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父親是醫治者

《境界》獨立出品【父親節】

文劉陽

今天是父親節，除了祝福，其實清理父親心中的罪、斬斷魔鬼對父職的攻擊，才是許多個家庭還有教會面臨的當務之急。最好的父親是醫治者，上帝是最完美的父親，最完美的醫治者，祂無條件的接納，在真理中又有恩典，在陪伴與帶領中醫治，引導我們人格走向成熟。

如果你已經成為一個父親，或者你一直在逃避一個叫做父親的人，或者你拒絕自己成為一個父親，我想，我們就可以一起來談一談關於父親了。

耶穌說：「你們中間作父親的，誰有兒子求餅，反給他石頭呢？求魚，反拿蛇當魚給他呢？求雞蛋，反給他蠍子呢？你們雖然不好，尚且知道拿好東西給兒女，何況天父，豈不更將聖靈給求他的人嗎？」

通過比喻，耶穌幫助我們從地上不完美的父親聯想到神的愛。這裡的父親「雖然不好，尚且知道拿好東西給兒女」。而從那時直到今日，魔鬼最起勁的工作之一就是通過毀壞地上父親的形象，切斷我們感受神愛的通道，甚至在心理上無法接受神以父親的樣式出現。

你遇到了嗎，我們求餅，爸爸他親手遞給我們石頭。神說將殘的燈火他不熄滅，魔鬼卻借著肉身父親的手，用嚴嚴的轄制和論斷挑剔的舌頭，要親手捻滅幼小生命的希望；甚至我們進入教會又發現，我們屬靈的父親同樣把肉身的罪帶進教會，當我們求魚，而屬靈的爸爸他拿蛇當魚，我們說吃不飽，他說：「你們怎麼會餓呢？我給你們吃的已經是屬靈大餐了！神的話語餵養就是這樣的」。

父親消失的世代

親愛的讀者朋友，今天是父親節，這個日子裡除了獻上祝福的話，請原諒我打心底里認為，清理父親心中的罪、斬斷魔鬼對父職的攻擊，才是許多個家庭還有教會面臨的當務之急。

這是一個父親消失的世代。你有沒有試過，像昨天《境界》文章《我終於知道怎麼當丈夫和父親了》里那位弟兄一樣，之前真的不知道如何做丈夫做父親，被罪捆綁甚至差點成為殺害兒子的兇手，直到每天讀十幾遍浪子回頭的故事，每次讀都帶著眼淚，被天父的恩典之愛尋回，泣淚泣血做見證：「當我再次回想起自己垃圾一樣的生命，如何被上帝撿回家，我是罪魁中的罪魁，祂還是愛我……讓我重新在祂家中服侍祂。為什麼我這樣的人上帝能接納，我兒子的一點問題我卻不能接納呢？」你有沒有試過，嘴裡反覆念著大衛的詩句「我父母離棄我，耶和華必收留我」才能入睡？

中國需要好的政治家、好的企業家、好的科學家……但在這些以先，中國急需有好的父親和丈夫，父親的心轉向兒女，兒女的心轉向父親。人心，是由內而外失去依靠的，成年社會中的心理毒根是從童年開始被沾染的，公義與愛對心靈的呵護，是一個家庭一個家庭淪喪的。

男人在追求成為一個好的政治家、好的企業家、好的科學家、甚至一個好的牧師之前，先要竭力成為一個好的父親和丈夫，除非你和保羅一樣領受獨身服事的召命。在父職這一更為本質的職分上，人性的真相才無所掩藏。否則，我們只能收穫一個虛偽的世界和更加虛偽的宗教。

