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的城邦——一座專為讓女人懷孕的城邦 媽莫目

酣暢淋漓之後，我對比勒大漠的想念將我拉進了回憶中。

為了能夠遇到比勒大漠里另外四個傳說中的城邦和公國，我花了一年半的時間狼藉在這片淺黃色的大漠中，遊蕩在大漠邊緣的集市上，我不能讓自己無聊到無所事事，於是打算利用多年前偷學自EQ的手工做點小玩意兒，那些小玩意兒都是我撿來的石頭，我會將他們進行打磨上色或寫上神秘的古老文字，漸漸地，我在比勒大漠的幾個大集市有了點名聲，無論是常駐民還是遊客，慕名上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是專門來買石頭的，有人是聽說我為了愛情遠征的故事好奇著想看看我是何模樣的，前者對我來說我十分歡迎後者則是我每每遇見都會躲避的，我知道我對EQ的愛是如何傳出去的，無非就是在那幾個城邦中我拒絕了大漠人認為無法拒絕的許多事。

那剩下的四個城邦，他們當然各自安好獨存，相互間完全沒有往來，每一個都特立獨行，但只有我的石頭特別地存在於這五個城邦中，我其實十分願意讓我的石頭去承載一些人與事。

除了我的石頭，只要遇到吉普賽的商隊，我總會熱情地加入他們，我們會一起在集市中跳舞唱歌，有許多男人在我跳舞時往我身邊伴奏的班卓琴手的琴箱里扔錢，無論我需不需要，這些可愛友善的吉普賽朋友都會將錢最後分給我，所以我始終能夠在大漠中養活自己。

甚至，在我跳舞時，在陽光斜斜散落在我棕色的皮膚上時，我甚至出現過幾次強烈的眩暈感，那個眩暈感讓我在事後十分悲傷，因為在劇烈的眩暈中我看到了EQ，還看到了他身邊不同的女子，我知道這是真實的，所以我總能很快從眩暈中醒過來，愛他的人太多太多，不是因為他光芒萬丈，而是他太純潔如鹿，世俗女子自然高看於他。

沁歡？沁歡？

EQ輕輕呼喚我將我從大漠的回憶中拉回來，是夜已深，原本我以為他會在之前快樂的痙攣之後感覺疲憊，但他卻精神奕奕地期待著我再講一個故事，於是我開始在記憶的海洋裏四處遊弋，不經意間感覺到他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一陣溫暖緩緩透過皮膚肌理往深處發散去，這股溫暖讓我突然回想起我在母親子宮裏時感覺到的那一切美好與安寧，是的，子宮與溫暖，溫暖與分娩，我想到那座與烏蘇裏達比鄰的城邦了，雖然奇怪，雖然違背科學與醫學的基本道理，但卻讓女人身處其中倍感溫暖的城邦。

於是我將手捂在他的手背上，跟他講起了媽莫目的故事。

那是我在比勒大漠渡過了第一個秋天，在秋初一個集市上我從一位老太太手中收穫了一張神秘的地圖，老太太對我說：我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你愛誰，但你不能永遠獨自一人在這世間吧，若是他遺棄了關於你的一切，那你如何是好？

我小心翼翼收好地圖，心裡莫名清楚這張地圖將會指引我前往那神秘的四座城邦中的一個，我對於老太太的話我心存感激也心有感傷，這個世間誰不都與他人是過客的關係嗎？

EQ對我來說，不僅僅是過客，還是之後我要回去的一個終點站，於此我從未懷疑。

那天夜裡當北極星出現時我拿出地圖，地圖上隱隱現出一條銀色的線，這條線的上方便是北極星，線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城邦的名字，是古希伯來文，名字叫「媽莫目」，當真是一個拗口的名字，我在秋夜的月光伴隨下，跟著北極星去往那座神秘的城邦，這也是我在比勒大漠中去的第二個城邦，對此，我心裡十分期待。

出發之後，我感到朝北方走所經過的沙漠莫名地比其他方向的沙漠要濕潤一些，我脫下鞋襪將腳買進沙裏，瞬間就有一股如溫泉湧過所產生的熱量那樣的溫暖，可明明是乾燥的沙為何會出現液體的感覺，於是我便將一雙鞋系在一起掛在脖子上將行囊拴在腰上，看似一身輕鬆卻是沉重無比地沿著這濕潤的沙向前走。

在離媽莫目城門還有兩公里時，北極星開始消散，初陽開始上升，此時我看到路邊出現了各式各樣的類似於廣告牌一樣的宣傳板，上面所書寫的內容讓我在看的時候都感受到熱情與關懷，文字差不多都是一個意思：如果你不幸無法生養孩子，請到媽莫目來；如果你懷孕時有各種不適，請到媽莫目來。

看到這些文字，我想這個小城邦裏一定有著在生育懷孕方面醫術高超的學士或者被稱之為醫生的學士的學生。

我帶著好奇往城門走去，可看守城門的竟然是四個肚子挺得很高的孕婦，她們沒有讓我出具通行證，而是問我：遠方來的女子，你可有過生育？

有一些隱隱的心痛浮現上來，我未有過生育，僅僅有過孕育，我想說從來沒有過，但看著四位孕婦純淨的眼睛我無法撒謊，於是低著頭告訴她們：嗯，沒有生下來，只是孕育過。我不知道這樣的回答能否讓我通關進城，可當時感覺到的那疼痛讓我突然之間什麼都不在乎，哪怕不能進入城邦我大不了睡沙漠，沒想到的是四位孕婦高興地拉著我的手將我迎進城，剛進城門我看到一旁有口被鍍了純金的柵欄所圍繞的井，其中一名孕婦到井口舀了一瓢往外冒的井水給我喝，看我完全喝下後便將我交給一個駕駛馬車的女子，我看到這位趕車的女子也是挺著高高的肚子，便趕緊從她手裏接過自己的行囊與鞋子跳上馬車。

在馬車上我對這五位已到孕晚期的女子產生了好奇，駕車的女子似乎隔著布簾和身後各自融合在一起的死角空間，無意識地踩著我好奇對我說：別擔心，待會兒我把你送到執政官官邸附近的一個舒適的民宿，你在那裡可以好好考慮下要不要在我們媽莫目孕育後代的事。

這是個什麼情況，想來她或許把我當作那種需要看和瞭解宣傳廣告內容的女人，一個不遠千里前往媽莫目來受孕的女人。

要說那時我真沒有懷孕的期望那是自欺欺人，只是我無法接受不是來自EQ的供體與我的卵子相遇再融合，所以我以沉默替代了回答，趕車女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便又說：其實你別多慮了，我們這裡的供體都來自於品質優良的男性，你一定可以找到你認為優秀的供體。

等我暈乎乎從馬車上下來時，已經抵達執政官官邸，趕車女帶領我走進執政官官邸去登記自己的生育情況，負責收集填寫資料的是一位小腹微凸的女子，她用充滿母愛的眼神看著我所填寫的表格再看看我，說道：沁歡，你如今三十五歲了，一直在外遊歷，你為何不再要一個孩子？

我不是特別快樂，因為我前往所有自己選擇的城邦都只是為了行走，為了找到命途的年輪，為了找到最後的葬身之地，我來到這個城邦也不過是我那麼多命途中的一個點，與我孕育一個孩子更無關係，於是我冷冷地回答她：除了EQ的孩子，其他任何的供體我都不接受，而且我絕非是到你們媽莫目來要孩子的，我僅僅是路過想來看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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