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日記:酒足飯飽後接的那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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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好了是小說
1
是我最早發現了王太好的情事。
電梯下到B1層,門打開迎面就看見他們在接吻。後來王太好對我說,他們進電梯後根本就忘記了按樓層。恰時我按了B1,電梯就轟隆隆開下來了。
但事情發生的當時,我們沒有產生對話。我甚至忘記把臉別過去。一邊注視著他們一邊按28,我要回辦公室找我的鑰匙。王太好趕緊按了個1,就和小姑娘匆匆出去了。
回家路上,我的確在想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艷玲。因為艷玲和他還沒有離完婚,雖然他們已經在擬協議了。
進小區,上樓出電梯,大咳一聲聲控燈才亮,亮後嚇了我一跳,門口站著個人是王太好。王太好是我大學同學,所以他認為我的嘴還沒有他的車快。王太好手上提了兩個紙袋,「特來送晚餐的。」
「不敢吃。」我把門打開,他立刻跟進來。
「這都是買給我自己的,給您點的沙拉還有纖體果汁在送來的路上了。」
「我什麼都沒看見真的。」
「咱邊吃聊行不行。」
之後,王太好順利地把婚離掉了。他把那個小女友也公然地往我們面前帶,彼此只好客氣地點個頭。在王太好公司的實習期結束,小女友繼續回去做財經大學的學生,王太好就經常開車去校門外頭等。我們笑,王太好你開個高爾夫也好意思包女大學生啊。
他嘿嘿笑。
那一陣子,他還蠻春風得意的。
不過呢,鄧艷玲也沒你們想得那麼傷心。
一個什麼都有而且還沒有孩子的都市女性,在經過一陣短暫的自我懷疑以後,就可以開始重新生活。何況王太好已經成了一個胖子,在大學時代,他勉強算得上是一棵小白楊。是畢業之後的一段銷售生涯把他的肚子毀了。大學生小女友的事,鄧艷玲當然還是聽說了。她倒沒有太難受,反而更添對那個胖子的厭惡。
「噁心。」她喝伏特加的時候說。
於是我們便陪她把那瓶冰冷粘稠的灰雁給喝完了。就是有點兒小錢小權而已,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怎麼這麼容易就迎來了第二春?不過是同學之誼的關係,才說不出噁心二字來。但傷心肯定是有的——其貌不揚的男同學已經可以找小我們10歲以上的姑娘了。
但男人們還是高興太早了。
沒多久,我就發現王太好又開始形單影隻地吃晚飯。加班到深夜在地庫碰見,他索性蹭到我的副駕駛座上,「累得不想開車了,你送下我。」
「王太好,」我把自己的包扔到后座上,「要不是借了你錢,你把你的屁股往我的車裡放一下試試。」
「快別提借錢了。」
車窗還沒完全放下,他就把煙給點上,「分了。」他用小指揉了揉眼角,也許揉出了一點東西,往窗外彈了彈。
「就是問我借錢,之前借了2萬,欠條也沒讓她打。」他把捉煙的那隻手放到窗外去,「後來又開口借5萬,你看我剛跟艷玲離婚,根本沒多少可以動的錢了。」
我揣摩了一下,「不是在催我馬上還錢吧。」
「真的得分了,」他自顧自繼續說,「我覺得現在的小姑娘其實也蠻複雜。」
「才兩萬塊,一個香奈兒2.55都買不了啊。你佔有的可是20出頭的肉體,本該是人家那些朝氣蓬勃的男大學生的女朋友。借你點錢,看把你摳的。」
「我就是怕她只圖我的錢。」
「她要只圖錢我看也不至於跟你。」我側過身子惡狠狠注視他,「那麼水靈的一個小姑娘,找什麼樣的有錢男人不能?如果只是圖一點錢。你快別高看你自己了王太好。」
「你這什麼態度?你怎麼向起她來了?」王太好吃驚地望著我。
「我們公司下個月就發項目獎了,立刻把剩下5萬的還你。」