是時候了，如果你在同儕之中常常感覺無法自處，要麼爭競、敏感，要麼壓抑、奉迎，或者過度渴求人的認可，或者以不屑於獲得眾人認可的方式隱晦地表達對被接納的渴望；如果我們看新聞很自然就站在野黨的視角上發泄對權柄的怒氣；如果常常被埋伏在不同人和事背後的同一塊石頭絆倒，總是在關鍵路段爆胎；如果那些我們從未跨越的障礙，在一個個人生的路口與我們相遇，每次我們都習慣性地選擇逃避，我們一直在逃避這恰恰證明逃避作為一項策略從未成功過，只是我們苦於人生沒有遇到良師，成年後更不知向誰求助，我們其實是不敢向人求助，我們最擔心的是當我們開口求助，對方隨口一句，「你的父親沒有教過你嗎？」

是的，一個孩子最怕暴露自己原來只是站在西門前的空地上孤零零地吹雪，頭上沒有傘，身後沒有父親，不是古龍的小說，而是身後真的只有風。

了解父親的真相

是時候回到生命鏈條的起初，回到我們的父親，回到父親的父親，如果你曾經感受到環環相扣扭成的罪的鎖鏈纏在脖子上的窒息，那麼，為此感謝上帝吧，真相是為改變預備道路。太多的人嚷著要去砸碎別人身上的鎖鏈，太少的人醒悟到自己脖子上的鎖鏈並為自己呼救。

不是說這些溝溝坎坎一定和父親有關，回到父親，不是讓你每次失意時都把父親從心裡那間小黑屋裡提出來審一遍，你我人生的借口已經和牙膏的泡沫一樣滿嘴都是，不必再多找一個。而是說，父親真的又和這些都有關，因為父親不就活在我們的身上嘛，特別是活在那些曾經發誓長大了絕不和父親一樣的男孩身上。

最終，面對應為之事、應盡之責、應該付出之愛，我們喪失了作為男人的行動能力。彼得是使徒當中明確在聖經中被提及有家室的人，他可以勝任做一個父親，因為他沒有失去行動力，他敢跨出去在海面上行走，儘管你可以批評他魯莽。

中國父親、尤其是中國有文化的父親們，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們不允許自己和孩子犯錯，因為我們的父母沒有允許我們犯錯。不肯進入未知之境，就不可能經歷到出人意料的神。結果我們的確很少感冒，但一得就是抑鬱症和癌症；我們在教會最熱衷查經，卻應了耶穌早就料到的光景：卻不到祂那裡去得生命；我們歡迎字句，卻逼迫聖靈，因為我們要自己掌控。

我不是在說，我們最該懷怨的那個人是父親，我恰恰是在說，我們最該同情的人其實是父親。因為所有我們以為自己該得到的，他同樣沒有得到，甚至更缺乏。現在，他們又被自己的孩子抱怨，而他們甚至從來沒有被提醒過，他們也可以抱怨自己的父親。

一個好父親理應成為家人的支柱，遮蓋妻子與孩子的軟弱，在需要付出時為家人舍己；需要充滿智慧地用恩典與真理來愛與管教孩子；犧牲工作的時間陪伴孩子建立他/她的安全感，幫助孩子勇於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在這樣的父親身邊，子女不害怕犯錯，即使孩子誤入歧途，他/她永遠都可以回家，靠在父親身上，得到安慰和鼓勵……

這就是源自《聖經》的好父親形象。對照好父親的肖像：我們驚呼，人間有這樣的父親嗎？！這塊土地、這個民族的兒女尋找可以倚靠的父親已經有幾代人了？！百餘年來，我們以孤兒的執著，憑著一腔血氣闖出家門遍訪四海，「師父雖有一萬，為父的卻是不多」，環境的逼仄、有限的閱歷、急切的心情，難免認賊作父的結果。往往是我們自己找來的父親，把更多的毀壞帶進家門。他在我們的靈魂里點一把火，在一地灰燼中拾取兒女的唯唯諾諾。

猶太人對此有很深的認識，幾千年來父親的權柄和作用在猶太家庭中一直延續著。安息日全家人在一起的禱告就圍繞著父親對家人的祝福和屬靈的遮蓋，父親殷勤教訓兒女信仰的傳承。清教徒的家庭祭壇幫助這個曾經被逼迫流離的群體，頑強地在新大陸的荒原上開枝散葉。

