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肥狗、胖丫頭

過去老北京流傳著一句俗語：「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肥狗、胖丫頭。」這前半句說的是老北京四合院里夏季的小院中和諧別緻的風景。

插圖 王金輝

搭天棚的風俗歷史悠久，在明清民國時代老北京里的皇廷貴族、達官貴人每到炎夏暑伏之時，他們除紛紛奔向承德避暑山莊北戴河等地避暑玩樂享福外，那紫禁城和官府里的宮殿、庭院里都要搭建起天棚。搭天棚這種防暴晒、降暑熱的辦法後來傳到民間，那時一般百姓家的四合院里也仿照搭建起了天棚。

搭天棚，也叫搭涼棚、搭彩、搭天花。有席棚和布棚兩種。老北京時，除用於乘涼防熱外，也常用於四合院里辦喜事，如娶媳婦、聘閨女、老人做壽、兒孫出生、滿月以及喪事（北京為避諱也稱白事）等。因為要招待眾多親友就餐，懸掛紅白楹聯壽幛，白事時還要設靈堂請和尚道士念經超度，搭天棚成為老北京時興的講究，也是對親友應有的禮兒。影片《駱駝祥子》里為劉四爺做壽時，搭壽棚就再現了老北京那時的情景。老北京時有很多搭棚的棚鋪，現在流傳下來的很多帶席箔的胡同說明當時棚鋪之多，如西城區的大席胡同、小席胡同等。棚鋪專肆承擔京城裡各店鋪、四合院搭棚活計，他們每到夏季進入四五月份就開始為需要涼棚的大宅門、四合院搭建。棚鋪自備有席箔、杉篙等材料，那些搭棚匠技術都非常熟練，爬高登梯攀桿都非常敏捷利落，俗語稱為「猴爬桿的」。一般的四合院，僅用一天的工夫就可搭起一座高過屋頂房檐遮滿院落的席棚。那棚的四面都留有透氣通風的空當，席棚的正中也留有兩三個天棚窗口，天棚口上搭有可拉開關閉的卷席，早晚可拉開通氣納風，午間太陽暴晒或雨天時就用繩子拉關閉上，非常方便。席棚在伏天后，仍由棚鋪即時拆除。夏日的涼棚是大人們乘涼休閑之地，朋友間擺上一壺好茶，粗獷的喝上幾口小酒，文雅的手談幾盤圍棋，很是愜意。同時，涼棚下也是兒童們遊樂玩耍的場所，如跳皮筋、翻花繩、跳房子、拍洋畫、摔元寶，清涼舒適的環境非常受孩子們的喜愛。

魚缸，說的是四合院里常年擺放的魚缸、魚盆。這些魚缸里常年飼養著金魚，有些魚缸里還兼種養著荷花、睡蓮、河柳、水草等植物。

金魚，古時因其外形像個「文」字又叫「文魚」。養金魚的歷史記載，最早見於漢代王褒寫的《九懷賦》中說：「蛟龍兮導引，文魚兮上瀨。」作者在辭賦中生動描寫了當時的珍貴動物——金魚。北京城最早養金魚是在金代，當時的統治者從宋朝搶奪來名貴的金魚供賞玩，並在現在東城區西南的地方建立魚藻池（即後來的金魚池）。到明清時代金魚池的面積達數十畝，建有百餘金魚池，金魚池已成為飼養金魚和遊覽的勝地，池中的金魚也已經成為皇城宮殿里的珍貴觀賞物。關於金魚池的由來，民間則傳說是明朝的劉伯溫在修建北京城時，建城才到大半截工程，銀子枯竭，正發愁時，得到一個要飯的乞丐——神人沈萬三的指點：他在金魚池所在的荒地上畫了一個大圈，讓劉伯溫的人去挖，挖啊挖的果然在二里多的方圓之地挖出無數金銀財寶和一個泉眼，當時人們叫它「金銀池」。金銀財寶挖完後，「金銀池」里充滿了泉眼裡流出的泉水，後來水裡出現了美麗的金魚，人們於是改叫這個地方為「金魚池」。北京城用這些財寶修好後，金魚也被奉為珍寶吉祥的動物。

四合院里養魚的魚缸多為大口的陶泥缸或瓦盆。陶制的魚缸透氣不漏水，有利於魚的存活。魚缸視四合院大小和養魚多少而配備，一般的要多準備幾個以備倒缸或金魚甩子打魚子用。魚缸的下面設有木架或用磚塊墊高，以人的腰間為高度，方便主人餵養和欣賞。金魚的品種很多、有各色的龍睛魚、獅子頭、珍珠、絨球、草金魚等。賣魚的小販，有的自金魚池子囤來，有的來自京郊高碑店的「養魚專業戶」，他們挑著條子，一頭是金魚一頭是玻璃魚缸和蛤蟆骨朵，走街串巷吆喝著：「哎！大小金魚呦……」吆喝聲聲，傳遍了四合院的內外。

魚缸是四合院庭院中不可缺少的擺設和點綴，養金魚，在老北京意喻「年年有餘」、「富貴有餘」等。養魚既可以陶冶情操，又可改善庭院環境和身心健康。魚缸和金魚是老北京乃至現代北京的四合院中不可缺失的物件和寵物。

石榴樹，則是老北京的四合院里種植最多的一種樹。石榴，又名「安石榴」，據史料記載是漢代的張騫出使西域時從安石國（今伊朗）帶回中國的。石榴多為盆栽，一般在五月開花，八月結果。石榴果紅似火象徵著日子紅紅火火，其石榴的多子象徵著多子多福。老北京的有些人家常用剪紙剪成福祿壽喜字樣貼在剛成形的果實上，待成熟石榴變紅時，揭去紙樣，福祿壽喜便被拓在上面將其獻給長輩，非常喜人。滿樹的大紅石榴成為夏秋時節四合院里的一道美麗的景觀。

石榴花開，火紅奪目。古人有「五月榴花耀眼明」之句，後世遂稱陰曆五月為榴月。老北京對石榴樹頗有感情，早年中產以上的宅門兒，多用它點綴庭院，根據院落的大小，置數盆乃至數十盆，並以魚缸雜列其間。

每遇炎夏，高搭天棚以蔽烈日，閑庭信步，在石榴樹和魚缸間，如置身清涼世界，頓忘塵寰紛囂，是十分愜意的享受。「天棚、魚缸、石榴樹」是夏日的四合院的縮影，這樣的風景和古老的四合院一樣，都是故都北京古老歷史文化的象徵。

來源：北京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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