可以達到162億英鎊。42%的男士消費者認為在英國投資服裝是值得的,而在整個服裝市場中,男裝佔比27%,比女裝增速要快。

但受限於乏味的呈現方式,一些新興品牌很難吸引零售商的注意,這成了兩難困境。礙於控制經營成本,羽翼未豐的它們無力負擔自行租用場地的費用,大多會選擇倫敦時裝協會提供的位於180 Strand的主秀場,這會省下一大筆錢,但幾天看下來,難免膩煩。

「大多數的倫敦男裝品牌有自己的秀場,比如Burberry,這些品牌有自己精準的目標客群,因此能為客人創造出一個理想的氛圍。但倫敦時裝協會主秀場只能夠提供一個標準T台,它可以吸引觀眾,但缺少T台設計的創造力。」Lena說。

一些人選擇了改變。這次是中國設計師周翔宇Xander Zhou在倫敦走秀5年來第一次離開主秀場,在泰晤士河畔的一幢辦公樓內設立了T台,「倫敦時裝協會場地對我來說,誰在裡面,大環境都是一樣。這麼多季以來,那裡已經變成一個舒適區,什麼都安排好了。」周翔宇說,「我想要走出來,做不一樣的東西,前四年就像在學校,但我們總有畢業的一天。」

他想講一個關於超現實的故事,人們在沉悶的黑色格子間里被現代科技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就像一部電影。他也不介意觀眾進入照片,社交媒體改變了世界,讓時尚帶來的好奇心和興奮感在減弱,而這不只是倫敦的問題。

「其實身在其中的人早已經感受到了平庸,大家都想跳脫出原來的形式,但不是那麼容易做到。倫敦可以影響到年輕設計師的文化就這麼一些,比如東倫敦的夜店文化,但它有一定的區域局限性,當它在秀場上出現了太多次,就會比較乏味了,何況真實夜店裡好玩的派對比秀上更厲害,在性別混淆上的想像也更多。」 周翔宇承認,在這個時代,時裝的語言不再那麼犀利了。

也正因如此,一些設計師直接把秀變成了派對,6月12日,Vivienne Westwood的秀上就有歌手、樂手助唱,還找來芭蕾舞者、雜技演員和模特一起走秀,他們忘掉了貓步,邊走邊跳,觀眾在看秀時可以隨時鼓掌。

Xander Zhou另覓秀場,選擇了一個辦公室

Vivienne Westwood把秀變成了嘉年華

至此,從展覽到秀,雖然名字不同,但在訴求上都更加統一,它們是圖像導向的,並且急於和觀眾更直接地溝通,只要達到這個目標,使用什麼手段並不重要。

「當下每個人都在不斷尋找,在這個供應過多、儲存過滿的世界裡,你會感到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做過,很多公司都在重新評估規模和設定價格,因為他們意識到要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去,特色和創意是最重要且必不可少的。」Paul Smith這樣說。一年前,在聽說越來越多的設計師不再只聚焦T台,有30個英國品牌準備在傑明街向普通大眾展示新設計時,他在一旁使勁拍手叫好。

但對於觀眾更重要的,也許是我們從看秀變成了看人,從看衣服變成了看節目,也似乎從局內人變成了旁觀者,這反倒能找到別樣的樂趣。

正如和Floyd的相識,令我感受到男裝周所寄託著的人文情懷。即使這一季的熱度不高,但對時尚保持興趣和期望的人們並不打算轉頭離開,「對我來說,倫敦還是倫敦,我還是會繼續來。」Floyd說。

他以為我是他的伯樂,但在我眼中,他才是那份獨屬於倫敦的最難忘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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