「何鮮菇你至於么?我是那個意思么?我失戀了,我很痛苦,你還要拿5萬塊錢來氣我?」王太好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而我名叫何鮮茹。何鮮菇這個外號,就是剛進大學時王太好給起的。但王太好就叫王太好,王太好絕不可能是這個人的外號。
2
王太好最近頹廢得厲害呀。
中午在街頭一邊吃牛角包一邊掉皮。領帶也鬆開著,咖啡在手上彷彿隨時會潑向旁人或自己。我坐在露天座沒看下去,沖他招了招手,他一愣便走過來。坐下後,把我的三明治還有墨鏡挪到一邊,於空白處擱下他粗大的胳膊肘。
「不至於吧。」我說。
「怪我,」他說,「是我之前表現得太弔兒郎當了,搞那種玩玩小姑娘的一套。她後來不信任我了,也是應該的。」
「重新找一個吧,」除此以外我還能說什麼,「小姑娘還是太年輕了,估計人家也沒太認真。」
王太好搖了搖頭,「她是認真過的,是她認真的時候我操蛋了。」
「現在是徹底地分了?」
「再不聯繫我了。電話,微信都把我拉黑了。我家裡還有些她的東西,衣服化妝品什麼的,她都不要了。」
「這麼決絕?你把人家怎麼了到底?」
「沒有怎麼怎麼啊。最後一次見面還一起吃了飯看了話劇。回來時她說晚上必須要回學校,然後我把她送到校門口,她說周末也不用來找她,要和同學出去做義工。第二天中午,我再聯繫她,就發現已經被她拉黑了。」
可憐的王太好。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在這麼幼稚的、毫無邏輯可言的感情遊戲里載沉載浮。
「後來,換號碼給她發簡訊,讓她至少把自己的東西拿回去吧,也不回。」
「我的鑰匙還有一把在她那裡,讓她把鑰匙還給我,也沒回。」他繼續說。
我皺緊眉頭吸光了杯中的小麥草汁。「估計是無意中在什麼地方得罪人家了吧,或者傷了人的心。你以為你還和現在的小姑娘是一代人嗎?」
他若有所思,徐徐點了個頭。
「也許吧,比如說過喜歡什麼小羊皮之類,我也沒有當回事。」
我衝天翻了個白眼,終於明白那些公號廣告還有軟文的受眾們都是些誰。但我又沒辦法說王太好的小女友膚淺。20歲的膚淺是理直氣壯的。如果艷玲聽說了這樣的故事,一定會笑得滑到桌子底下去,因為艷玲的公司就代理著幾個一線化妝品牌的媒介投放,現在在社交媒體還有KOL方面的投入是空前的。
「口紅這種東西買起來還挺麻煩的,有很多牌子,還有很多色號,對吧?」王太好說。
這方面,艷玲是最懂的。可想王太好一直都不懂艷玲。但他現在可以為了一個20出頭的小女孩在化妝品櫃檯受盡白眼。
「最後,聽了別人的建議,買了支阿瑪尼唇釉,正紅的那個色號。不過也沒機會送出去了。」
「口紅的保質期一般有5年,只要你不開封。之後送誰都可以的啊。」我看了看錶,該回去上班了。
王太好則依然坐在陽傘下無動於衷。
走進電梯,看著紅色數字的遞增,下午需要處理的大小事情逐漸佔據我的腦子,別人的故事退到了很遠的地方。王太好正是在那個平淡無奇的工作日中午決心調去廣州。我在公司的落地窗前,依然能清楚地看見街邊那一排綠色的遮陽傘。
就在其中的一頂下面,王太好獨自決定了把自己的生活從這座城市連根拔起,任性地甩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一年後,我把這樣的一個中午描述給秀米聽,秀米只是抿了抿嘴,「以前不懂事而已。」
不知道她說的是王太好還是自己。
3
洪秀米畢業後來了我們公司上班,這可誰都沒想到。
公司很大,她剛進來的時候也並不在我的組,所以有將近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她已經是我的同事但我對此一無所知。
直到她所在的那個組和我帶的一個合并,我成了她的直屬上級,發生在去年的那段故事就又不得不在電梯中繼續。儘管電梯里少了男主角。
「去年來21層的公司實習時,就在一樓大堂的公司列表牌上注意到了咱們公司的名字,一直嚮往到這兒工作來著。」
在如今秀米的嘴裡,王太好的公司已經簡稱為「21層的公司」了。
電梯在21層的時候並沒有停。從28到1,容我們做這種非工作對話的時間其實也沒有太多。秀米從1層出去了。
「再見茹姐。」她沉著地朝我微笑,嘴巴塗得紅艷艷的。
「拜,秀米。」