世界需要換過尿布的父親

一位做名校教授的父親和在外企作高管的母親對我說，他們最後悔的就是在孩子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忙於自己的博士學位和事業，把孩子放在老家3年，造成難以彌補的親情隔閡。如果有機會重來，他們一定揀選生命之道。在香港，每次去幼稚園門口接孩子，菲佣總是比父母更多。《爸爸去哪兒》的收視率曾經大熱，但過不多久也就寂然了，因為節目最睿智的內容就只有題目，而且銳利到沒有人能回答，我們的爸爸究竟去哪了？

在這個尋找父親的年代，我們也包括我們的父親們從未在情緒上被撫慰、在缺點上被接納、在精神上被引領，因此當我們進入社會後，在面對權威和同儕時，我們過於輕率地讓渡自己的獨立人格以獲得融入和認可。當壓力襲來，我們象霜打的秧苗大面積地撲倒，因為只有足夠的愛才能讓人站立得住，但我們卻很少在家庭里享受過足以令人勇敢的愛。

過去幾年，我最珍惜的生命體驗、最有效的靈命塑造和最能幫助我理解耶穌比喻的神學訓練，都來自與兩個孩子的朝夕相處。每一次洗澡、切水果，每一次孩子生病夜裡哭鬧，那些個早晨站到我床邊說爸爸我要去尿個尿；哭有時，笑有時；懷抱有時，不懷抱有時；靜默有時，言語有時；爭戰有時，和好有時；讓我真正體會到萬物皆有定時，生命的成長無法一蹴而就。

換過尿布的領袖想必天然抵制激進的革命情懷，治大國其實並不象烹小鮮，而是如養孩子，成長最需要漸進式的帶領。如果每個政治家、企業家、科學家、傳道人都親手帶大自己的孩子，他們就能體會對生命應有的耐心、對缺陷的接納、對挫折的忍耐，具有基本的常識來抵擋走捷徑的誘惑。孩子原來是父母的職場導師和靈性教練，不是父母教養孩子，而是孩子教養父母；我們的口頭禪不應該再是「我走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而是「我犯的罪比孩子犯的罪多很多」。

別再讓上一代的罪折射進孩子的心

每個人的成長中難免有傷痛，最好的父親是醫治者。上帝是最完美的父親，上帝是最完美的醫治者。他無條件的接納，在真理中又有恩典，在陪伴與帶領中醫治，引導我們人格走向成熟，無論我們多麼悖逆，多麼剛硬，上帝的愛是恆久忍耐，不使用統管宇宙的權能轄制我們，剝奪我們的自由意志，用律法指摘我們的一切不是，而是愛到破碎自己，只等浪子回頭悔改的那一天，在恩典的沐浴中主動去擁抱真理，並且為罪為義自己責備自己。

因為上帝的愛，使曾經恐懼要孩子的我，有信心可以面對愛和管教孩子的難題——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挑戰。我知道，當我的愛枯竭，愛不起來時，可以向神禱告、哭泣。按照耶穌的應許，「何況天父，豈不更將聖靈給求他的人嗎」，而「所賜給我們的聖靈將神的愛澆灌在我們心裡」。只要我願意靠近祂， 祂就靠近我，人間沒有一份愛像他一樣愛我，並且愛我到底。為我們裡面人愛的缺乏感謝讚美神吧，因為那讓我們裡面有更大的空間填滿神的愛。

人總是無法原諒曾經遭受的傷害，卻傾向於忘記自己對他人的傷害。直到當我成為一個父親，我才真正明白這一點。如果不是因為我在自己親手建立的家庭里，看到自己竟然企圖控制家人、讓家人服侍我的需要，以愛之名行出排斥和拒絕，從妻子和孩子身上索取愛來彌補曾經的傷害，我就永遠都不清楚自己靈魂的真實光景。即便有了信仰又怎樣，比沒有信仰更可怕的，是人類永恆的自我中心。