下到B1,我卻再也碰不到那個興高采烈或精疲力竭的胖子。索性打給他,但他好像在一個非常吵鬧的地方跟人吃飯喝酒。「什麼?誰!」他喊道。
「秀米,就是洪秀米啊!」我注視著出口方向大聲喊。
「哦,哦,她啊!」他繼續熱烈地答應著。
「你的唇釉呢,送出去了嗎最後?」
「什麼?什麼唇釉?」
「對不起啊,我這邊太吵了!」他又說。
我不想再繼續這種聲嘶力竭地對話,索性把電話掛了。
實際上,這個時候的王太好已經有了新女友,甚至他都已經不算一個胖子。回到家,我喝著自己訂的纖體果汁,疲憊地歪在沙發上時,王太好給我回了電話,補遺了上述事實。
我看了看牆上的鐘,夜裡的10點55分。王太好說那會兒女朋友坐在他身邊。
「你瘦了沒有?」他問我。
「沒有。」我把空瓶子遠遠投向垃圾桶,沒投中。
「我差不多瘦了快30斤。」
「怎麼瘦的?」
「就是健身跟節食啊。來這邊後吃得也比較清淡,加班的時候也變少了,所以就把夜宵給戒了。」
我一邊舉著電話,一邊走到穿衣鏡前頭,撩開睡裙從側面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
「你在幹什麼?」他問。
「沒幹什麼。」我把睡裙放下,重新回到沙發上。
「你這麼快就把秀米忘了?我真的很佩服你王太好,你怎麼做到愛的時候要死要活,分的時候就跟失憶了一樣的?」
「並不是啊。」
我彷彿能看到王太好的憨笑。
只是瘦了30斤的王太好笑起來還有憨態嗎?他從來沒有在微信或者微博上曬過任何的照片。
「是領導介紹的一個姑娘,條件挺好的,對我也很體貼照顧,我覺得,我還能找到這樣的,已經很不錯了。」
「比秀米還要好嗎?」我是故意這麼問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對他有一點討厭。
也許因為這些改變是在我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發生的。比如變瘦,又比如產生了新感情。我們可是同窗四年的老同學,畢業後又幸運地在同一棟寫字樓里上班。面試時一起穿著平價西裝走進堂皇的高區電梯,笑話過對方衣冠禽獸的樣子,拿到offer後又沒臉沒皮地大喊大叫。
可惜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就這麼一個轉眼。不知道為什麼,當初的畫面卻一直留在我的腦海中。王太好很久都沒有回話。
「比秀米還要好。」
他掛了。
4
不過,王太好的確因為新女友的關係,又要重新從廣州調回來。
這是又一年後的事了。在這以前,我和秀米繼續著普通的上下級關係。在工作上,我看不出她有任何不適宜的地方,當然我也看不出她嘴上塗的到底是哪個牌子的口紅或者唇釉。說實話,我對口紅也沒有什麼研究。不過,在這個公司只要一直好好地做下去,職位和薪水會漸漸上漲的,名牌口紅算得了什麼呢?女孩子會漸漸有更加昂貴的志向。
偶爾又在茶水間或者電梯里碰見了,我和秀米也從沒有開啟過與王太好有關的話題。比如當初為什麼會喜歡王太好,又比如最後又為什麼那麼無情地拋棄了他。再比如最後你的東西從王太好那裡拿回去了嗎,王太好的鑰匙你還給她了嗎。王太好最後送你阿瑪尼唇釉了嗎,王太好去廣州之前,你們見過面嗎?
在看著紅色的樓層數字變化的時候,問題盤旋過我的腦海,但又隨著到達時「叮——」的那一聲,全部被清空。在這座用以謀生的大樓里,我們知道自己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是對共事者的善待了。何況在工作上,她一直還算負責,估計她也相信我不會把額外的眼光帶到工作中。又或者,她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我的眼光以及去年的那些事。
偌大的公司,偌大的行業,偌大的城市。
我早說了,她們是與我們不同的一代人了。 離開了這裡,又不是活不了。最年輕的這撥人,已經沒有了我們初入職場時的那種小心翼翼了。
那麼,我要不要告訴洪秀米一聲,王太好即將回21層上班了呢?