孩子是一面鏡子，在這個與自己最相似的小生命身上，照出我性格中的弱點，我曾將它們推脫給環境；我才驚訝地意識到，自己作兒子時那麼悖逆，我真正認清自己、接納自己，才能從內心接納我的孩子；我一直歸咎的父親對待我的方式，原來是可以被原諒的，因為我自己也這樣對待過我的孩子。

當我的父親接受基督信仰後，我主動在每周一次的電話里為他的需要禱告。當某天我聽到他在禱告中為當年不當的管教認錯時，我放下電話哭了。所有的眼淚神都收納。沒有上帝的幫助，我們都註定是不完美的父親。

在家族之鏡的迷宮裡，作為第一代基督徒，我需要做的是，不再讓自己的鏡子把上一代的罪折射進孩子的心，斷開彼此映射的唯一辦法是拒絕再定睛於罪，而是容讓神的真光照耀，把光引進家族的河流。

《境界》願意陪伴中國父親，陪伴一個個家庭走過兩腳泥濘、一身腥臭的階段——這是潔凈自己、重整自己的必經之路，也是昨天《境界》推送的《我終於知道怎麼當丈夫和父親了》的主人公、那位寶貴的弟兄所經歷的階段，中間甚至有跌倒、有反覆，那就再認罪、再清理；然後中國父親才能進入為人父的第二階段，成為《境界》前天推送的文章中《「力克帶給我們，對完美的全新定義」——力克?胡哲父親的教養之路》，力克·胡哲的父親和爺爺那樣的爸爸，可以用從神而來的愛讓一個四肢全無的孩子飛起來，不再做中國父親曾做過無數次的事：親手用剪刀剪掉孩子的翅膀，讓四肢健全的孩子成為心靈的殘疾。一路同行之中，《境界》的同工們很清楚，這也是神醫治我們的過程，從領受恩典到活出恩典。

天父原來是這樣看著我的吧

上周我人生第一次出席孩子的畢業典禮，很隆重——幼稚園的畢業典禮。我坐在台下，從進場就在找，我們家孩子在哪？找到了，原來離我不遠，我不停向他揮手，因為前一天他剛剛感冒發燒，我想他看到爸爸媽媽在後面鼓勵他，怕他一回頭我恰好放下手他就沒看到。其他人看到我一直揮著，也不嫌手酸，臉上充滿鼓勵的笑容卻不知對著誰，可能覺得有點傻吧。

等到孩子上台表演，因為媽媽之前看過排練時的舞姿，覺得很有范兒，大力推薦，我卻壓根沒顧得上看他跳得好不好，我一眼就認出他來，然後眼睛再沒離開過他的臉，拚命想從孩子臉上分辨出他累不累，體力夠不夠。不需要他跳得好，表現得怎樣，只要他在那，只要他挺好的。

有那麼一刻，我忽然抽離了，我忽然想到在天上那雙注視著我的眼睛，天父原來是這樣看著我的吧！他認得我們每一個，即使在人群中，他總是能一眼找到我們，特別找到那些昨天發燒的、身體軟弱的、有特別需要的，他的眼目不離開他的孩子。

我以為我明白了聖經中浪子回家的故事，明白了老父親站在村口的樣子，那一刻我才真明白，父親的眼神是什麼樣的。愛從道理上無法明白，只有從經歷中明白；從得到中無法明白的，卻可以從給予中明白。隨時準備原諒我們的父親每天都注視著路口，我們一旦轉臉向他，他第一時間就能發覺，他張開的懷抱早就預備好了。

父神的目光帶著極大的能量，是唯一能改變生命的能量。一個孩子只要被那樣注視過，魔鬼就不能肆意地擄去他，陰間的權柄也不能勝過他，「你是我的愛子，我喜悅你」。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不讓父親失望所蘊含的能量。不是出於對律法的懼怕和對完美的追求能讓我們成聖，而是不忍讓愛我們的神失望。尤其那雙眼光，是犧牲自己穿過十字架而來的，讓罪人悔改、讓罪人信靠、讓罪人篤定的眼光。

從此我們就知道何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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