我朝她的工位望了一眼。她不像一般的小女生那般,工位上布滿了盆栽玩偶杯子零食。除了電腦和放文件夾的立架,只有一本厚厚的《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我上大學時也是有一本的,後來畢業了是給誰了?正想著,艷玲給我打電話,問我晚上去不去她家吃飯,我說好,馬上就出發。
因為艷玲的公司和我們有合作關係,於是時常碰面聊天。不過很少聊到王太好,更沒有聊過洪秀米。工作多年以後,發現能和自己聊得來的,似乎就只剩跟自己的工作或行業有關的人。學生時代的朋友,還在聯繫的幾乎沒有了,王太好是唯一的一個。現在看來,他似乎也離我越來越遠了。
「是有人想挖你,我來做說客的。」艷玲拿一隻發箍把劉海都箍了上去,露出平整光潔的額頭。「喝點什麼?」
其實之前跳過一次槽,最後又跳了回來。是我當時的上司毫無成見地又歡迎了我,一個瘦小的香港女人,只穿平底鞋上班,做事非常麻利。
「哪家挖我?」我問道。
「之前你不是說想去甲方嗎?正好那家視頻網站有位子現在。」
艷玲拿出了三支杯子。
5
然而直到我都確定了去下家入職的時間了,王太好的歸期依然遲遲沒有定下來。
一個濕漉漉的雨天,他頂著一把傘骨略略有點問題的小摺疊傘,用背部撞開咖啡店的門,然後把傘投進服務生遞給他的塑料傘套里。這次王太好只是臨時回來,正式的調令還沒有完全下來。
我探了探頭,終於看到了瘦掉30斤後的他。
「你的法令紋好深。」我說。
「我要杯冰的焦糖瑪其朵。」
「這麼高熱量的你也點?」我說。
他微笑著向服務生揮舞了一下手,這才耐心注視著我:「可能回不去了。」
「回哪兒?」
「21層嘛。焦糖瑪其朵,冰的。」他對走過來的服務生又說了一遍。
「跟她分了,媽的。」
「為什麼啊?之前不是還說人挺好的嗎?」
「光人好就能有用啊?那我的婚也不要離了。」
「所以就是說還是沒有放下秀米?」
「也不能這麼說。」
「王太好你真的有病。」
「怎麼了,你現在德高望重了是吧?不就是跳了個槽漲了點薪嗎?」
外面的雨倒是越下越大了,玻璃窗成形成一片片的水霧。我雙手攏著我的熱美式,對面的神經病喝他的冰焦糖瑪其朵。
「男人喝焦糖瑪其朵真的很娘。」
「隨便你怎麼說。」他白我一眼。
我很想揪他的耳朵,但伸出去的手又放下了。
「不好奇洪秀米的現況嗎?」
他勉強笑笑,「還是算了。」
「那什麼,」我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要結婚了。」
6
我和王太好怎麼就沒有成為過情侶呢?
我們從沒有在一起討論過這個問題,但不代表我沒有單方面思考過。是因為知道彼此太多的糗事?還是因為胖的問題?大學也不胖來著。都已經30多歲的人了,我也不能毫無自知之明地問一聲你不會是喜歡過我吧?
他皺緊眉頭,彷彿已經意識到我產生了一個妄自尊大的疑問,「別那樣看著我, 我對你一毛錢的意思都沒有過。」
然後我去買了單,他打傘把我送到寫字樓大堂。如果這時候洪秀米出現就好了,王太好的愛情故事可能會再有點張力,但來來去去的人群中沒有那個女孩的影子。
「我最近正在找工作。不過,萬一以後又在一棟樓怎麼辦?」
「所以找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迴避,我跟艷玲將來可在一棟樓里。」
「嗯,那什麼,」他傻笑道,「哪天也讓我見見你未婚夫。」
「沒問題,但你以後別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嚇人了。」
電梯門合上之前我想我還是有微笑的。
但眼睛一酸又是為了什麼?我們的愛情故事都跟對方沒有關係,對我來說,這不是什麼遺憾,可能只是一種孤單的心情。再好的朋友,也要在諸多人生的路口做出分別,然後又再會。就在這樣的分別與再會之間,我們一點點地改變了。最後能記住的,可能僅僅只有對方初始階段的樣子。
但後來王太好還是沒忍住。
他又跑上門來問我洪秀米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我說:「那你倒是先說說你後來的那段廣州之戀。」
「就,也沒有什麼,」他踟躇著,「兩個合適的人,酒足飯飽後接了吻。」
「所以說,真相其實也沒什麼勁真的,」我起身去給王太好拿點酒,「見到過幾次有人來接她。長得比你帥,開的車比你好,送的禮物比你的慷慨。」
「是啊,」他笑著,「當初怎麼就沒想通呢?」
我跳槽後,洪秀米也沒有在那裡干太久。當然她不可能是因為我。後來接替我帶他們的凱利說:「那小姑娘要求漲薪,她要10K呀,腦子瓦特了。」
我只笑笑沒說話。
「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完全。」凱利還有不少牢騷,「現在進來的這波小朋友真是不得了。拎的包比我的貴。」
「秀米嗎?」
「不然呢?」
「是交了有錢男朋友吧?」
「鬼曉得,」凱利翻翻白眼,「反正我看見她天天還不是坐地鐵。」
「她工作能力還是可以的呀。」
「所以啊,要搞搞清楚,這個社會只問你能生產什麼,不問你消費什麼。反正有些事,不是說觀念不一樣才造成的。可以用的年輕人不要太多哦。」
凱利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捉住她的手腕看了一眼,是塊新換的J12。「那你覺得,你有沒有通過這些消費,成為了更好的自己嘛?」
「更好的自己?我可不確定。」她把手腕從我的手中拔出來,「但是,肯定有人因為你的消費而成為了更好的他們呀。」
「不愧是資深廣告人。」我沖旁邊的熟人笑道,「我說凱利是永遠的金句王吧。」
由此,洪秀米真的在人海茫茫中消失了。不過,或許她已經在哪裡找到了10K的工作也說不定。
女孩子在城市裡總是愛得虛榮的病,但也不是什麼惡疾。大概這世上也沒人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等著別人來告訴他們。由此廣告人才有生存的機會吧。
年輕時,誰還沒有過吃相難看的時候。
換了新工作,把一切差不多適應下來,就又開始籌辦婚禮。王太好也換好了工作,忙得兩腳不沾地,成天在外拓展新客戶,酒自然少喝不了,肚子又徐徐地大起來。
「當初還是因為洪秀米才要回來的吧。以為還可以再有戲,以為還能在一棟大樓里朝夕相見,是不是?」
今天的這頓飯,是我約的王太好。
他嘿嘿笑,笑完就抿自己的那杯啤酒,「廣州那邊,還是太寂寞了,沒有自己的朋友。」
「至於秀米嘛,都過了這麼久了,淡了,真的。」他看著我高高的果汁杯,「我只是怕,怕又跟一個僅僅只是合適的人結婚了。人年紀越大就會越軟弱。最近領導那姑娘又找我,要跟我複合。」
我不響。
他問:「你怎麼樣?確定想好了,跟那一位結婚?」
「想好了。」
他眼光略微暗淡下來一些,也許是有些羨慕吧,或者不如說是不相信。「你內心是怎麼確定的?確定可以跟這個男人走一生?」
「誰說一定要走一生?」我說,「實在走不下去的話,就離啊。你不也離過婚嗎?都什麼年代了,女人還要把自己的一生拴在一個男人的褲腰帶上?」
王太好看著我不說話。
「你是不是心中一直對艷玲有愧意?我勸你不要這麼想,艷玲真的過得比你好。那個什麼,秀米應該過得也不錯。」
我從包里拿出一個扎眼的橙色禮盒。
「前兩天生日的時候,收到一個快遞,是秀米寄給我的。但我是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上班。今天見你,就是想把這個愛馬仕筆記本轉送給你。我啊,我是不好意思拿這個筆記本進會議室開會的。你在外談生意裝逼倒是用得著。」
「看來以前她跟你的時候,你比較照顧她。」他接了過去。
我本還擔心他或許不會要。
「不至於照顧。只能說一視同仁,我也不關心別人的私生活。」
「那好,何鮮菇,」王太好把那個筆記本緊緊揪在手裡,「那就結吧,如果有一天過不下去了,就果斷離。那個,缺錢的時候,記得要找我借啊。」
那天又是我開車送王太好回家的,他後來真的喝得有點多。
但王太好還清醒著,在副駕駛座上流眼淚了。我想看清楚前面的路,所以拚命張大眼睛,不讓眼淚也掉下去。
以後,不管彼此是又結婚還是又離婚,我和王太好都一直會是朋友的,我堅信這一點。畢竟,我倆是就算再酒足飯飽也吻不下去的朋友。
「王太好,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多得很!」我朝近在咫尺的他大喊著,「所以,如果不喜歡那個姑娘,就不要再結了!」
這男人狠狠點了個頭,跟個傻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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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讓女人免於心碎
8.4
作者:半島璞
出版社: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類型:女性/愛情/小說/半島璞/散文/鏡像自己/興趣/反愛情/豆瓣閱讀/做作是我的態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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